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夜長晝短,五點多的城市沒有了萬家燈火,環衛工人在路燈微弱的燈光下用“唰唰唰”掃地聲音喚醒整個城市。早餐攤已經開檔,賣菜商已經將菜拉迴處理上架。


    李十泡菜配饅頭吃完,化個簡妝再換上自己認為合適一點的衣服背上包出門了。城市已經完全被喚醒了。車子轟鳴聲,門口超市打折叫賣聲熱鬧非凡。李十二還沒發現自己居然不用靠導航就順暢地找到地鐵站。地鐵站內為生活奔波的人群心無旁騖沿著每日固定路線飛奔。他們已經知道哪一節車廂在這個時間段最擁擠,哪節車廂可以找到一個座位。作為這條路線的新人,李十二行走的速度,行走的方向打亂了一些人的步調,所以她是被人推著走或是被人說“麻煩讓讓,我趕時間”。


    李十二還沒來得及看方向是否正確,就已經被人潮推上車。好在她很幸運,方向沒錯。李十二是故意提前半小時出門的,她在負一樓靠近電梯的地方站著,盯著每一個從車庫進來要坐電梯的人。


    很遺憾,她雖然看見幾個認識的人,但是心裏渴望見到又害怕見到的那個人沒有出現。時間到了,李十二不得不放棄這個愚蠢的行為,來到鄭教授推薦的公司報到。


    李十二來到三樓“麥樂趣”門口,就看見十幾個人鬧哄哄的在那裏排隊領東西。她還不等走近,就聽前台扯著嗓子指著她大叫:“喂,你,就是你,過來登記。”


    不等李十二開口,她就莫名其妙的被人塞了一張麵試登記表。她剛想告訴前台弄錯了,就被人推著來到休息區等待麵試官的“召見”。


    很顯然“麥樂趣”目前非常的缺人,同時也表明了實習生的工作不好找。或許是麵試了太多太多的人吧,三個麵試官一女兩男,自我介紹這樣的過場都沒有走,就直接一台電腦放到李十二麵前,接著給她一張圖還有一張寫滿要求的a4紙。


    李十二沒說話按照要求開始處理圖片。看見李十二嫻熟的動作,精湛的技術,不等她做完,就有人站起來打斷李十二,然後當場宣布李十二被錄取了。李十二站起來剛要開口說話,人事讓她今天就入職。


    李十二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她不是被推薦來做“程序員”的嗎?怎麽突然就變成宣傳設計組的人了?


    李十二拿到的入職登記的時候忍不住開口問:“您好,我是a大鄭教授推薦的實習生,不是來麵試宣傳組的設計。您給我的入職登記表是不是搞錯了。”


    前台辦理入職的人不知道是假裝沒聽到還是真的在忙,她的手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就是不抬頭也不應聲。李十二放下手中的筆,然後看著前台胸前的工牌說:“林倩姐,您看下我的入職表是不是搞錯了?”


    聽見李十二叫她姐姐,她才不耐煩的抬起頭說:“拿來我看看!”她隨意瞄了一眼說:“沒錯,就是剛才你麵試的崗位。”


    “林倩姐,都怪我剛才沒有搞清楚狀況,我是鄭教授推薦的實習程序員,不是來麵試宣傳組的助理設計師的。”


    “不是來麵試的你為什麽不早點說清楚。現在廣告部的塗總對你很滿意,其他來麵試的人都已經被我推掉了。怎麽會有你這樣的人,什麽都搞不清!”林倩把自己工作的失誤全部推到李十二頭上,李十二不是不想懟迴去,而是她不想放棄在這棟寫字樓裏麵工作的機會。於是她賠著笑解釋:“對不起。我也是第一次上班,沒搞清楚狀況。”


    鄭教授是“麥樂趣”老板王磊的老師,所以當李十二提出崗位搞錯了,林倩雖然不耐煩又不得不跟廣告部的塗總說明情況。失誤是她造成的,她擔心受到責罰,所以才逼著李十二自己承認是自己的錯誤。


    經過一番溝通過後,李十二是按照程序員的職位入職的,但是因為公司廣告部設計人離職了,所以公司希望李十二暫時頂替這個崗位,等招到合適的人再迴開發部。


    李十二答應了,於是她暫時成了一名平麵設計師,入職第一天就被安排了一大堆的工作。


    李十二本身就做過海報設計,還曾在影視公司廣告宣傳部待過,像“麥樂趣”這樣的廣告部的平麵設計還不是信手拈來。當他跟甲方溝通完畢後,便開始低頭設計。


    老員工哪一個不是老油條,背鍋的事情實習生最合適不過。他們把最難纏的客戶,最愛投訴的客戶丟給李十二。在同事們眼中這個甲方爸爸確實有錢,也很舍得花錢,但是這個錢他們不想賺,每次溝通都溝通不清楚,說不上兩句對方就開始罵人,還是罵的最難聽的那一種。他們根本就不想接這個客戶的單,隻是老板要接,他們也沒辦法。


    李十二似乎沒有這種感覺,她能聽懂對方說的每一句話,而且還可以給出讓對方滿意的創意。比如對方說:“我想要黑色,五彩斑斕的黑!”李十二會說:“您是一個藝術家嗎?沒想到您對黑色居然有超出常人的深刻理解。想象一隻黑色的蝴蝶被顏色豔麗的蝴蝶們孤立,悲傷讓它變得沮喪。當它自怨自艾時,陽光給了它最大的理解。於是他沐浴在光中,它身上的蝶粉將太陽七彩的光反射,五彩斑斕。藝術家不就是這樣的嗎?很多時候沒有人能理解她,但是遇到懂她的人,就可以成為陽光下流光溢彩的存在,可以鼓舞人心,也可以讓人潸瀾淚下。”


    李十二不知道的是她的客戶真是一個藝術家,一個擁有一家畫廊的藝術家。他的話李十二聽懂了,理解了,他們終於是同一個頻道的人了。於是乎一個多小時的溝通很順暢,也很開心。


    “真羨慕她啊,沒被社會毒打過,那麽單純!”


    “是啊,不知道社會險惡,刻戶磨人的小白!”


    老員工們看著李十二天真、自信的樣子居然少有的生出一絲同情來。當然這種同情僅限大腦中控製情緒的神經輕微的跳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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