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處於何種角度了望現在的李欲蘇,他始終還是不夠資格的,這是作為一個前輩迴過頭論資排輩,在履曆來說。因為一個老不死站在世界之外,看什麽都不順眼。


    李欲蘇頓覺眼前相貌異同自己的人有些妄自尊大,不過他想想這人的實力應該無外乎踏遍青山人未老,這邊能力獨到的,前提是他的能力確實足夠強大。


    一個年輕的人,一把殘破的劍胚,一個不入流的稱謂。


    “喂,你這小子,現在就剩下我們了,不如我來試試你的深淺如何,不過事先說好,無論你們輸贏何果,我依然會送你們一棵檀木的!”


    李欲蘇豎起的耳朵清晰地聽見送你二字,以此為誓,他手中被賦予自然之力的劍揮舞起來。


    這是一把殘圮的劍胚,劍鋒雜加著一些藤蔓卷簾一樣地碎片而後連成一片到了劍尖上。


    巽梓不懷好意的出現一抹笑意,這樣的笑容不像是發自內心獨獨的笑。他笑得很陰唳,仿佛馬上就要生剝眼前人,而且鉸連著手中的姿勢也依順著藤蔓緩緩而動。


    李欲蘇避開了連根拔起在地麵上的藤蔓,他避開了好多原本應該在他避之不及的地方,不過這也導致自己的劍法姿勢變形,失去最初的能力,停在了半空中。


    少年的劍法一直都是虛無縹緲,少年就是一個海市蜃樓一般模樣的存在,這就是李欲蘇最好的闡述。


    李欲蘇自己覺得自己的劍法破不了巽梓的森林法陣,在目前的局勢看來,整座森林原本屬於眼前的翩翩君子模樣的人,自己在別人的領地仰仗自己打架,這本來就吃虧。


    李欲蘇問道:“你究竟想要我幹嘛?”


    巽梓收起地上無數的藤蔓連成的陣型,在地上的藤蔓瞬間平攤在地上,終於露出了懶洋洋的模樣。


    他說道:“我想要知道你究竟合不合適做我的人間體,也就是一夥,我知道聽起來可笑,但你的確聰明,雖然你言語之中無一不是愚蠢,但這不影響你原本你的智慧。”


    李欲蘇握持在手中的劍被他自己插在地麵,他舒然一口氣吐了出來,然後將雙手放在插在地上的劍柄兩側,忽然消失無影蹤。


    巽梓頓感驚訝,在他的意識當中仍然沒有人從自己的眼中消失而不被自己發現的,因此在他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一毫的驚恐。


    短暫的驚恐過後的平靜在告訴無形之中的李欲蘇,他的計劃還是無計劃的泡湯了,確實就是這樣的,李欲蘇發現自己沒有辦法用自己劍法上的伎倆騙過眼前年輕的老人。


    所以片刻之後,李欲蘇便站在原來的地方盯著巽梓,沉默不語。


    巽梓微笑著說道:“你發現你戰勝不了了我嗎?所以你這是放棄抵抗了嗎?”


    方才被李欲蘇掣在地麵上的劍現在被李欲蘇自己拽起來,他撫摸了自己手中殘劍被纏繞的部分,這不是自己的能力,他感受來自於自然的動能,有一股微風自森林某一處不為人知的地方出來,在微風之中有一股木屑脫落的味道,那裏殘留過年輪半殘的碎屑。


    李欲蘇不知道這是誰的力量,動能在自己的手中,而手中的劍幾乎都是由巽梓親手打造,這到底歸不歸屬自己,這個問題連自己都問出來了,那麽他到底耐不耐受,李欲蘇不置可否了。


    巽梓輕視他對於手中劍的看法,他總是猶豫,巽梓覺得猶豫就是再給別人機會,李欲蘇常常給自己法陣突圍的機會,不論尹寒霜還是華天通給出的結論無非如此。


    巽梓要幫助他改掉陋習,而這把過渡的自然之劍就是李欲蘇片葉不沾身的開始。


    至於李欲蘇這時候是怎麽想象處境的,巽梓並不能猜得出來,李欲蘇又一次,就剛才指著自己法陣破開,卻與自己做了一個交易的時候,巽梓終於明白每一次算計自己都成了李欲蘇的鋪墊。


    那麽這一次呢?


    李欲蘇能否再一次驚喜到自己。


    他閉上眼睛,等待一個好消息從自己的眼神當中劃過,然後帶來少年的訊息。


    他堅信李欲蘇難以觸摸到自己身體一根毫毛,這就是自然之力所帶給他的自信心,這不是境界帶給他的,這也不是亙古不染塵老人的覺悟,這就是信心。


    不計其數的藤蔓拔地而起,悍然入侵李欲蘇三尺內的土地。李欲蘇在藤蔓的進攻下選擇在無數藤蔓之間輾轉騰挪,他的眼中無數次冒出一根巨大的藤蔓,要麽是露出堅韌無比巨刺的藤蔓,無論是哪個藤蔓,李欲蘇一樣漂亮地躲了過去,在自己身上,李欲蘇找不出什麽像樣的弱點了。


    這些來自地表的藤蔓並非巽梓能力,截然不同的是巽梓一直處於試探性的目的測試眼前的人究竟能不能坐而論道。


    活了無數個甲子的老人對於境界就像東先生對於人間的收束,而東先生同一樣活了無數甲子的巽梓來說,他的大道或許能發現寰宇秘密不一定。


    尹寒霜站在森林之外看著風起雲湧的森林內部,在久久得不出結論之後他悵悵地說道:“你說,他這是何必要用一個這麽繁冗的規則去束縛自己束縛別人呢?真是搞不懂!”


    華天通笑道:“這就是森林的秘密,森林就是這樣的,他森林萬象,還有一句山木的事情。”


    “問題這裏也不是山啊?什麽叫山木啊?”


    “我想說的是山木的變化,而這個就是森林的變化,就是森林長長久久的原因,繁冗吧!”


    華天通問道:“以前第一次去昆侖山脈上的時候你也是這樣的狀態,你現在一樣能保持這個狀態,這是進步。”


    “如果這是一次退步,因為我一直原地踏步呢?”尹寒霜反問道,“如果是這個樣子的話,那人豈不是一直沒有辦法進步嗎?”


    華天通迴答道:“人就是這樣,初心易改,始終難守的多了去了,我想到森林能困住很多人,就是因為森林不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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