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雲關。


    一處偌大的軍營之中。


    幾道人影從營門走出,正在警戒的士卒看到這四人之後,也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兄弟,巡防呢?”


    “哥幾個放放水,放放水,今天吃的太好了。”


    這三人赫然就是在此暫住一晚的武寧縣捕頭,柳石,和他的那兩位兄弟。


    聞言的士卒也隻是隨意說了一句“去吧,去吧。”


    根本就沒有要跟著四人的想法。


    或者說,天雲關表麵的警戒還是有的,但實際上能起到的作用也就是一個平常的警示,至於更多的?這些士卒腦子簡單,想都不會去想。


    柳石很快領著三個兄弟來到了一處僻靜處。


    好在四人都是正兒八經的捕快,並不是什麽偽裝潛行進來的叛軍。


    真是半夜出來找了個地放水來的。


    林北玄之前之所以放心,就是因為那封信上的公印。


    “哎,柳頭,我吃的好漲啊!”


    正在放水時,一捕快一手扶著自己的小兄弟,一邊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臉上明顯露出了一種幸福的煩惱。


    “誰吃的不撐是吧?他娘的,這群大頭兵的夥食怎麽那麽好!頭,你說,那位將軍哪來的糧食啊?”


    另一個捕快一臉的羨慕妒忌。


    柳石扭頭看了兩人一眼。這是兩個在他手下當差的表兄弟,一個叫陳勝,一個叫吳廣。


    此時聽了兩人的話,剛解完手的柳石不由得給他們兩人一人一個後腦瓜子笑罵道:“剛才吃上這麽一頓,還堵不上你倆的嘴不是?”


    話到此處柳石頓了一下。


    他扭頭看了看周遭的環境,沒有發現天雲關的士卒後,方才小聲道:“唉,當兵的吃糧,天經地義,或許是人家今天打了勝仗的原因呢?總得慶祝慶祝不是?總不能讓人家賣命還不給頓好的吃,咱們啊,今晚也屬實走了狗屎運,剛好蹭上了。


    ”“對啊,現在亂民四起糧食緊缺,我就不信他們天天吃的這麽好?”


    最後一個名叫吳廣的捕快說到這自己都不信的搖了搖頭。


    “那叫紅燒牛肉麵的東西,是真有牛肉啊!那麽大一口鍋,讓我撈到了不少!不過我就感覺那些牛肉怪怪的,而且份量特別的小,還有那火腿腸,居然是鹹的!裏麵加了鹽啊!我的乖乖。”


    吳坤一臉迴味的感慨。


    “這樣的豐盛大餐,自從鬧饑荒以來,老子已經幾年都沒吃到了,這林將軍可真是舍得下本錢。不過啊,朝廷都已經好幾年沒撥糧了,估計林將軍手裏的糧食也不多,像這樣的吃法,估計也禁不起幾頓造的,更別說借糧給我們了。”


    “這話說的沒錯。”柳石將他那吃的圓滾滾的肚子拍了拍,發出啵啵啵的聲音。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哈哈大笑,這年頭寧願做個飽死鬼。


    “老子多久沒吃這麽撐過了?今天是沾了林將軍的光,不過,天雲關也不可能日日吃這些,要是日日吃這些,老子捕頭都不幹了,直接來林將軍帳下當個大頭兵,哎!”


    柳石一臉感慨的模樣,揮了揮手帶著幾個兄弟往軍營裏走。


    三人聞言,默默點了點頭。


    在這饑荒橫行的年月,一口吃的幾乎可以代表一條人命!


    粗略的估算一下。


    他們仨今天晚上吃進肚子裏的,足可以抵得了多少條人命了!


    更何況在縣令手下聽差,百姓都榨不出什麽油水,三天兩頭餓的兩眼發昏。


    所以對今晚天雲關那些士卒的放縱,他們並不以為然。


    畢竟像這樣的大餐,不知道多久才能吃上一頓,當然要敞開了肚子吃!


    “迴了,今晚兒個好好睡一覺,明日一早,我們就迴去稟報。”


    柳石招唿著幾個兄弟,幾人都像是那六月懷胎的孕婦一般,雙腿不敢邁的太大,生怕一個重心不穩,走的慢吞吞的。


    第二天,一大早。


    柳石是被一陣喧嘩聲給吵醒的。


    迷迷糊糊的睜開惺忪的睡眼。


    才發現原本跟他們睡在一個營帳內的天雲關士卒早已消失不見。


    在他身邊躺著的,則是他那三個睡成死豬一樣的手下。


    “醒醒,醒醒。”


    柳石用力晃了晃身旁的三人。


    三個小捕快都在迷迷糊糊中醒來。


    “頭,怎麽了?”


    陳勝眼睛都沒睜開,一臉的睡意朦朧。


    “聽聽,外麵這是什麽聲音?”


    柳石傾耳在營房上,一臉凝重的仔細聽著外頭。


    “嗅嗅,嗅嗅,”


    “好香啊。”


    吳廣半睡半醒間從床頭站了起來,鼻子不停猛嗅,像是夢遊一般直往營帳之外奔。


    這是,咋了?”


    吳坤揉了揉眼,然後伸了個懶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往外一看,天才蒙蒙亮!


    這個時辰,也不過是雞剛剛打鳴的時間吧?


    看著吳廣夢遊般走出去的身影,吳坤聞著自己哈出來的口氣,居然還帶著淡淡的泡麵與肉香味。


    “頭,我咋聞的又這麽香,我記得我昨晚漱口了啊。”


    “你小子,人家一大早上起來訓練,你們一個個的在衙門哪次不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柳石在聽清是外邊士卒的喧嘩聲後,微微鬆了一口氣。


    他最怕一覺醒來天雲關的天變了。


    不過在看到夢遊的吳廣之後,又是一臉的氣不打一處來。


    “在衙門連飯都吃不飽,弟兄們哪裏有力氣訓練啊?有這力氣不如省省,多睡會,還能撐幾頓。”


    吳坤揉了揉被拍打的腦袋,眯著眼嘀咕。


    “去,都收拾一下,跟我起床,咱們早點迴去。”


    柳石拍了拍又倒迴去睡覺的陳勝。


    還沒有過一會。


    剛剛夢遊走出去的吳廣突然一臉興奮的跑了迴來,一看精神頭,興致高的不行。


    “頭!”


    吳廣猛的掀開營帳,滿臉激動到:“官兵又吃早飯了!又是滿滿一大鍋的泡麵,還有火腿!管飽,管夠!”


    “吃就吃……”


    柳石話到一半,話頭猛然一止。


    不可思議的看向他罵道。“哈?你小子夢遊不成?誰家天天這樣吃啊!他林將軍打算不過了?!”


    “真的!真的!哥幾個,不信起來看看!”吳廣興奮的招唿著。


    一聽到有吃的,吳坤陳勝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人也不困了。


    麻溜的爬起了床,連頭都不管,跟著吳廣就往外衝:“小廣子,快快,哪呢?哪呢!?”


    柳石一邊穿衣服一邊看著三人衝出去的身影破口大罵:“兔崽子們,等等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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