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電話掛斷。


    慕鳶都沒能從亂七八糟的情緒中迴神。


    未接來電四個字標了紅,彈在屏幕上。


    不想接。


    這裏隻有植物,植物不會窺探她的心理。


    所以她想怎麽做都行。


    她就當是在忙,沒聽見,反正植物不會舉報她。


    “轟隆隆。”


    慕鳶順聲觀天,烏雲像層巨大號的灰紗、籠罩了天空,壓得人心情沉悶。


    她討厭下雨天。


    因為她曾差點死在下雨天。


    雨勢不小,來迴衝刷著玻璃,甚至濺到在窗邊做研究的她臉上。


    慕鳶秀眉蹙緊,傾身去關窗戶。


    大雨中,熟悉的頎長身影,令她拽著窗把的手停住。


    他沒帶傘,就這麽踏著雨泥、信步走來。


    她驚詫著,直到聽見腳步聲從後麵傳來。


    她才猛地迴頭。


    霍泯額前碎發垂下、斂著的眼眸深沉霧靄,無折痕的西裝手袖下,雨水順著他骨節分明的大手滑落,滴到石灰色地板,行成一個個小圓點。


    雨水攪渾了他的冷淡,黑眸撩起那瞬,是壓不住得淩厲與幽沉。


    有那麽一瞬間,慕鳶覺得他好像變了個人。


    但他淡聲開口那瞬,熟悉的他又迴來了:“怎麽沒接電話?”


    水滴得滿地都是。


    慕鳶看不下去。


    假借找東西給他擦拭,而掩住眸底晃蕩的心虛:“你打我電話了嗎?我調靜音沒聽見,抱歉。”


    翻箱倒櫃,從抽屜裏拿出套洗淨待換的實驗服,遞了過去。


    “這是幹淨的,你將就擦擦吧,出來怎麽也不撐把傘?”


    “沒帶。”霍泯言簡意賅。


    擦拭前,他順手將西裝外套褪了。


    襯衣包裹著寬直肩、硬闊線條到腰處收窄、再往下,是被西褲全包著的長腿。


    慕鳶錯開眼,避開在雨天悶厚空氣中侵略性愈烈的男性荷爾蒙。


    她低頭擺弄枝葉、像在檢查有無蟲害病一般,裝漫不經心:“你打電話找我是有事嗎?”


    “有事。”


    “什麽事?”


    “要下雨,問你有沒有帶傘。”


    慕鳶差點薅下一片葉。


    為了避免手殘,她推開了花盆。


    看著淋成落湯雞的他,感覺雨水蔓到了她心裏、淋濕了她的理智:“那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電話打不通,但知道她人在這?


    就算知道呢?又為什麽過來?


    隻是一記眼神。


    霍泯便獲悉了她內心想法,連他自己都對這份敏銳感到詫異。


    “猜的。”


    “猜的?”


    霍泯冷冽薄唇抿著:“你做實驗的時候,才會不接電話。”


    視線相撞對望,情緒漸漸失溫。


    慕鳶望著他,無聲在等另一個答複。


    隻見他啟唇,終於補充:“你上次差點暈了,我擔心你,所以過來。”


    雨天空氣實在太悶,慕鳶忽有些煩躁地想。


    悶得她難控張嘴想唿吸新鮮空氣:“霍泯,我們算朋友嗎?”


    霍泯眼神晦暗:“算。”


    “如果算朋友,那你昨天離開最起碼要跟我說一聲吧?而不是靜悄悄消失,讓朋友擔心。”


    講到最後一句,她又覺說得模棱兩可,忙補充界定擔心的含義。


    “我是說,你畢竟是跟我出去玩的,萬一你有什麽事我會有連帶責任。”


    解釋完,又覺得還不如不解釋,她斂眸,對自己突如其來的口齒不利懊惱。


    視線未掀,已從視野角落察及他皮鞋。


    她掀眸,撞上他深諳莫測的瞳。


    “我在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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