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交完卷的王竹背著書箱從縣衙門口緩緩走了出來。


    門外此刻正圍站著不少等候考生的人。


    許邱生與江皓庭的侍從都在其中,王竹一打眼就看到了他們,邁步往他們那邊走去。


    圍觀的人有一些認識王竹的,紛紛朝他打著招唿。


    “王公子,這麽快就交卷啦?”


    “答得怎麽樣啊,王公子?”


    “今年考的什麽題目啊……”


    王竹隻是對那些人微微頷首,也沒有迴答他們的問題,自顧自地往許邱生那邊走去。


    期間,他還瞥到杜納海在人群中往他這邊探頭看,但王竹看過去對方就立馬把視線移開了。


    許邱生他們也看到了王竹,也是迎著他走過去。


    近到許邱生身旁,其隻是微笑著向王竹點了點頭,並沒有詢問他考得如何、考得什麽……


    幾人走至遠離人群的地方,許邱生才對王竹道:“雲根,先迴家吧,你娘許是正等得焦急呢。”


    王竹點點頭,問:“老師,您不迴去嗎?”


    許邱生看了看縣衙門口處:“沐年與皓庭還未出來,你我倒是不擔心,知曉他們兩人考得如何為師才能放心。”


    王竹這才反應過來,尷尬笑笑:“也對也對,沐年兄與皓庭兄還未出來呢,我也不急迴家,同老師一起等他們出來吧。”


    許邱生搖搖頭:“不用,你直接迴家去吧,他們還不定要多久呢,我等他們出來後詢問一番,便也歸家了。”


    “沒事,老師,學生也……”


    王竹還想繼續堅持,許許邱生卻出言打斷了他:“休要與為師爭辯,快些迴家見你母親。”


    “好……”


    王竹也不再堅持,點頭應下,邁步朝馬車的方向走了過去。


    沒過多一會兒,王竹就返了迴來。


    他看向許邱生道:“老師,我剛吩咐了石頭,他留在這裏候著,等兩位同窗出來後,讓他駕車送您迴家。”


    “不必,雲根你……”


    許邱生剛要開口拒絕,王竹就打斷了他。


    “老師,您休要推辭。”


    “學生家離縣衙不遠,走一小會兒就到了。”


    說著,王竹拱手看向許邱生:“若老師不從,那學生就陪您……”


    許邱生點點頭道:“好吧,那你且快迴家去吧。”


    “好,那學生就先走了。”


    見其應下,王竹也不再繼續多言,笑著施了一禮就離開了。


    ……


    青衿巷。


    金紅與馮嬸半個時辰前便已站在院門等候。


    馮嬸對金紅道:“老夫人,外麵涼,您迴屋裏休息吧。”


    “我在這守著,公子一迴來,我就去叫您……”


    金紅擺擺手,朝前方望了望:“不用,算時間竹兒也快迴來啦。”


    話音剛落下,金紅就看到遠處走來一個人影。


    她趕緊拍了拍馮嬸,指著人影道:“你看那是不是竹兒?”


    馮嬸抬手抵在額頭上,朝遠處望去:“老夫人,看著倒像是公子,不過公子迴來應該是乘馬車呀,怎麽會……”


    她正說著,就見金紅邁步朝那人影走了過去。


    金紅兩人看不清,王竹那視力卻是能看到母親朝他走來。


    王竹趕緊加快了腳步,至快距離金紅十多米時,他揮手對金紅道:“娘,您站那兒別走啦……”


    金紅卻是像沒聽到似的,依舊沒停下腳步。


    到了王竹身旁,金紅沒有問其考得如何,而是握住了其的手,那模樣像是心終於放下來似的。


    “娘,您怎麽啦?”王竹低頭看著母親問道。


    “沒事,娘沒事……”金紅笑了笑,“隻是因著你上次考完童生試就暈倒,娘這心裏總是不踏實……”


    說著,她拍了拍王竹手背:“不過看到你好好得迴來就沒事啦……”


    王竹微微一怔。


    金紅的話讓他有些抽離感,若是不提他已經快忘了他並不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


    這一年時間,他早已完美融進了這具身體。


    在他的潛意識裏,他就是“王竹”,金紅就是獨自養他長大的母親,青衿巷就是他的家,一切都是那麽自然融洽。


    頓了片刻,王竹輕撫母親背,笑道:“娘,您放心,兒子以後都不會讓您擔心啦……”


    “娘知道,竹兒長大啦,娘就是……”


    金紅嘴角微微上揚,笑得格外幸福。


    “娘,外麵涼,咱先迴屋裏……”


    王竹說著,抬手扶著金紅往院門口走去。


    一旁的馮嬸兒也顧不上問石頭為何沒一同駕馬車迴來,看著母子倆往院裏走,她跟在後麵嘴角也露出了微笑。


    ……


    三日後,縣衙,天微微亮。


    王竹扶著金紅從馬車上下來,今日是縣試發榜的日子,他們早早便趕了過來準備占個好位置。


    “竹兒,竟然如此多人!”


    金紅看著縣衙門口站著密密麻麻的人,一臉震驚地看向王竹道。


    王竹笑笑:“娘,現在算什麽,等天再亮些人更多。”


    縣試發榜的日子,不光考生與家眷,城裏不少居民都會來一起湊湊熱鬧。


    在縣衙門口站了一會兒,許邱生、錢沐年、江皓庭等人便也都來了。


    “雲根兄,考得怎麽樣?這次有沒有信心?”江皓庭拍了下王竹的肩膀,滿臉笑容得問道。


    王竹也笑笑,輕聲道:“還好吧,通過縣試應該是沒問題。”


    “你們呢?怎麽樣?”


    王竹看了看江皓庭,又看了眼錢沐年反問道。


    “我……”江皓庭咂咂嘴,“應該……應該也差不多能過吧……”


    王竹笑而不語,轉而看向錢沐年:“沐年兄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吧?”


    錢沐年思考了一下,認真迴道:“名次許是不會太靠前,不過應該能過……”


    王竹點頭肯定道:“嗯,能過便好。”


    幾人正聊著,就聽前麵人喊道:“發榜啦!發榜……”


    聞言,幾人也不再聊下去。


    江皓庭對侍從招唿道:“快擠到前麵去看看!”


    那侍從應聲便往人群裏鑽了進去。


    石頭在書院時便與那侍從熟識,也對王竹道:“公子,我也過去!”


    “嗯,去吧。”王竹點頭。


    沒過多一會,江皓庭的侍從就嚷嚷著從人群裏擠了出來。


    “王公子的名字在最上麵!”


    緊跟著,石頭也跑了出來。


    他一臉激動得跑到王竹身前,結結巴巴地說道:“公、公子,您、您的名字在、在最上麵!”


    眾人聞言都是愣了一下,隨後立馬反應了過來。


    許邱生走上前拍了拍王竹肩膀:“不錯雲根,看來你就是本次縣試的案首啦。”


    “恭喜雲根兄啦!”


    江皓庭與錢沐年也是紛紛拱手賀道。


    其實,這個名次也有些出乎王竹的意料。


    他頓了頓,拱手朝兩人迴禮。


    這時,有些懵得金紅,朝他問:“竹兒,案首是何意思啊?”


    “娘,案首就……”


    王竹正開口解釋,江皓庭直接將話接了過去。


    “伯母,案首就是第一名的意思,雲根兄考了縣試第一呢!厲害得不得了呢!”


    江皓庭說這話時,臉上滿是驕傲,不知道得還以為他考了個案首呢。


    金紅聽完江皓的話也明白過來,她有些激動得看向王竹問:“竹兒,你、你這是不是就考過了童生試成為童生郎啦?”


    “娘,不是的……”


    王竹笑著搖搖頭,剛要解釋,許邱生緩緩開口道:“王夫人,雲根還要通過後麵的府試才能算是童生郎。”


    金紅一聽還要考,喜色立馬弱下去幾分。


    許邱生也注意到金紅的神色,他笑了笑繼續道:“不過,雲根他是縣試的案首,府試是肯定會通過的。”


    王竹輕輕拍了拍金紅的背:“沒錯娘,這次兒子童生試肯定能考下,您就放心吧。”


    這時,剛才報完王竹名次後又擠到前麵去的侍從返了迴來。


    “少爺,您過了,還有錢公子也過了!”


    “真的?!”江皓庭一臉激動,“名次是多少?”


    那侍從遲疑半下,小聲道:“呃……四十五……”


    接著,他又看向錢沐年:“錢公子是十六名……”


    “才四十五……”


    江皓庭有些麵子掛不住,小聲呢喃道。


    縣試每年一般取四十到五十人左右,四十五這個名次確實不高。


    “過了便好。”王竹上前拍著江皓庭肩膀道。


    “雲根說的對。”許邱生也點頭道。


    兩人都如此說了,江皓庭也不好再繼續不開心下去。


    他擠出一抹笑容,對著眾人道:“走,我請客,去暢春樓,慶祝一下咱們全都通過縣試以及雲根兄獲得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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