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桑出門,又走到院子,


    店掌櫃叫來一幫店小二,那個江沙幫的宋堂主帶著幾個人挨個問他們。


    還別說,真的有一個店小二昨天下午見過陳登文一家四口,他們的穿著、氣質和難民截然不同,容易記住,


    隻是他們四人轉了一圈就走了,後來也沒有迴來過。


    這個消息沒有用,隻能說明陳登文一家四口來過客棧,


    後來又去租老張船到東山玩,這都是已經了解的信息。


    宋春風主要問昨天夜裏和今天白天,有沒有看到,店小二還真的沒有看到。


    因為昨天夜裏,巴桑帶著陳登文迴到客棧,


    陳當時穿著巴桑的衣服,那就是普通的馬幫馬腳子的衣服,沒有啥特點,比難民衣服也好不到哪裏去。


    客棧裏難民那麽多,大把的中年人,


    店小二個個忙得團團轉,誰會記得一個普通中年人的臉?


    更何況船主孫甲壓根就描述不好陳登文的長相。


    巴桑此時已經確定,這個江沙幫宋堂主就是來找陳登文的,


    聽他們議論,中午時就在江邊村莊查找,客棧是他們最後一站。


    就在此時,又見一隊兵衝進院子,看他們服裝,正是揚江水師的水兵。


    領頭的是一個校尉,身材魁梧。


    士兵們進到院子裏,隨即散開,呈包圍態勢。


    眾人都感到奇怪,不知道這幫兵又要幹什麽?個個屏氣斂聲。


    那個校尉站上院內一塊大石,嗓門挺大,


    “各位,本人是水師遊擊營水師校尉李高榮,現在追查一名逃犯,


    他的名字叫陳登文,中年男人,有看到的,要立即報告我們水師,否則以窩藏罪論處”


    巴桑心中一驚,這就有意思了,一個受害者成了逃犯。


    他斜眼看著宋堂主,見他也是一臉震驚樣子,估計他也不清楚陳登文是逃犯一事。


    巴桑猜測的沒有錯,宋春風出門時,


    朱順還沒有收到李善舟的命令,他隻是暗訪陳登文,朱順還沒有來得及通知宋春風。


    隻見那個宋堂主朝著手下打了幾個手勢,幾人迅速站到他的身邊,幾人晃晃悠悠向門外走。


    李高榮大喝一聲:“宋春風,站住,你在這幹什麽?”


    宋春風立即滿臉堆笑,顛顛跑過去,


    “李大人,敝幫昨天夜裏接到程子滿大人的信,


    說在江裏撈到三具屍體,要我們查訪兇手,這不帶人來問嗎?


    程大人交待的事,當然要查。”


    李高榮冷哼一聲,“從現在起,不用去查兇手了,而是查逃犯,這人名叫陳登文。


    這是水師都督衙門下的最新命令,程子滿大人也會收到這條命令的。”


    宋春風腰杆一挺,“是,小人明白”


    李高榮嘿嘿一笑,“宋春風,蔡大人嚴令必須抓到那個陳登文,


    這個客棧現在交給你搜查,如果陳登文敢拒捕,可以當場格殺!”


    宋春風學著軍人模樣,單腿跪地行軍禮,“是,小人馬上挨個房間搜查”


    李高榮點點頭,語氣和藹,


    “如果搜查不出來,晚上你們的船就停在渡口,以防止那個陳登文夜裏逃脫”


    “是”


    巴桑聽到這裏,沒有耽擱,快速迴到房間,隻見陳登文雙眼要噴出火來,


    原來他站在窗口看見李高榮,也聽到他說的話。


    當時,在兵船上,正是李高榮和他對話,當然認識他。


    陳登文是中年人,他的叔叔、內弟都是高官,對官場熟悉。


    雖然喪妻失子,此時已經冷靜下來,


    聽到李高榮的話,當即明白一定是水師想掩蓋什麽,反而汙蔑自己是逃犯。


    他又怒又怕,見巴桑進房,急忙道:


    “周兄弟,那個姓李的校尉當時就在船上,現在反而汙蔑我是逃犯。


    請你相信我,我們一家是受害者,倘若我被抓住,


    這幫人一定會害死我,然後找個罪名按在我頭上。”


    巴桑點點頭,“陳兄,他們可能要來搜查房間,我幫你簡單化妝,不要讓他們認出來”


    說著話,巴桑快速從包裏掏出化妝物品,嫻熟地擺弄。


    陳登文坐下來,巴桑拿出黃粉,在他臉上擦了一遍,迅速給他粘上白胡子。


    前後也就花了不到兩分鍾。


    因時間太緊張,沒有再處理,立即收起物品。


    就在此時,“砰、砰”敲門聲響起,巴桑對陳登文使了個眼色。


    陳登文靠在椅子上,半閉著眼睛,似乎在打瞌睡。


    門開了,江沙幫幾個幫眾闖進來,


    一眼看到房間裏一個老人、一個青年,沒有說什麽,低頭看床肚,啥也沒有。


    幾個士兵很快出門,去別的房間查。


    同時,聽到大聲嗬斥聲,“去,到院子裏站隊”


    門外腳步聲亂響,巴桑開門探頭看了下,


    原來隻要是中年人,都被叫到院子裏站好,因為隻有那個孫甲認識陳登文。


    陳登文從窗戶看到這一切,一臉悲傷:


    “周兄弟,水師要抓我,難道我內弟衛堅允被他們控製了?”


    巴桑歎口氣,“有這種可能”


    陳登文咬著牙,“既然如此,我迴北州,再去京城,找我二叔陳道宏,


    他是戶部尚書,要他給我做主。”


    巴桑搖搖頭,“水師這麽大動幹戈,我懷疑在迴北州的路上,他們已經設立了關卡。


    你倘若要迴去,一定被他查獲。


    而且渡口已經停止擺渡,迴去的人很少,你一個人走在路上,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陳登文急道,“周兄弟不是給我化妝了嗎?他們認不出來我”


    “你剛才坐在椅子上,也沒有說話,當然看不出來,


    可是一旦你走在路上,神態、舉止和你的年齡不符合,很容易被別人認出來。”


    陳登文一臉沮喪,“周兄弟,那怎麽辦?”


    “你也不要急,跟我們馬幫在一起,一定會保護你的安全”,巴桑安慰他,又問:


    “揚江水師中,除了衛都尉外,你還認識其他軍官嗎?”


    陳登文眼睛一亮,“我認識程子滿校尉,他是陽西縣人,


    和我們是老鄉,常有走動,他為人正派,是條漢子。”


    巴桑點點頭,心中暗忖,


    “這個程子滿想必就是程子昌的堂兄了,現在陳登文遭遇黑白兩道追殺,


    形勢並不輕鬆,確實需要想想辦法了。”


    正想著,聽見院子裏傳來吵鬧聲,兩人從窗戶向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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