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正在書房寫字的老者聽到敲門聲,放下了手中的筆。


    “又是誰啊!?真不讓人消停!”


    老者皺著眉毛抱怨了一句,邁步走了出去。


    “來啦,別敲啦!”


    老者行至門前,對門外喊道,隨即打開了房門。


    此刻王竹與石頭二人正提著禮品,一臉笑意的站在門口。


    “又是你?”老者看到石頭語氣頓時冷了不少,他指著對方質問道:“你這後生到底要幹嘛?將老夫撞倒,又一直纏著老夫,你到底想…”


    “老先生,我們沒有惡意。”王竹打斷了老者的話,並朝他躬身行了一禮。


    “你又是誰?”


    老者瞥了一眼王竹,一臉疑惑的問道。


    “老先生,我名叫王竹,家住在青衿巷,是個讀書人。”


    王竹又是叩了一禮,朝老者自我介紹了一番。


    “哦?”


    老者嘟囔了一聲,遂上下打量起麵前這個站的筆直、麵容英俊的年輕人。


    王竹看出了對方的疑惑,繼續對其解釋道:“老先生,石頭是我的侍從,今日我遣他到城中找尋開辦不久的書院。找尋無果,他正準備迴去給我複命,不想無意撞到了老先生…”


    “罷了,我也沒什麽事,你們迴吧。”


    老者聽了王竹的話,以為其是帶著侍從來登門道歉的,隨即擺擺手轉身就要迴院子。


    “老先生請留步!”王竹喊住老者,拿起準備好的禮品遞向對方,微笑的說:“聽聞您這書院明日便要辦學招生,不知晚輩可否來進學?”


    “啊?你要來我這書院進學?”


    老者聞言轉過身,背著手看向王竹疑惑的問。


    “是的,老先生,還望您收下我!”


    王竹走近了些,一臉真誠的看向老者迴答道。


    “嗯…”老者背著手又是仔細打量起王竹,片刻後,他點了點頭說:“先進來再說吧。”


    說完老者也不管王竹聽沒聽清,轉身就走進了院裏。


    “好的先生!”


    王竹應了一聲,又在原地愣了片刻,這才反應過來,笑著與石頭跟了上去。


    兩人跟著老者的腳步,來到了書院的廂房。


    老者揮揮手示意二人落座,王竹見狀朝其微微頷首,坐在了椅子上,石頭則是站在他身側。


    “城中那麽多家書院,你為何要來我這剛開辦的書院進學?”


    落座後,老者便問出了他最好奇的問題。


    “不敢瞞先生,學生已開蒙七年有餘,至今卻連童生試都未考過,城中現有的書院是定不會收我的。”


    王竹猶豫了一番,還是決定與其實話實說,畢竟這種事是瞞不住的,若自己不說實情,來日被對方從他處得知,免不了又要被迫退學。


    “呃,這…”


    老者聽後一臉奇異的表情,他剛被貶還鄉幾月,還未聽過王竹曾經的那些“光榮事跡”,此刻他有些許摸不著頭腦,不禁心中腹誹:“開蒙七年都未過童生試,居然還想著進學參加科舉?這…這怕不是個呆子吧?”


    “先生請放心,隻要先生願意收下學生,學生一定認真苦學,明年一定考下童生郎,定不辜負先生!”


    王竹見老者不語,立刻一臉真誠的對其保證道。


    “唉,雖說…可能是個呆子,不過人倒還算是真誠,反正自己這身份,怕是也收不到什麽好學生,要不…要不便收下他?”


    老者聽完對方的話,撫著自己的白須在心中琢磨著,他倒是不信王竹保證的那些話。


    又思量了片刻,老者緩緩說道:“收下你也可以,不過你日後若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那我這便也留不得你。”


    “謝謝先生,學生定不會那般!”


    王竹聽到老者願意收下自己,不禁心中激動,趕緊起身應道並又叩了一禮。


    至於老者說的那些,對他來說更是不成問題,可能對很多人來說讀書是一種被迫的行為,但對他而言那可是愛好!


    “嗯…你叫王竹?可曾有字?”


    老者麵上露出一抹微笑,緩緩點頭向其問道。


    “是的先生。”王竹點頭答了一句,遂又搖頭道:“學生還並未有字。”


    他又不是出身於富貴之家或書香門第,哪裏來的字?這個時代窮苦出身的讀書人,一般都是在有了些許功名後,才會給自己起一個字。


    老者聽完撫了撫白須,沉思了片刻,緩緩說道:“既然老夫今日收下了你這個學生,那便贈你個字,就喚‘雲根‘吧!”


    “你覺得如何?”


    老者說完便朝王竹看去。


    “多謝老師賜字,學生拜見老師!”


    王竹哪裏會去評價如何?他直接應下並跪到了老者身前叩了一首。


    “哈哈哈哈。”


    “快起來吧!”


    老者此刻心情也是不錯,笑著伸手將王竹扶了起來。


    “明日這崥廬書院就正式辦學了,雲根,你明早便來吧。”


    王竹剛坐迴椅子上,老者便對其說道。


    “崥廬書院…”王竹在心中念了兩遍這個名字,朝老者頷首道:“好,隻是不知老師明日何時開門?”


    “辰時三刻。”老者答道。


    後麵,王竹又與老者聊了許久,直到外麵的天已經擦黑,他才領著石頭告辭離開。


    通過聊天,王竹也基本了解了老者的信息。


    老者名叫許邱生,字易安,號崥陵居士,今年六十有三,乃大周朝洪瑞三年的進士。


    大周被滅前他在朝廷任正六品翰林院修撰,大周被滅後他便又入南雁朝堂為官。


    許邱生並未過多提及自己在南雁朝為官的經曆,就連官職都未透露,更是沒說為何會迴到乳陽縣城辦這家書院。


    其實王竹心中還是很好奇的,既然許邱生已在南雁朝為官,且看他身體又硬朗的不像告老還鄉的樣子,那為何他要離開京城迴鄉呢?


    不過雖然好奇,王竹卻是肯定不會去問許邱生的,畢竟對方才剛剛收下他,此刻問這種問題太僭越了。


    迴青衿巷的路上,王竹與石頭二人心情都非常不錯,尤其是石頭,他那張咧開的嘴就幾乎沒有合上過,一直在嘿嘿傻笑著。


    兩人走到一半,路過暢春樓時,王竹大手一揮就進去打包了一隻糟鵝,石頭那張咧著笑的嘴頓時咧的更甚了。


    離開暢春樓沒走多一會,兩人便行至青衿巷,此刻天已黑透,巷子裏很是昏暗,隻有那剛爬上來沒多久的月亮發出一縷微光照著二人前行。


    若是王竹一個人走這路,他肯定不太敢,不過此刻有石頭在他倒是沒有感到一絲害怕。


    一邊與石頭閑聊著,一邊聽著腳踩青磚發出的“噠噠噠”聲,他甚至覺得還有些明月清風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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