就在陳玄迅速地將窗簾緩緩拉下的那一刹那,白天原本安安靜靜躺在瓷缸裏的屍體,現在已經完全掙脫束縛,悄然爬了出來。


    這兩具屍體看上去異常恐怖,它們渾身幹癟,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血肉和水分,僅僅剩下一層薄薄的皮膚包裹著骨架。身上所穿的衣物也因歲月的侵蝕而破爛不堪,那些曾經代表著上個世紀時尚風格的布料如今已化作一片片破碎的布條,無力地懸掛在幹癟的身軀之上。


    這些布條的顏色早已褪去,顯得黯淡無光。有的地方甚至已經被腐蝕得千瘡百孔,隱約可見下麵森森白骨即便如此,從這殘存的衣物碎片仍能依稀辨認出其年代久遠的特征,似乎在默默地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那兩株紮根在它們身體上盛開的白色蓮花隨著兩具屍體緩慢從大缸裏爬出,在空中翻滾了一圈被汙泥所掩埋,純白色的花瓣在汙泥下越發聖潔,即使被汙泥掩蓋住了一半但也無損它們的美麗。


    兩具屍體看上去十分恐怖,大大的眼珠已經幹癟暴露在外,嘴唇的肌膚已經失去彈性露出了森白牙齒,生前那一頭柔順的黑色長發現在像是雜草一樣淩亂無比。兩具屍體就像有個人意識一樣一個走向了長長得迴廊,另一個徑直去往了西廂房。


    月光下兩具屍體動作緩慢,它們的關節已經老化走起路來,扭曲而恐怖像是冬天的老樹枯藤。


    王朔與林海一前一後地來到了位於最遠處的東廂房前。這座東廂房按照傳統慣例,通常都是家族中的長子居住之地。


    走在最前麵的王朔先行踏入這個院落時,他從本來麵無表情變得有些疑惑,猶如刀刻出來的眉頭微微皺著,眉心展現出了深深的川字紋。


    他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整個庭院一片荒蕪,仿佛時間在此停滯,歲月的痕跡深深地烙印在了這片土地上。與其他院落不同的是,這裏沒有樹木沒有本應該在冬天盛開的花朵,甚至連雜草也沒有生長。


    取而代之的是滿地鋪滿的冰冷石磚。那些本應綻放的花朵和青黃不接的竹子似乎都對這片土地望而卻步,不敢在此生根發芽。


    盡管院子裏缺乏生機盎然的植物,但它卻異常幹淨整潔。無論是那一塊塊磚石鋪成的地麵,還是擺放在庭院中央的石桌和石凳,都纖塵不染,宛如剛剛被人精心擦拭過一般。


    月華在院子裏鋪下一層銀霜,王朔神情凝重的看著眼前一切,他站在原地直到走在最後麵得林海跟了上來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或許是因為心理作用,林海感覺自從那件外套披在自己身上之後,本來揮之不去的陰冷潮濕感瞬間消失。


    他看著呆立在東廂房大門處的警官先生,有些不解不過還是加快了腳步,以為對方站在原地是在等著自己,結果等他在王朔身邊站穩時,好看得眼睛瞪得圓圓帶著天真和疑惑。


    “這是什麽情況啊!”林海看著麵前的場景語氣帶著驚訝,棕褐色得瞳孔裏都是滿滿好奇,好像這不是他的房子他也是過來調查的一樣。


    王朔有些無語的看了身邊林海一眼,他瞳孔極黑占據了眼睛三分之二的位置,低頭看人的時候總讓人感覺有些霸道。


    “這不是你家嗎?”男人的聲線有些冷,不過好在傻乎乎的林海沒有聽出來他言外之意,隻是肯定的重重點了點頭,精致的臉上帶著淺淺笑容栗色長發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女氣。


    看著旁邊人傻乎乎地樣子王朔有些無奈扶額,活了這麽多年他就沒見過這麽聽不懂話的人。王朔自小就在充滿權謀爭鬥與爾虞我詐的環境中成長,盡管他家內部的氛圍相對來說還算良好,可周遭的大環境對他產生的影響著實不容小覷。


    那些世家子弟所在之處,簡直就是一個人人皆精明無比、心思縝密得如同蜘蛛網般錯綜複雜的圈子。在這樣的環境中耳濡目染久了,王朔自然而然地便會認為這世間之人盡皆是如這般的存在。


    仿佛每個人心中都藏著無數的算計和謀略,待人接物時也總是帶著三分防備和七分試探。而這種認知一旦形成,便深深地紮根在了王朔的心底,成為了他看待世界以及與人交往時難以磨滅的固有印象。


    他在港城是這樣,到了特別調查處也是這樣,畢竟都是淩宇這個千年老狐狸帶出來的小狐狸,就連陳玄也是一個活了千年的神明自然一點破綻都沒有。還是第一次接觸到林海這麽一個聰明但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他長長歎出一口氣語氣帶著些許無奈:“走吧,先進去看看,你跟好我。”


    林海點了點頭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剛才那句好像是反問,他連忙解釋了一句:“是我們家老宅,不過我從來沒有進來過。”


    王朔已經不想搭理他,敷衍得點了點頭盡職盡責的走在前麵,以免一會有什麽意外發生自己反應不過來。


    東廂房一共有三個房間,王朔隨手推開了一個靠近左側的房間,結果一開門預料之中的灰塵沒有,反而是一個整潔過了頭的書房。書房裏架子上滿滿當當都是各種繁體書籍,用來寫字的桌子上甚至還有卷好的字畫和寫好的字帖,甚至連硯台裏都有著純黑色墨汁。


    但王朔隻是保持著推門的動作依舊站在門檻外麵,沒有踏進去一步的想法,也順便把傻乎乎想進來的林海攔在外麵。林海有些不明所以得四處看了看,這次終於從之前渾渾噩噩得狀態中走了出來,二十四得博士終於正常了起來:“怎麽迴事,外麵不是黑天嗎,屋裏怎麽那麽亮,而且好整齊啊。”


    一連幾個疑問出口讓王朔也沒法迴答,他搖了搖頭慎重得退了迴去,隨手從自己口袋裏拿出幾張符紙,看了一眼還在好奇打量得林海趁他不注意把符紙全部藏進皮衣外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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