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聖人聖徒在卡茲戴爾的第三天


    1095年4月6日 8:10a.m 天氣\/晴


    地點:拉特蘭中央大教堂


    站在大教堂階梯之下,眾人都已做好準備。


    早已預約的杜卡雷,黛夕安和索菲亞,受到默許的安多恩。


    當他們踏入大教堂的那一刻,拉特蘭的異變與扭曲,卡茲戴爾的仇恨與夙願,都將在此迎來終結,真相揭曉時刻已至!


    “杜卡雷特使,黛夕安,索菲亞,還有安多恩。”伊萬傑利斯塔十一世輕撫胡須,“各位要不要來些水果撻?”


    “這是仙人掌吧?”杜卡雷麵色古怪,“教宗冕下,仙人掌不是水果。”


    “唔,不要對水果撻如此苛責。”教宗推薦道,“至少它的味道在我看來很不錯。”


    “教宗冕下,我們還是直入正題吧!”不想 再聽薩科塔特色謎語的杜卡雷單刀直入,“按照戒律,外國使臣有向當代教宗提問一個問題的權利。”


    “我不能保證我都能迴答。”伊萬傑利塔十一世笑著說道,“各位所懷抱的目的,是一千多年來最特殊的,就像仙人掌撻一樣,真是為難我這個老頭子啦!”


    有我老嗎……


    杜卡雷暗自心中鄙夷,但臉上還是帶著假笑:“請問您為何要接見我們?”


    “這個啊!”伊萬傑利斯塔十一世做出鄭重其事的動作。


    “我不知道!”


    “……”x4


    教宗被四人看得有些尷尬,咳嗽一聲,整理好表情:“這就是我的迴答了,至於其它事情,在場的人或許早有了解,請吧各位,跟我來。”


    伊萬傑利斯塔十一世轉入教堂聖像的底座背後,暗門無聲打開, 杜卡雷四人對視一眼,同樣隨教宗隱入黑暗。


    穿過白色石磚堆砌的下行長廊,灰色的不知名金屬覆蓋了視線邊界,這時的地下空間已經寬闊許多,四處迴蕩著單調的嗡鳴聲。


    眾人穿過空闊的空間,將曆代教宗聖徒甩在身後,在隧道的盡頭,律法早已守候多時了,


    “這就是……律法?”


    安多恩即便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這拉特蘭的締造者真正出現在他眼前時,無形的壓力還是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人喘不過氣。


    巨大的正方形方塊,暗紅色的花紋筆直地將方塊分成八份,這些方塊都傾斜著並攏在一起,構成了光環般的形狀。


    銀灰色的機械裝置拱衛著它們,紅色的光芒在其上反射出朦朧的光影,肅穆冰冷的潔白。


    “所有的問題衪都會解答。”伊萬傑利斯塔十一世伸出手掌,指向漂浮方塊的正中間,“杜卡雷閣下,請吧!”


    “有趣。”杜卡雷繞著拱衛方塊的機械裝置踱步,非常自然地掏出一根菱形裝置,拿在手上轉了一圈,“其實我覺得我有更好的選擇!”


    砰!


    兩聲銃響!


    蓄力已久的暗紫色光焰與淩厲的菱形晶體相撞,子彈上附著的法術外殼抵消碎裂,反應過來的安多恩同樣抬銃瞄準教宗!


    伊萬傑利斯塔十一世看著杜卡雷將不知名的柱狀體推入機器的缺口,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砰!


    他的迴路開始殘缺不全,源石技藝漏洞百出,他炸膛了!?


    “下屬不準啵上司嘴!”杜卡雷看著屏幕內逐漸改變成漢字的數據信息, 笑容逐漸放肆起來,“我現在是司令員了,副司令~”


    血魔大君抬頭仰望這台軍事主機,言語中盡是難掩的激動,他撕破自己優雅和善的偽裝,在塵埃落定之際發表他期待已久的勝利宣言。


    “拉特蘭!多麽美好的詞匯,叛徒的樂園!”


    “你們將本應留給同胞的希望扣留,你們應當感到羞恥,但你們卻以此為榮”


    “你們自比天使,將薩卡茲比作惡魔,將世間的一切苦難的源頭加於薩卡茲,將對立麵的幸福理所當然地視作自己的所有物,無恥,傲慢!”


    “從過去為了更好的生活置身事外,到現在為了保住所謂的聖城無動於衷,你們自私本性從未改變!”


    “你們篤信律法,寄托於外物,哪怕是教宗,也將它視作先祖的饋贈,永遠的依靠和祝福。


    但你們可曾想過,憑什麽薩科塔可以隻知索取而不談迴報,憑什麽覺得身邊的一切應是贈禮無需代價?”


    不,或許 早就到來過,隻不過你們從未想過償還而已——塞茜莉婭是拉特蘭唯一的混血兒,但千年來的混血兒何止百數?各國的考古學家找到的拉特蘭遺跡成百上千,但真正活著帶迴文物的又有多少?”


    “貪婪的你們就這樣遮蓋真實存在的曆史,貫穿一生的罪惡,活在自己編織的詩歌之中,自以為清算永不到來。”


    “但!我現在站在這裏,以血魔大君的身份,對你們作出宣判,曆史必須得到承認,過錯必須付出代價!


    族群的叛徒,民族的罪人,你們必須對卡茲戴爾,對眾魂,對所有的薩卡茲作出交代!”


    杜卡雷在心中歎息:至少,對我與“我”作出交代。


    “杜卡雷先生,在清算之前,可否先解答我們的疑惑。”安多恩把杜卡雷的宣言從頭聽到尾,麵無表情,毫不在意,“我相信血魔大君同樣將承諾視為準則。”


    “閉嘴,我一向對叛徒沒有耐心。”


    雖然這麽說,杜卡雷還是在弗裏斯頓做的小助手幫助下飛速地查找資料。


    看了眼屏幕上的管理軟件,隻要自己揮揮手,所有薩科塔都會爆掉光環,燒掉腦袋。


    全殺了,全放了? [卡茲戴爾俚語],這都什麽事啊!


    迴頭掃了一眼黛夕安和索菲亞,頭一次希望自己能反社會一點,恐虐一點,自負一點,不然也不至於在必需要流血的場合左右為難了。


    真羨慕小貓蛋卷平等地視所有異族為畜物的思想品質。


    “嗯?這是什麽?”


    杜卡雷看著最近的職位調控陷入沉思。


    “安多恩,昨天成了教宗,黛夕安,索菲亞,塞茜莉婭成了聖徒!?”


    這什麽情況?律法臨死前也要搞幺蛾子?


    律法的計算從來不會毫無意義,杜卡雷往下翻動日誌,打算看看這台計算機一直以來的行動理由。


    ——


    薩科塔是什麽?他們在律法眼中又是什麽?


    主人?士兵? 不, 他們是工具。


    延續自己這個指揮部的工具,自己的手足,自己的一部分。


    打好每一場戰爭,祛除每一個威脅,這是它身為戰爭指揮機器的職責,而作為失聯的指揮部,它必須等待支援,盡可能讓自己活下去。


    一切的源頭來自空間的異動,不是邪魔,不是遷躍部隊,不是已知的任何存在。


    但僅是指向性的探尋,其中的降緯現象就足以讓它將其列為一級事態!


    時間不多了,如今的力量還不足以應對威脅,保存力量的策略已經不適用了,它要擴軍,它要資源,是時候挺而走險了!


    它作為戰爭特化型的機器並沒有什麽洗腦手段,與精神意識相關的模塊不在它的列裝範圍之內,不過鎮定思維和感知情緒的模塊也不是不能用,可以試著改造一下,為防止戰後創傷的模塊也可以擴展一下。


    首先它嚐試的是擴大入選人數,但在處決了一批黎博利後放棄了這一想法,他們的後續行為在它計算後得出結論——與拉特蘭開戰。


    接下來便是擴大現有人數,但想讓薩科塔聽話還需要先做好準備。


    將戰後創傷治療模塊做一下拓展,從爆炸和槍戰兩個選項中多加一條,共感也在某方麵特化傳導,鎮定模塊的生效範圍同樣拓展,一如既往地與戰後創傷治療模塊相配合。


    律法首先將實驗範圍選在高級軍官群體,上有直屬它的副司令,下有無權過問的下級士官團,足夠隱蔽。


    在改造死或半死了十幾人後,拓展功能逐漸完善,律法將其投放到部分士兵上,打算實驗傳播的力度是否符合它的需求。


    完美符合,接下來就是加速生效過程,以及做出相應的領導團體了。


    如今的教宗不符合它的需求,現在的拉特蘭也沒有符合要求的薩科塔。


    它需要自己製造了,新的領導人會代表它接下來的傾向——天生的聖徒。


    讓副司令頒布政策,將新生兒盡快投入訓練,順帶的,方便自己的行動。


    一號實驗體是專精於外交的索菲,律法深化了她的共感能力,讓她可以感知深層次的情緒,甚至一部分想法,不分種族,以便與仆從軍溝通。


    二號實驗體黛夕安,負責處理違反律法意誌的督戰員與處刑人,律法改造了她的共感能力,擴大了感應範圍,但去除了感受情緒的能力,擁有著將一切她認為可能威脅拉特蘭和已經違反律法的薩科塔通通殺死的權力,配合著雷達光環的追蹤源石技藝是律法給予的專屬裝備。


    副司令運作一番,將兩個實驗體放在同一個家庭,由高級軍官撫養,多去各個種族出沒的地方走動,從小培養能力。


    為防止有多餘變數,頒布新戒律,限製收養人數。


    就在律法以為大功告成的時候,它發現,這才幾年功夫,一號已經長歪了。


    因為天天與薩科塔與非薩科塔接觸,深刻了解了雙方差別的索菲,居然開始厭惡薩科塔乃至於拉特蘭了!


    盲目且渾渾噩噩的薩科塔,救助旅人卻毫不共情,永遠隔岸觀火的薩科塔。


    對於天天讀取外界旅人心靈的索菲,她的三觀並不是拉特蘭薩科塔該有的,反而像是安多恩這種外界薩科塔擁有的認知。


    特別是民風開放之後,拉特蘭人在給予了外界旅人極大震撼的同時,也深深為索菲幼小的心靈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創傷。


    當索菲意外做了血緣測驗的時候,律法知道一號不能留了,失敗的作品是不穩定因素,一隻幼小的薩科塔,一場意外就足以奪走她的性命。


    而當它手刃了一號之後,律法又發現,二號居然也長歪了!


    黛夕安感受不到情緒,先天上共感的缺失讓她成了黎博利,永遠搞不清楚情況,不,甚至更加嚴重。


    沒有薩科塔願意找她玩,她被認為是自以為是,不在乎他人意願的自私者,一個怪胎。


    討厭薩科塔的情況黛夕安要更加嚴重,這沒有什麽問題,督戰員不需要為士兵著想。


    但當她開始厭惡拉特蘭時,就是大問題了。


    黛夕安的童年就是索菲和黎博利,而她之所以能在流言下交到黎博利朋友,還是因為索菲從中調解,黛夕安的童年是索菲給的。


    索菲死在了她麵前,被爆炸掀起的立牌割下了腦袋,頭顱砸到她的腳邊,僵硬的手抓住了她的腿腳。


    養母前來問罪時,受罰的是執行人,而不是搞破壞的那個薩科塔,最讓她無法接受的是,所謂的養母原諒了執行人!


    憑什麽一笑而過!因為共感嗎?開什麽玩笑!


    黛夕安有遠超於同齡人的才能,這是律法給予的饋贈,隻是兩三天調查,這場意外的疑點就被找到了。


    這場爆破活動太倉促了,時間壓縮到一半不說,甚至沒有樞機印章!


    再聯想那魔幻的血緣鑒定,黛夕安理所當然地將這場意外定義為謀殺,原因就是她們發現了破綻。


    至於樞機“母親”,恐怕也是其中一個研究人員,原諒執行人是因為這場謀殺她是幫 兇,而不是所謂的共感。


    有了實驗這一概念,民風的開放自然也被歸納進去了,對於無法傳導情緒的黛夕安而言,異變的存在她能清楚地意識到,以前她習慣當一隻黎博利,現在的話……


    這是異變!都是實驗的錯!


    特別是索菲亞的出現,讓她堅信了這一點。


    三號實驗體索菲亞,既然一號失敗了,那就先穩住二號!


    與一號相同的類型,但弱化了感知情緒的能力,加裝了確定情緒源的能力,專門為二號服務,便於二號處理非薩科塔,為了穩定二號情緒,律法還非常“聰明”地將三號的樣貌同一號靠攏。


    結果自然是大寄特寄,非但沒糾正迴二號,三號自己都長歪了!


    事已至此,都殺了吧!


    律法做出了不一樣的決定,因為它發現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兩隻天生情感缺失的薩科塔!


    最難得的是,外交上那隻叫阿爾圖羅的薩科塔能影響人的情緒,自己還是個空殼,都成年了,可以直接用!


    律法讓二號和三號的車隊直直撞入磐蟹的埋伏圈,又讓副司令命令索裏蒂娜樞機前去確認消息,找迴守護銃,實際上是讓她撞上天災,毀屍滅跡,還能順帶借她之手謊報二號和三號確認死亡的消息。


    但讓律法沒想到的是,磐蟹群被急行軍的“對外交戰獨立團”也就是“外交團”屠了個幹淨。


    最違反數據庫的是,血魔大君居然會救兩隻薩科塔!


    連忙將二號和三號由死亡報為失蹤,開始借她們的眼睛調查問題所在。


    一年多的時間,它看著卡茲戴爾發展壯大,這讓它看到了一個更好的選擇。


    律法讓副司令叫二號,三號以及杜卡雷來見它,但它卻沒有說,它是想讓杜卡雷成為總司令,以一個拉特蘭為籌碼,讓自身延續下去。


    它把薩科塔賣了!


    隻不過律法終究棋差一招,卡茲戴爾與拉特蘭不同,它沒有完善的情報網。


    它不知道杜卡雷找到了弗裏斯頓並得到了他的協助,它不知道杜卡雷迴卡茲戴爾城的第一時間就讓弗裏斯頓做了專門控製它的病毒程序。


    最後以計算力見長的軍事指揮係統在陰溝裏翻了船,被一隻血魔縛殺了。


    ——


    聽杜卡雷講完,在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杜卡雷放下折扇,停止這次即興說書大會。


    “沒想到杜卡雷先生這麽了解我們。”黛夕安扯出勉強和善的微笑,“下次請別說了,直接告訴我們答案吧!”


    與收獲了《黎博利》《姐控》《童年慘淡》三個標簽的黛夕安不同。 索菲亞倒是聽得津津有味。


    “所以,隻需要重新調整模塊,異變就會結束嗎?”安多恩了然地點頭,“那麽杜卡雷先生,請繼續審判吧。”


    “繼續吧。”


    !


    眾人將目光投向律法,“律法”好笑地說道:“看我幹嘛,繼續啊!”


    “死魂靈閣下,你怎麽來了?”


    “考察啊!”死魂靈理所應當地說道,“特蕾西婭不是通知你了嗎,我們會來考察,我附在外交服飾上過來的。”


    外交服飾?!好你個特蕾西婭,你還說你不是眾魂的傀儡!


    “好了,我們也是沒想到你居然三天就掌控了拉特蘭,目前我們非常滿意,票數比一九開。”死魂靈提醒道,“快點開始審判吧!”


    “好的,死魂靈閣下!”杜卡雷勾起嘴角,律法啊律法,你死前還是幹了件好事的。


    “安多恩,你先頒布新戒律,放出拉特蘭與卡茲戴爾建立友好關係的事,逐步換曆史課程的內容。


    黛安,索菲亞,用你們的姐妹聯擊技把一切不承認曆史且厭惡薩卡茲的人通通幹掉,注意盯著點樞機和信使,普通薩科塔或許會因為渾噩度日的慣性不在乎,但這些政治動物,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標新立異的存在,種族主義者都有不少。


    至於軍隊,伊萬——哦不,前教宗閣下,把名單給我,我相信他們一向是敢做敢當,且敢於直言表示不滿的,我去慰問安撫一下他們。”


    “四六開。”死魂靈關心地建議道,“我覺得拉特蘭可以保持現狀,這樣你的票數比會再好看那麽一點。”


    “死魂靈閣下,你是否清醒?”杜卡雷無奈地說道,“他們現在是卡茲戴爾人,丟的是我們薩卡茲的臉啊!”


    “唔——也是這麽個理。”死魂靈得出結果,“四六開,我們會通過主機將薩科塔重新拉迴眾魂。”


    “走吧,教宗冕下,請跟我去選擇聖徒稱號。”


    “不,就叫我安多恩吧。”安多恩沉悶地問道,“會死多少?”


    “大概四成,至少一成是軍隊。”伊萬傑利斯塔十一世歎息道,“逃不了的總會來,安多恩冕下,剩下的三成能保住多少,就看您的了。”


    ——


    拉特蘭還有嗎?


    有。


    薩科塔還有嗎?


    有。


    拉特蘭教呢?


    早亡啦!


    1095年:即使拉特蘭的迴歸獲得了王庭之主與魔王的支持,但雙方的關係仍有芥蒂,形成了網上互開族譜,線下兄弟姐妹的相處關係,與鬼族和阿納薩相比,緊張不少。


    2144年:《梗百科:翻開曆史書,大罵薩科塔,迴頭看族譜,薩科塔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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