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上元縣差役們早就忍不住了,紛紛獰笑著就朝曾泰等人圍了過來。


    這些窮酸秀才一個個眼高於頂,不但沒有絲毫的同理心,而且還敢對自己等人最敬重的葉縣尊不敬。


    所以葉瑾才下令,他們就動手了。


    曾泰等人頓時大驚失色。


    指著葉瑾嗬斥道,“葉縣尊,我等是來和你辯論是非的,你竟敢用微末小吏來折辱我等,豈不是公報私仇唿?!”


    用人話來翻譯就是:你是不是玩不起?!


    葉瑾早就知道他要這麽說,所以冷笑著迴答道,“第一,今日乃是我上元縣宣講聖諭之日,爾等並非我上元縣之人,阻擾本官向上元縣百姓宣講聖諭,爾等難道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第二,你剛才將殘暴不仁的魏大海拿來與賢明仁慈的陛下作比較,這豈不是對陛下極大的侮辱?!”


    “作為陛下最忠心的臣子,本官豈能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陛下?!”


    曾泰也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那番話確實有些不妥,所以趕緊大聲爭辯道,“我那是比喻,並沒有對陛下有絲毫的不敬…”


    其他隨著曾泰而來的讀書人也趕緊將他圍在中間,將他和上元縣的差役給隔絕開。


    “葉縣尊剛才還說本朝不會因言獲罪,為何要因為曾兄的一句失言就緊抓不放?!”有人大聲道。


    “前幾日葉縣尊還大言不慚的將陛下與其他反賊作比較,若曾兄有罪,葉縣尊是不是也有罪過?!”


    “就是,要抓曾兄的話,先把你自己給抓起來。”


    葉瑾看著這些鼓噪的士子,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反問道,“爾等也認為曾泰此言有失?!”


    這個簡單的問題,一下子就讓他們啞口無言了。


    原因很簡單。


    那就是如果他們承認曾泰說錯話了,那麽葉瑾將曾泰抓起來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但是如果他們不承認曾泰說錯話,眾目昭彰,現場這麽多人,他們也不敢睜眼說瞎話。


    不過葉瑾也不指望他們迴答,所以繼續冷笑道,“本朝確實不會因言獲罪,但是並不代表可以隨意折辱陛下,犯下大不敬之罪。本官之前若是犯下此等罪過,自然有言官禦史上奏朝廷追究本官的責任。而你乃是一介書生,當著本官之麵犯下此等罪大惡極的罪過,真當本官是死人嗎?!”


    葉瑾這就是妥妥的雙標了。


    你犯下大不敬之罪連陛下都不在乎,言官禦史怎麽管?!


    現在彈劾你的奏折已經堆成山了,但是陛下依然留中不發。


    然後其他人在你麵前說了一句無心之言,你就抓著不放,喊打喊殺。


    這不是雙標是什麽!?


    但是誰都知道葉瑾在打什麽主意,偏偏拿葉瑾又沒有什麽辦法。


    所以當葉瑾冷著臉嗬斥差役拿人的時候,圍在曾泰前麵的士子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


    眼睜睜的就這麽看著曾泰被差役帶走。


    不過曾泰好歹還有秀才功名,所以上元縣的差役並不敢對他使用刑具,而是推操著他離開。


    曾泰這時候也已經反應過來了,明白葉瑾就是打算拿自己的漏洞說事。


    現在自己被人家抓住了話柄,所以曾泰也沒有掙紮辱罵,而是甩了甩衣袖,冷冷的看了葉瑾一眼之後,被差役推操著進了縣衙。


    等曾泰進了縣衙之後,葉瑾又看向那群義憤填膺的士子。


    冷冷問道,“爾等可還有別的話要說!?”


    “哼,葉縣尊以權壓人,好大的威風啊。”


    “就是,虧你還是讀書人。”


    “這麽多年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了嗎!?”


    “吾等羞與你為伍。”


    “天日昭昭,葉瑾小兒休得囂張。”…


    圍觀的士子們一個個都義憤填膺,朝著葉瑾怒斥道。


    周圍的上元縣百姓聽到這些士子們這麽折辱自家縣尊,也是臉上都露出了憤怒的神色。


    雙眼噴火似的看向這群士子。


    啪!


    突然,人堆裏有人扔出了一隻臭鞋子,正好命中一個正在滔滔不絕的士子腦袋。


    緊接著,又有一些小石子、臭雞蛋、瓜皮等物扔向這些士子。


    士子們瞬間就被砸懵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身上也全都是一些醃胰物。


    “窮山惡水出刁民,爾等可知我們都是什麽身份?!”有士子朝著圍觀的百姓怒斥道。


    “在下迴應天府之後,一定要上書朝廷,嚴懲爾等。”


    “真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葉縣尊,你管是不管?!”


    葉瑾見他們有些氣急敗壞了,也笑著揮了揮手,製止百姓們的‘義舉’。


    然後才說道,“曾泰之罪本官會客觀公正上書朝廷,至於朝廷如何處置,那是朝廷的事。”


    “至於爾等?!”葉瑾瞥了他們一眼,接著說道,“3日之後是本官的休沐之日,本官會親自去一趟國子監,與爾等堂堂正正的進行一場辯論,若是爾等能夠說服本官,此事本官不會再有過多的言語,但若是爾等輸了,還請諸位高抬貴手,饒了那幾個可憐人,爾等意下如何?!”


    這些讀書人聽到葉瑾竟然要去國子監與他們進行辯論,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一絲竊喜的神色。


    國子監是什麽地方?!


    是他們這些士子的大本營。


    說白了。


    就是他們的地盤。


    但是葉瑾竟然敢去他們的地盤砸場子。


    而且還是單槍匹馬的去。


    那他們豈會害怕?!


    要是連這點勇氣都沒有,那還讀什麽書?考什麽科舉啊?!


    所以一個士子就朝葉瑾拱手道,“既然如此,我等就敬候葉縣尊大駕光臨,三日之後我們在國子監等你。”


    “不過希望葉縣尊言而有信,不要暗中對曾兄下毒手。”


    “三日之期,葉縣尊切莫食言而肥…”


    說著紛紛朝葉瑾拱了拱手,然後轉身灰溜溜的出了人群。


    等這些讀書人走遠之後,禮房王司吏趕緊小聲問道,“大人,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您去國子監挑戰這麽多士子,恐有變數,若是萬一輸了的話,您真的對此案撒手不管嗎!?”


    “男子漢大丈夫就該言而有信,若是本官輸了,自然沒臉繼續管這樁案子。”葉瑾笑了笑,繼續說道,“但是 ,其他人可以管啊,之前不是有人打算聯名上書朝廷,請求赦免袁秀英等人嗎!?本官覺得隻有我上元縣百姓聯名上書,聲音有些薄弱了,何不趁此機會聯絡其他府縣,特別是鬆江府的百姓,讓其也聯名上書,這樣朝廷赦免袁秀英等人的概率就大多了。”


    葉瑾這番話讓王司吏瞠目結舌。


    你不是說好了不管嗎?!


    怎麽還關心起聯名上書一事來了?!


    說好的男子漢大丈夫就該言而有信呢?!


    鳳陽府。


    朱守謙一臉潮紅的從一間臥室裏走了出來。


    剛剛走到門口,一個四十來歲的宦官立即迎了過來,臉上帶著諂媚的笑意說道,“主子爺,今天送來的這批貨質量您老還滿意吧?!”


    朱守謙將自己又胖又油膩的髒手在宦官的臉上擦了擦,臉上露出了一絲快意的神色,“性子雖然潑辣了一點,但是顏色夠了,身段也還行,這是誰送來的?!本王重重有賞。”


    “是城南的趙老五送來的,此人做事一向勤勉。”宦官諂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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