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葉瑾說的是‘害怕打草驚蛇'',但是實際上‘那條蛇’早就被驚著了,要不然也 不會派出人到處截殺自己。


    所以葉瑾的這番說辭顯然是有些站不住腳的。


    趙今夏雖然心中有疑惑,但是她還是朝葉瑾拱了拱手,恭敬道,“屬下遵命。”


    如果是之前的話,她一定會刨根問底。


    但是現在他們二人的地位懸殊,所以趙今夏可不敢像之前那樣,在葉瑾麵前肆 無忌憚。


    葉瑾見她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就知道她沒有領會自己真正的意圖。


    隨即笑著說道,“你是不是覺得那個人早就被驚動了,現在才把六扇門的人撤出 鳳陽府有些遲了?!”


    “甚至還覺得本官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然後與那個幕後黑手同為龍子龍 孫,所以本官可能會偏袒,甚至幫他遮掩罪行?!”葉瑾又問道。


    趙今夏偷偷瞥了葉瑾一眼,趕緊道,“屬下不敢。”


    嘴裏說著‘不敢’,但是她的表情還是出賣了她。


    葉瑾自然沒有怪罪趙今夏的意思。


    畢竟趙今夏有這種想法並不奇怪。


    因為在華夏古代,‘親親相隱’甚至是明文規定的一項法律製度。


    什麽是‘親親相隱''?


    就是指如果有人犯罪了,那麽親人應當互相隱瞞,不告發和不作證。


    這樣做的話就算是官府最後查實親人有窩藏的行為,也不會給親人治罪。


    這就是‘親親相隱’。


    而且如果親人之間相互檢舉告發,不但不會受到朝廷的嘉獎,甚至還會受到懲 罰,以及周圍人的指責呢。


    這種法律製度在現代人看來十分奇葩,但是卻也有其特定的曆史依據。


    ‘親親相隱’思想由來已久,早在周禮中就有“為親者諱”的說法,春秋末期孔子又 將這一傳統宗法原則概括為一種司法主張。


    《論語·子路第十三》中記載:“葉公語孔子曰:‘吾黨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 子證之’。孔子曰:‘吾黨之直者異於是,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父親 偷了人家的羊,兒子作了告發,從法治的角度來看這是一種正直的行為,但在孔子 看來這卻是一種喪德敗行。


    華夏封建社會的曆朝曆代,也將‘親親相隱’寫進了律法之中,其中以《唐律疏 議》最為典型。


    《唐律疏議》認為血緣關係是親屬相為隱的基礎,同時在較大範圍內承認人情 的合性。


    除謀反、謀大逆與謀叛此等重大犯罪外,親屬和同居者可以相隱不告。


    除了《唐律疏議》,宋朝的《宋刑統》,大明的《大明律》等等古代律法也肯 定親親相隱的原則, 一直到民國《刑法》仍規定,藏匿犯罪的親屬可減輕處罰。


    所以趙今夏有這種想法也實屬正常。


    因為葉瑾和靖江王朱守謙乃是親族關係,葉瑾甚至還是朱守謙的族叔,所以葉 瑾替他遮掩罪行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太正常不過了。


    ….....0...


    但是葉瑾是現代人,對‘親親相隱’這一律法思想談不上有多麽的敬畏。


    而且他流落民間一二十年,和朱家子孫幾乎沒有什麽感情基礎。


    再加上朱守謙的所作所為確實很混蛋。


    葉瑾最看不上這種欺壓弱小婦孺的人。


    所以葉瑾根本不可能會替朱守謙遮掩這件事。


    他不但不會遮掩包庇,甚至還會將其繩之以法。


    如果老朱或者朱標想要赦免此僚,葉瑾也會通過自己的方法讓他得到相應的懲 罰。


    不管是誰,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不是嗎?!


    不過這些話葉瑾也懶得跟趙今夏解釋,所以他揮了揮手,對趙今夏說道,“不管 你心中作何想法,趕緊將本官的言語帶迴六扇門,不過你迴六扇門可別一去不複 還,本官這裏還有很多要緊事等著你去處理呢。”


    “是,我今日下午迴去傳話,晚上便可返迴衙門。”趙今夏說道。


    葉瑾點了點頭,道,“嗯,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江寧縣的主要街道上都出現了一張大字報,引得百姓紛紛圍 觀。


    從兩宋時期開始,華夏大地的經濟中心逐漸南移,江南地區也成了華夏大地的 經濟中心。


    經濟發達了,文教自然就上去了。


    正所謂‘倉廩足而知禮儀’。


    而應天府作為江南地區的經濟中心和特大城市,又是大明帝國的首都和首善之 地,文教方麵自然領先於全國,滿城百姓的識字率也在全國之首。


    加之這張大字報的內容比較通俗易懂,所以甚至不用有“五三七”人刻意解讀, 圍觀的百姓也知道了大概內容了。


    但是還是有好事者將大字報的內容大聲朗讀出來。


    這樣不但那些略識幾個字的百姓知道內容大概,就連那些‘睜眼瞎’也懂了這張 大字報的內容了。


    正所謂,“應天府者古稱金陵,自古皆是我江南首善之地。前元至正十六年當今 聖上雄才偉略,起義兵驅逐韃靼,恢複中華,重塑我漢家衣冠。陛下登基稱帝之 後,更是將應天府作為我大明一國之都,可見應天府地位之尊崇。然無恥如上元 者,本是泥腿出身,蠻橫無禮,竊我江寧縣半縣而居,又將我秦淮河占為己有,寡 廉鮮恥,忘我鄉親收容之恩,更是得寸進尺,幾番輕辱,屢次挑釁,視我江寧如同 仇寇。我江寧有容忍雅量,每每忍耐,實望其幡然醒悟,改過自新。”。


    “1然則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其豺狼成性,焉能從善?彼上元以我寬容為可


    欺,以我忍讓為可辱。終是變本加厲,無法無天!占我秦淮河北岸市集,公然征收 賦稅,大肆搜刮我民脂民膏。邀天可見,秦淮北岸市集自古皆是我江寧百姓販賣兜 售貨物之處,更是諸多江寧百姓賴以生存之所,上元縣衙此舉不啻於斷了百姓之活 路?”


    “前唐太宗有雲:百姓為水,朝廷為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上元縣衙此舉暴 政,終將會遭至百姓的反噬和唾棄。就在昨日,我江寧義士數人因不忿上元縣衙之 暴政,隨正義言辭斥責其收稅之胥吏,然上元縣衙自知理虧,竟然在眾目睽睽之 下,河岸市集之上,公然行兇,打傷我義士數名,更將兩名義士抓至縣衙大牢,至 今生死未知。”


    “義士受困牢籠,生死不知,我江寧縣若是毫無反應,豈不是任由上元者隨意欺 辱?”


    “他今日能行兇義士,明日就能視你我為草芥。”


    “若此仇不報,將來何人為我等發聲?”


    “如此辱不雪,我江寧父老有何顏麵立於天地之間?”


    “現今我江寧父老應當團結一心,眾誌成城,還擊上元仇寇於忍無可忍之際!若 其毫發無損,送還義士,則於萬死之地,尚有可恕之處;若其執迷不悟,徘徊歧 路,坐昧先幾之兆,必貽後至之誅。請看今日之應天府,竟是誰家之天下!”


    此文一出,舉城嘩然。


    因為這張大字報的煽動性實在是太強了。


    本來古人的鄉土情結就很重,所以在古代的時候會經常發生械鬥。


    如果械鬥發展到高潮,與一場小型的戰爭真的沒有什麽兩樣了。


    這也是幾百年後的網友將小鬼子大名鼎鼎的‘戰國時期’,比喻成咱們國家村與 村的械鬥一樣。


    因為小鬼子所謂的‘戰國’,不管是人數還是城市規模,真的與咱們的村級械鬥 一樣...0


    而有時候發生械鬥的理由,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人本來就是群居動物。


    特別是在古代生產力極其低下,如果脫離群體的話,很難在這個世界存活。


    所以才會報團取暖。


    要是本鄉人與其他地方的人發生衝突,不管自己人占不占理,首先都要站在自 己人這一邊。


    如果打贏了所有人臉上都有光,如果打輸了整個地區的人都會感到丟臉。


    這也是為什麽發生械鬥的時候,男女老幼都會一起上的原因。


    而這張大字報煽動性極強,特別是最後那一句‘請看今日之應天府,竟是誰家之 天下!’,更是把一些小年輕煽動的熱血沸騰,血氣上湧,當場就想拿著菜刀和鋤頭 去和上元縣大幹一場。


    但是很多老成之人卻看出了其中的蹊蹺。


    誠然。


    幾十年前秦淮河兩岸都是江寧縣的地盤,但是自從洪武元年重新劃定兩縣地界 之後就已經將兩縣地界定為秦淮河。


    也就是說,是朝廷將秦淮河北岸劃歸上元縣0.9的,與江寧縣無關。


    再加上秦淮河北岸曾經可是不毛之地,現在發展成市集也僅僅過去幾年的時


    間,更和江寧縣無關。


    所以大字報的內容雖然煽動性極強,但是內容卻是顛倒黑白,無中生有。


    再加上之所以江寧縣的人願意去上元縣做生意,還不是因為人家除了征收一點 點商稅之外,再無橫征暴斂,欺壓百姓之舉。


    百姓的眼光是雪亮的。


    到底是誰真正為百姓好,誰顛倒黑白,他們一眼就能夠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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