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節後,培訓當天一大早,東方祥雲比往常早一點出門,讓老婆送孩子上學,自己先去雄安小區接老爸,老媽已經提前做好了早餐。李非離開遵義多年,但是家鄉的味道總是記在心頭。今天李非做得是遵義特色早餐,腸旺麵。昨天就在菜市場買好了食材,以大腸和血旺為主料,豆芽、豆腐、脆哨等為輔料,放入熬製許久的高湯,在出鍋前澆上燙過的紅油,色香味俱全,父子倆吃得很開心。


    本來東方祥雲提前出門,是想接老爸過去培訓,結果東方燕建議時間還早,距離也不遠,不如走過去。東方祥雲把老爸要用的工具放進車裏,讓華哥自行開車前往奧運大廈,的確是無人駕駛,車上亦無人,而自己則陪著老爸散步過去。秋天的早晨,風有點大,讓人不自覺把身子往裏縮。東方燕穿了一件集團定製的羽絨服,裏麵是台北亞運會的運動服。平時東方燕很少買服裝,各種賽會下來,積累了很多不同款式的運動服,質量也不錯,而且又省錢。甚至經常穿不了,給親戚朋友贈送。而東方祥雲則除非必要場合,要求穿製服,否則大多時候由雲娜負責衣服搭配,今天也不例外,外麵穿的是一件修身大衣,裏麵是雲娜親手編製的紅色毛衣,每當東方祥雲脫去外套,露出紅色毛衣時,經常惹來嫉妒的目光。


    父子倆走在雄安新區的街頭,看著人來人往,閑聊著2年後即將來到的奧運會,交流著彼此對於火炬傳遞風險的理解和認知,亦父亦友,既是父子又是師徒還是朋友,尤其是隨著年齡增大,父子的感情也越來越好。原來接觸大型運動會是父親的引路,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跟隨他的腳步進入這一行,更沒想到更是陰差陽錯也從事火炬傳遞。對於轉行火炬傳遞,他最初是抵製的,因為他不想讓別人說他依賴老爸,他想保持獨立和走出自己的路。


    寒冷的街頭,兩個人就從家到奧運大廈,一直走了3公裏多,沒有被寒意所襲,彼此間更多了溫暖,充滿了愛意。就在等候紅綠燈,即將到達奧運大廈之際,東方燕的後背被人輕輕推了一下。父子倆一驚,迴頭看,原來是她。


    東方燕迴頭一看,來人正是老朋友夏耘。兩個人熱情的互相拍了拍肩膀,趁綠燈閃爍趕緊過了街。知道老朋友要培訓,盡管與場館運行無關,他還是專門預留時間來湊熱鬧。三個人結伴而行,到了門口,東方燕的助理陳亮、機器人助理祝融已經在門口等著,夏部長跟東方燕倆人先上樓。陳亮、東方祥雲則與祝融一起上樓。


    時間還早,夏耘邀請東方燕前去自己的辦公室休息一下。夏耘現在是場館部的副部長,分管場館設計與運行,辦公室在12層1203。他安排部門的同事泡了兩杯熱茶,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分享前陣子東方燕去新疆的見聞,國慶節的趣事,很快東方祥雲打來電話,通知老爸培訓工作準備好了,差不多可以上來了。


    會議室在30層3013,東方燕和夏耘倆個人一起前往。搭乘電梯時,遇到其他部門的同事,熱情跟夏部長打著招唿。培訓由章部長主持,素主席也意外現身並簡短致辭,強調在火炬傳遞籌備與運行的全程要牢固梳理風險意識,堅持底線思維,切勿盲目自信。之後章部長詳細介紹了東方燕的豐富閱曆,實戰經驗,發表的文章,出版的書籍,強調東方燕兼具實踐與理論,培訓經驗豐富,希望大家好好學習,之後熱情邀請東方燕開講。在委裏,除了個別人之外,沒有人認識東方燕,即使是蔡晉桐、黃金鳳他們也隻是在搜尋資料時,從網上意外得知,看到過老頭的資料而已。沒想到現實中,東方燕是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老頭,跟菜市場和大街上走過的老大爺沒什麽區別。


    東方燕出生在晉東南太行之巔的一個小村莊,小時候有點口吃,一說話語速很快,卻咬字不清,加上鼻音很重,生怕跟人講話。他習慣待在房間裏,默默看書,不發出任何聲響,在街坊鄰居來串門的時候,經常感覺不到他的存在。所幸他從小懂禮貌,見到老師、長輩都會熱情打招唿,“老師好”“叔叔\/大伯\/姨姨\/姑姑好”,僅此而已,沒有多餘的話。在市裏上高中時,同學們從小說普通話。看到演講比賽中同桌的精彩表現,他羨慕不已;看到好朋友在廣播站當播音員、主持學校晚會,他也曾抱有幻想,幾個關係好的同學經常輔導他學普通話,糾正他的發音,似乎進展不大。再後來上了大學,在競爭學生會和團總支幹事時,發言依舊磕磕巴巴,偶爾代表優秀學生發言也是別別扭扭。他自嘲說,幸虧不是憑口才,要不他一點機會都沒有。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起,東方燕解除了封印,變得特別能聊。也許是之前看過的書終於發揮了作用,或者是愛情的力量,但一開始也隻是私下跟朋友,跟熟悉的人聊。時過境遷,多年之後,很多朋友打開話匣解了密,其實當初他們也聽不清楚東方燕在講什麽,但是看他講的開心,大家聽的認真,以為隻是自己聽不明白,所以沒敢說,直到多年之後,大家才發現是很多人都聽不清楚。此時,彼此已成為多年好友,大家一笑而過。


    工作之後,因為工作所需,與陌生人溝通成為必修課,偶爾被迫還需要會議上發言,盡管心存怯意,甚至會手抖腿抖。東方燕清醒的記得那一年,青奧會網絡火炬傳遞的推廣活動啟動儀式在某知名中學舉行。市領導應邀出席,而東方燕所在部門焦部長與周處已赴希臘籌備聖火采集工作,原本應由部長助理範部長致辭,範部長卻執意把這機會讓給東方燕。他認為東方燕是項目具體負責人,忙前忙後,折騰了兩年多,理由享受這份榮耀。東方燕推辭無果,隻能勉為其難地站在儀式主持台後麵,麵對黑壓壓的人群和鏡頭。這是他第一次在如此重要的場合上發言,腿在不停地抖動,就像影視作品中一個即將被逮住的嫌疑犯。幸虧腰部以下的軀幹被演講台所遮擋,否則大家肯定會質疑為什麽選擇這樣一個不自信的人來致辭。多年之後,東方燕也在電視轉播和現場看到有領導致辭時在發抖,他曾感同身受。不過後來放棄這想法,因為曾經被他看到手抖的致辭領導,有人後來被雙規,吃了牢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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