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慘叫道:“糟了!哈根達斯大人被人打成了雌性!”


    “……”


    同伴的反應並未超出蘇眉的預計,因為巫妖見過她的真實麵貌,知道她是個年輕女性人類。克雷德自然更為震驚,抱著她的姿勢瞬間僵硬,就像抱著一個隨時會塌掉的大蛋糕。可是,奧斯果真最難以捉摸,一見哈根達斯的真麵目,居然喊出了那樣的話。


    半魔有些糊塗的樣子,下意識問:“大人,難道您其實是個男人?”


    “……沒有,我本來就是女的,”蘇眉幹笑道,“奧斯是傻-逼,不要聽他的話。”


    克雷德的反應不比之前更好。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臉上,驚愕慢慢消失,變成了專注的凝視,以及恍然大悟。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哈根達斯為什麽倉皇逃竄,為什麽做出種種和劣魔不同的舉動,為什麽當上領主,還要離開深淵。正如奧斯所說,隻要把哈根達斯想象成人類,就可以解釋她的所有古怪行為。


    他專精於戰鬥方麵,不太擅長說話,一時之間,心裏又覺得意外,又覺得茫然,還有著少許竊喜情緒,竟然就此沉默了。他難以解釋這絲喜悅從何而來,也許哈根達斯不是劣魔,也不是他想象中的強大變形怪,讓他當場鬆了口氣。那兩個種族生性殘忍,有機會就要做壞事。他已經決定跟隨她行動,當然希望她和過去的主君不同。


    蘇眉的臉毫無血色,人也無精打采,有種脆弱的美感。她本人當慣了劣魔,沒有身份調整的自覺,仍以劣魔的豪放姿態,在克雷德手中青蛙般舒展著。忽然之間,這位前魔將感到一陣不安,竟不知該怎麽對待她。


    “很吃驚嗎?”巫妖看到他們傻乎乎的模樣,突然笑了起來。


    “是不是後悔了,想要把她扔掉,轉身就走,”它冷冷說,“不過後悔也沒用,你們看到的就是真相。你們的哈根達斯大人身為人類,不幸意外進入深淵,為了離開那鬼地方,竟一口氣升到領主的高位。”


    蘇眉再次用盡全身力氣,又瞪了它一眼,失去劣魔外形後,這一眼也沒了威懾力,讓巫妖嘶啞地笑了起來。她嚐試著去看法術符號,卻發現眼前仍然發花,很難將精神傾注到固定位置。那些微光符號已經模糊了,像大夢初醒時看到的朦朧景象。連看都看不到,更不要提驅使它們行動。


    此時,奧斯忽然嘟囔道:“但人類頭上沒有第三隻眼睛……”


    蘇眉淡淡說:“如果碰上外人,我會暫時閉上它,閉合之後,額頭那裏便沒有任何異狀,足以和普通人打交道。等我繼續恢複,再考慮偽裝它的問題好了。我們走吧,巫妖對凡世比較熟悉,暫時聽他的指揮。”


    “……暫時?”頭骨舞動了一下,語氣極為不滿。很明顯,它還想多說兩句,為自己爭取更高的地位。但克雷德忽然有了動作,伸手將它按了下去,直直按到奧斯懷裏,以眼神示意奧斯繼續抱著它。奧斯已經發現,克雷德大人的戰鬥力比海恩哈姆大人更高,於是給了他僅次於哈根達斯的地位,見他把頭骨按下來,連忙伸手抱住。


    “好的,大人,我們這就離開。”做完這件事後,半魔平靜地說出肯定的答複,轉身走出了房間。


    蘇眉之前想過,他們來到地麵之後,海恩哈姆和她的交易實際已經結束。它說會幫助她生存下去,它做到了。她說會幫它解決靈魂損傷的問題,帶它迴到凡世,她也做到了。以巫妖之前的言談舉止,它應該一到凡世,立刻喜大普奔,連再見都不說一聲,就飛向遠方的法塔。


    雖說它隻有飛行能力,速度還不甚快,估計要飛很久才能到達目的地,途中說不定還會引起猛禽注意,俯衝下來將它叼走,但一個頭骨如果沒有夢想,和死頭骨還有什麽區別?


    蘇眉很沒良心地考慮著海恩哈姆大人的未來。在她看來,候鳥能飛行數千甚至上萬公裏,隻為找個合適的地方過冬。難道堂堂巫妖大人,意誌和決心連鳥兒都不如嗎?


    因此,巫妖從未離開,反倒跟著她搜索這座小城,旁觀他們的戰鬥,如今又要加入逃亡之行,令她非常意外。她曾經認為,包括自己在內的四個人各取所需,關係實際並不緊密。一旦需求消失,也沒必要繼續粘在一起。以克雷德為例,他傷勢嚴重歸嚴重,隻要願意,仍能在凡世安然存活。他若想孤身獨行,前往他預想的目的地,她是不會驚訝的。


    然而克雷德沒這麽做,巫妖也沒這麽做,奧斯……反正她想不出奧斯的選擇,便直接忽略了他。這讓她陡然發覺,她和他們的相處可能要比想象中更長。


    “我知道了,這個地方,或者說這個國家,離我的法塔不遠。”巫妖在路上說。


    “如果你能多做點介紹,我們會非常感激。”蘇眉迴答道。


    “等會兒,我現在沒心情。”


    由於它的強烈抗議,奧斯又把它放迴了空中,並乞求它不要和克雷德大人衝突。它不屑地冷哼著,倒也沒有惹事。出城後,它不停升高遠望,觀察附近的地理環境。雪夜未能阻撓它的判斷,過不多時,它就篤定地說出了結論。


    現在他們全部迴到了空中,活像活火熔獄裏的機動小隊。其他人都還好,奧斯卻不習慣這種移動方式,不但臉色古怪,而且飛的歪歪斜斜,還說這裏很冷,可憐的奧斯要凍死。蘇眉對他頗有幾分同情,卻不想冒留下腳印的風險,外加空中視野更好,所以隻能無視他的抱怨。


    克雷德已調整了姿勢,使她能輕鬆看到地麵情況。在小城火光的照耀下,附近起伏的山脈猶如黑暗巨龍,趴在無垠的大地上。這些山脈高度有限,最高的也隻有千米左右,更像山嶺而非高峰。他們能夠望見遠方的平原,卻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趕到那裏。由於沒有電力,沒有普遍使用的夜間照明工具,平原也是黑黢黢一片,缺乏可被辨認出的標誌。


    他們需要休息,需要安全地點,需要打理個人形象,無法永遠這麽移動。事實上,對天生沒有翅膀的種族來說,飛行的確不夠舒適。有實力的法師多半使用傳送門,沒實力也像正常人那樣,買一輛馬車,把它改造的舒舒服服的,坐在裏麵進行長途旅行。


    蘇眉的處境離“舒舒服服”相差很遠,隻能任憑巫妖指點,感覺克雷德正在不停下降高度,最終落在一片密林之中。天光本就黯淡,林中更加黑暗,積雪上落滿了枯枝,偶爾踩斷了,就發出“哢嚓”一聲。空氣仍然寒冷清新,因為有樹木的阻攔,風力比高空小的多。


    克雷德在看巫妖,奧斯在看巫妖。她先看了看周圍光禿禿的高大樹木,然後也看向巫妖。她說:“我現在的狀態不適合說笑,但我仍然想問,你落在這種地方,是不是打算來搶熊的窩?”


    “……你們都是蠢貨,”巫妖無情地發動了地圖炮,冷冷說,“我的視力遠遠勝過常人,剛才看到這邊有奇怪的東西,形狀很像獵人小屋,所以就下來看看。”


    半魔不熟悉凡世的事情,隻默默聽著,並不發表任何意見。蘇眉卻略感驚訝,問道:“獵人小屋?那麽裏麵有燈光嗎?這個天氣,應當不會有人打獵吧?”


    巫妖說:“不一定,有些動物喜歡在雪天出沒。但是,我沒看到任何燈光。從這裏能看到那座城市的情況,如果屋子裏住著人,一定會被火光驚起,不會這麽悄無聲息。”


    它隨後又補充道:“就算我看錯了,那東西不是建築,又有什麽關係?我看這附近就很安靜,你可以躺在雪地上,迴憶你被神罰正麵擊中的感覺。”


    “……”


    蘇眉醞釀了一下,決定不把力氣浪費在還擊它上。克雷德正緊緊抱著她,大踏步向前走,自始至終沉默寡言。他的出身和奧斯一樣,很少經曆風雪天氣,但他體質比奧斯強健一百倍,並不真正在意。進一步說,若非蘇眉身上發生意外,他不在意驚動任何人。


    巫妖迴到了奧斯頭上,仿佛一頂奇怪的帽子,安然停在那裏,指點著前往小屋的路徑。進入凡世後,它的脾氣似乎好了一點,行為則更加奔放,一看就知道迴到了它的主戰場。蘇眉覺察到了這件事,卻沒有說破,隻在心裏暗暗掂量,想看出巫妖對凡世的了解,還有它可能流露出的真實態度。


    她相信巫妖具有豐富經驗,足以做出正確判斷,但至少這一次,它的預估出現了問題。


    離目的地還有近百米,克雷德卻停下了。他的雙眸猶如金色閃電,照在頭骨身上,帶著詢問的意態。蘇眉正在奇怪,便聽他沉聲說:“海恩哈姆,你確定那裏沒有人?”


    說完,他下頷一揚,指向不遠處的雪地。雪地上腳印零亂,從另外一個方向通往小屋所在地,就算沒有經驗,也能看出曾有一批人型生物走過那裏。腳印沒被細雪蓋住,深度深淺不一,顯然它們的主人離開不久。


    “我隻能確定附近沒有燈火。”巫妖盯著那些腳印,語氣比雪還要冷。


    克雷德不答,似乎在思考著什麽。蘇眉看向他,看到他神情淡然,鼻翼卻在微微顫動,如同嗅到了鮮血的猛獸。這個感覺並不錯,因為他很快就說:“那邊傳來血腥氣味。”


    “……你確定嗎?現在正在下雪,血液凍結速度很快,就算有氣味,也會被風吹掉。”蘇眉學著他的模樣抽動鼻子,但什麽都沒聞到,隻好放棄了。


    “我很確定,大人。”


    他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必然掌握了充分的證據,絕非信口胡說。蘇眉直接信了他的話,但這無疑表示,附近發生了流血事件,而且很可能就在不久之前。若在平時,血腥或者來自猛獸捕獵食草動物,如今附近就有人類的腳印,猛獸的可能性便大大降低了。


    巫妖低低笑了起來,說:“這個晚上可真充實。即使是我,這樣的經驗也很稀少。”


    奧斯弱弱地問道:“所以要怎麽辦?逃走嗎?還是去看看有什麽東西可以撿?”


    這狗頭曾經有個專屬房間,裏麵放滿了他四處撿來的破爛,活像一個小型垃圾站。他很珍惜這些財產,卻一件都沒能帶走,未免心有戚戚然。在劣魔眼中,衝突等於屍體,屍體等於無主物品,無主物品等於好處。聽到血腥氣之後,他迅速完成了這個邏輯推理鏈,提出“逃跑還是撿破爛”這種終極問題。


    他們交談之時,已經移到了腳印那裏,仔細地查看著。克雷德向小城方向望了一眼,好像也覺得很有意思,淡淡說:“基本可以確定這些屬於人類,大概有七八個人,從城市的位置,一路走到這個地方,然後繼續前行。腳印來自不同的人,花紋卻很相似。”


    “可見他們平時就共同行動,穿著差不多的鞋,不是臨時拚湊到一起?”蘇眉問。


    巫妖說:“看到你沒被索烏蘭打傻,真令我高興。不過,暫時無法完全排除獵人和獵物的可能。這樣吧,劣魔,你先歇著,半魔,你負責照顧她。我親自過去看看。”


    蘇眉差點以為它要帶狗頭行動,轉念一想,狗頭去和不去都沒區別。巫妖體型小,飛行靈活,色調又和積雪差不多,顯然是最合適的人選,難怪要親自出力。


    頭骨瀟灑地離開之後,她繼續橫在克雷德懷裏,看著四處亂轉的奧斯。不知道為什麽,她做劣魔時毫無感覺,恢複人類形態後,卻覺得有點尷尬。


    她猶豫著說:“相信我,今天發生的事全是意外。在我的預想中,凡世生活絕對沒有這麽糟糕。不過,你大概已經失望了吧?我們的……你的處境沒有比活火熔獄更好。”


    克雷德靜靜看著她,先搖了搖頭,才說:“我沒有您說的感覺。我離開那裏,不是為了得到更高的地位。”


    “哦?”


    蘇眉尚未問過他離開的理由,也不打算問。畢竟對方願意說,自然會主動說出來,沒必要打探*。這時她稍微有了好奇感,自然而然地接了句話,想要聽他繼續望下去。


    但就在此時,剛離開的巫妖已經飛了迴來。它眼眶中的火焰不住跳動,像不停靠近的兩簇鬼火。克雷德本來欲言又止,見巫妖迴來,便不再多說,隻問:“有危險嗎?”


    “沒有……不要用懷疑的眼神看我,真的沒有!”


    巫妖狂暴地噴了一句,聲音又恢複了平常,“我沒看錯,那些黝黑的東西確實是獵人的住處,共有兩間房屋。你也沒弄錯,房屋裏發生了慘劇。兇手已經不在那裏,而且事情有些奇怪,你們要不要過來看看?雖然屋子裏布滿了屍體,但你們對屍體應該已經很熟悉了吧?”


    克雷德擔心遇上強敵,導致哈根達斯傷上加傷,卻不至於連死人都要避開。他隻猶豫了一瞬間,見蘇眉點頭,便跟著巫妖向前走去。


    巫妖不願多次重複說過的話,也喜歡挑選說話的時機,能在看到現場後再解釋,就不肯預先劇透。因此,蘇眉聽它簡單解釋時,還以為隻是普通的兇殺案,結果一看現場便愣住了。


    獵人小屋果然分為兩間,一間用來吃飯睡覺,一間用來存放和處理獵物。它似乎被主人遺棄了很久,屋頂塌了一小半,門上沒有鎖,窗子也缺了半邊,給人以淒清可憐的感覺。屋裏的家具本就很簡單,現在還承受了毀滅性的打擊,隻留下一張結實的木床。


    但沒有人會注意家具的問題,因為這間不大的臥室裏,竟七扭八歪躺了八具屍體。


    屍體全都死於非命,狀況慘不忍睹,導致木製地板上血流成河,根本沒有落腳之處。血泊尚未凝結,反射著屋外照映進來的雪光,顯現出深沉的黑色。克雷德方才嗅到的血腥氣,自然來自這樁慘案。


    這並非普通的兇殺或謀殺,這居然是一場小型屠殺。小城遭到深淵襲擊時,城外不遠處也正要發生殺戮。沒有人能說出原因,但每個人心裏都隱約感到,它們之間有所關聯,並非獨立事件。


    蘇眉震驚之中,想掙紮起來,看的更清楚些。但克雷德已經抱著她走過血泊,將她小心地放在了那張床上。木床位於木屋角落,由於屋子麵積不大,她仍能看到每一具屍體。床上鋪有一張肮髒的毛皮,同樣血跡斑斑,似乎濺上了不少屠殺時迸出的鮮血。蘇眉剛坐下,便覺得碰到了粘稠的,令人不快的東西,急忙收手。


    巫妖繞著屍體打轉,用冷酷到可怕的聲音說:“你們可能還不了解凡世,所以我大發慈悲的解釋一下。在這個地方,這種事情很嚴重,極易遭到警備隊、守衛隊、治安部隊的追究,不像深淵裏那麽常見。狗頭,你個蠢貨,在我檢查它們之前,你不準亂動屍體!”


    奧斯從血泊裏溜了出來,灰溜溜地跑到床邊,站在蘇眉身旁。他身上穿著全套皮甲,又剛從血裏出來,直接踩出一溜血腳印,看的蘇眉隻想扶額長歎。


    克雷德安放好她後,轉身看著那些屍體,淡淡說:“那又怎麽樣?把它們扔出去吧,大人需要休息。”


    巫妖獰笑道:“你知道他們是誰,被什麽東西殺死,就敢這麽說?就怕事發之後,你們再也沒了休息的機會。”


    蘇眉終於找到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感覺也比之前好多了。她從善如流地問道:“他們是誰?”


    說話的同時,她手掌攤開,掌心冒出微弱的光芒,最後聚成一個小而明亮的光球。她本來可以隨手亂扔這種光球,此時卻隻能看著它成形。然後,她無奈地歎了口氣,把光球扔向上方,充當這間屋子裏的光源。光球亮度猶如普通白熾燈,頓時照亮了每個角落,使地上的屍體愈發無法遁形。


    巫妖冷笑了一聲,卻沒停在原地不動,借著光亮術的效果,仔細打量每一具屍體。


    克雷德無動於衷地迴答道:“我唯一奇怪的是,他們身上拉扯般的傷口來自於邪獸鬼。”


    蘇眉一驚,脫口問道:“亞休摩爾?不,他的手下?”


    她自己都感覺要死了,實在顧不上關心其他死人,驚訝過後再度無精打采,聽到邪獸鬼的名字,才又吃了一驚,強行打點精神,去看屍體的衣著打扮和容貌體型。


    毫無疑問,這八名死者都是人類,七男一女,但年齡差別較大,有五十歲以上,留著胡子的中老年男性,也有不過二十歲左右,結實矯健的青年。正如腳印體現出來的那樣,他們的衣著有不少相同之處,靴子款式也非常相似。大部分人身著盔甲,但盔甲不全,顯然因為事出突然,無暇穿戴整齊。


    如果要蘇眉來說,那麽聯想到城中發生的事情,她會認為這是一隊從城裏匆忙逃出的逃亡者。不幸的是,他們被敵人發覺,某隻邪獸鬼帶人跟了上來。即使他們逃上山,用密林隱蔽自己,也沒能躲過邪獸鬼的追蹤。


    她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並說:“海恩哈姆,你提到他們的身份,而他們又能從城裏逃到這裏,想來有著一定地位,莫非是貴族家庭的成員?那麽死者中,必定有受保護的對象,和負責保護他的人?”


    巫妖冷冷說:“你說的大致不錯。盔甲並無特殊標記,我剛剛看到長劍上的徽章,才辨認出他們的來曆。不瞞你們說,他們來自這個國家最高貴的家族之一。”


    “……皇室?王室?”


    “……皇室和王室之下,最高貴的家族之一,”巫妖晦氣地說,“讓我先看看,說不定能找出可憐的繼承人呢。”


    這個時候,克雷德突然動了一下,向其中一具屍體走去。他再次蹲下,伸手翻了翻它,將它擺成正麵向上的姿勢,然後平靜地說:“巫妖,你沒發現嗎?這個人還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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