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玄看著城牆下烏泱泱的人群,對陳由和徐瘋子說:“你倆帶點兵下去吧,下去後小心一些。”


    喊了一聲喏,陳由和徐瘋子各自帶三百人馬出了城門,他們把人群隔開,徐瘋子和陳由站在一片隔開的空地上與一些平民交談。


    交談途中,城牆上左溫良吹起了哨子。


    人群中頓時出現了騷亂。


    陳由和徐瘋子滿臉懵逼地觀察四周,卻發現流民群中,一些傷殘士兵輕輕推開流民走來。


    兩支陌生的軍隊相遇時,雙方互相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天雲關的守軍立刻戒備,同時城門第一時間打開。


    上千名陌刀虎賁湧了出來,在城門前隔開了一個巨大的半圓形空地。


    反應過來的陳由率先來到陌生士兵麵前。


    他發現對方穿著大乾軍服,許多人身上受傷了,有的人甚至躺在擔架上。


    但對方再怎麽可憐,也是士兵。


    陌生的士兵之間就應該保持警惕。


    他便喊道:“停!都他媽把武器扔下!”


    對方士兵立馬卸甲。


    為首一名堅毅的人走過來對陳由行軍禮,操著一股濃鬱的西北口音問:“想必您就是林將軍的部下吧。”


    陳由皺眉:“是,咋了,你們是誰?”


    “我們是涼州的守軍,我則是涼州的左部守將李虎。”


    涼州?陳由思考了一下。


    那是天雲關西北方向的一個州,位於西邊沙漠和北邊草原的邊緣,因為地廣人稀,因此得名涼州。


    涼州離這裏甚遠,有五六百裏地。


    但……


    不管遠不遠,你們這些守軍跑來這裏幹嘛?


    還基本上都帶著傷?難不成涼州淪陷了?


    陳便詢問對方情況,對方一一迴答。


    原來前幾日涼州就遇襲了,對手的旗幟並不是薩爾汗的“鷹旗”,而是“雪狼”旗,是赤背魯部的戰旗。


    涼州是大乾最貧瘠的一個州,資源困乏,人手不足,守軍雖是大乾官軍,但已經五年沒有軍力提升,三年沒有領大乾軍餉,一年沒有軍源補充了。


    由於朝廷混亂,大乾幾乎把他們忘記了。


    這樣可憐的守軍一碰就碎。


    短暫的戰鬥一天,涼州就徹底淪陷。


    其餘的守軍拚死護送平民離開,前往他們認為可以庇護自己的天雲關。


    出城時有三萬平民,三千守軍。


    來到天雲關時隻剩下八千平民和八百守軍了。


    但軍人們還有一個目標,就是想迴到大乾的領土。


    用他們的話說,自己拚死拚活地為大乾王朝守住邊疆,曆年來不讓胡人進犯秋毫。


    大乾王朝卻不曾理會過他們,但是他們還是想落葉歸根。


    不想出塞做那披發左衽的胡人。


    陳由聽了他的話後,非常動容,就迴到城牆把這事告訴了林北玄。


    林北玄先是讓人去隨機詢問幾個流民,看看情況是否屬實,再讓陳由派人處理好潰敗守軍的傷口,最後打開糧倉,一人一壺水和一塊壓縮餅幹全部派下去。


    他最不害怕的就是被人吃垮,係統現在的存量那麽多,再來三十萬流民都沒事。


    在林北玄的眼中,這哪是累贅,這全是忠誠值啊


    但是,他擔心的是天雲關。


    這不過是一個尋常的邊關,無法承受太大的人口壓力。


    無論是幽州、涼州,還是他們周圍的十六縣,以及北方草原上的流民,都湧入了進來。


    流民是不安定因素。


    大戰在即,這些不安定因素會對天雲關的內部安全帶來巨大壓力。


    當務之急,就是把流民疏散到其它地方。


    不過當他知道是舉“雪狼”旗的軍隊將涼州攻破後,就一度懷疑薩爾汗勢力出現了內訌。


    畢竟,薩爾汗主力撤退的路線與涼州背道而馳。


    隔著那麽遠玩一個雙麵開花,中間又沒有任何的補給和中轉,這無疑是兵家大忌。


    但敵軍從涼州進攻的這個點也很好地提醒了他,可以趁著這個收複涼州的機會平複西北。


    這樣,不但可以打通西北商路,還能一舉獲得涼州河套地區的養馬之地。


    自己後方安全之後,坐擁二州之地的自己勢力就能越來越大了。


    派出去詢問流民的人迴來了,他說潰軍部將的話確實是真的,那些流民也確實是涼州逃難的人。


    林北玄當場樂開了花。


    涼州陷落代表西北陷落,有赤背魯的助攻,自己能借用這個由頭名正言順的向西北進兵。


    日後無論是北上草原還是西出玉門,都不在話下。


    當即他召開了會議。


    簡單說明了一下情勢,再簡單說明了一下自己打算親自領兵收複涼州的計劃。


    沒想到他剛把計劃說出來,就遭到了左溫良的否定。


    “將軍,萬萬不可啊!胡人剛離開天雲關不久,會有卷土重來之勢,我們天字號要緊事便是安定好流民和潰軍,完成戰爭的後事,再鞏固自己的陣地,等休養段時間,再進兵涼州也不遲。”


    二狗子也說:“少爺,此話確實在理啊。不過您要是想進軍西北收複涼,不用您親自去,讓我領一支陌刀虎賁去就行,一年之內必然收複涼州!”


    王興更是說道:“薩爾汗主力撤退的地方與涼州的關係八竿子打不著,他們之間也沒有設置任何的補給和中轉站,現在也沒有確切的消息說有胡人軍隊支援涼州。所以收複涼州極為容易,確實不用將軍親自領兵過去。”


    林北玄喝了口茶,沉吟幾許。


    滿堂官員見狀,無不靜默。


    終於,林開口了。


    “你們覺得我親自領兵去涼州,隻是為了收複涼州而已嗎?


    錯,大錯特錯!


    我要的是在西北增加威懾力。


    這樣日後我們在北上草原和收複幽州時,就有兩條路可進攻了。


    而且涼州在西北,天雲關在正北,雙方距離不過五六百裏地。


    我們同在草原邊緣,可以遙相唿應,也能互為犄角之勢,


    麵對胡人時,我們防線的壓力就沒有那麽大了。


    收複涼州後,就能一舉平定西北,我們日益增多的流民也有了好去處。


    天雲關這邊的守備力量很足,這裏很安全。


    涼州的地域實在是太大,隻怕那邊危險重重。


    所以,我得親自出馬。”


    大家見林北玄誌在必得的樣子,又覺得他說的話很有道理,便一致支持。


    但這時,一名衛士就跑了進來,說門外有一人著急拜見林將軍。


    那人正是涼州左部守將李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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