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不是操練家仆,而是從軍中迴來之後看到府上下人一個個憊懶懈怠,甚至有些過分的還將府上的物件偷出去賣,偌大的曹國公府已經四麵透風了,咱這才想著在府上執行一段時間的軍法讓這些奴才們知道以下犯上,惡仆欺主的後果,國公爺您就別管了,咱過兩天摘幾顆人頭之後,這些奴才就知道怕了。”魁梧漢子拱手說道。


    他這番話說的輕描淡寫,仿佛喊打喊殺的人並不是他一樣。


    而正在給李文忠扇扇子的那兩個仆役頓時被嚇得不知所措。


    李文忠也沒有多餘的話,隻是隨意的抓起一個酒壺一邊往嘴裏灌酒,一邊說道,“隨你折騰吧。”


    魁梧漢子得到他的首肯,臉上也沒有露出絲毫欣喜的神色,而是有些為難的說道,“那小公爺那邊。”


    “哼,咱還沒死呢,這個家什麽什麽輪得到他做主了?!”


    “是。”


    似乎是情緒有些激動了,李文忠剛剛說完這番話之後,一股氣頓時從腹中湧了上來,卡在了咽喉處。


    咳咳咳…咳咳咳


    李文忠頓時劇烈咳嗽起來。


    魁梧漢子見狀,趕緊上前輕輕拍打著李文忠的後背。


    但是李文忠咳起來就沒完了。


    噗…


    突然,他一口血直接被吐了出來,臉色也變得跟白紙一樣難看。


    魁梧漢子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朝著已經呆若木雞的兩個健婦大吼道,“還愣著作甚,還不趕緊去請郎中?!’


    兩個健婦這才反應過來,放下手裏的扇子就要往外麵走。


    但是李文忠卻擺擺手製止了他們,苦笑道,“不用折騰了,咱的身子骨咱知道。而且咱現在已經是一個廢人了,死了的話也讓別人安心…”


    他口裏的“別人’意有所指,魁梧漢子自然知道到底是誰。


    魁梧漢子眼眶裏早就堆滿了眼淚了,趕緊出聲安慰道,“國公爺,您身子骨硬朗著呢,不就是吐一口血嗎?!咱這些粗人這些年吐的血還少了?!您先去臥室躺著,咱這就去給你找禦醫來瞧瞧,不,不找禦醫,吒應天府不是出了一個小神醫嗎?!咱這就去給你把小神醫給請來,他要是不來,咱捆都要把他給捆來…”


    “嗬嗬…”李文忠擠出了一絲冷笑,道,“人家乃是天潢貴胄,怎麽可能屈尊來給咱這個廢人治病嘛,別折騰了。”


    “天潢貴胄?!那廝不就是一個區區七品芝麻官嗎?!怎麽變成天潢貴胄了?!”魁梧漢子一臉懵逼。


    “你見過哪個區區七品芝麻官敢將皇帝的鷹犬給逼死的?!你見過哪個區區七品芝麻官敢和所有勳貴對著幹的?!你見過哪個區區七品芝麻官的官邸住著皇後娘娘和皇太孫的?!你見過哪個區區七品芝麻官的八輩祖宗都被錦衣衛給查的一清二楚的?!”李文忠一邊說,一邊用手帕擦著嘴邊的血漬。


    一旁的魁梧漢子已經呆若木雞了。


    他萬萬沒想到,區區一個七品芝麻官,竟然來頭這麽大。


    “20來年前,當時因為張士誠率兵攻打應天府,陛下又統兵抵禦陳友諒,所以張士誠這邊是皇後娘娘坐鎮中軍大帳以安軍心的。當時皇後娘娘已經身懷六甲,所以娘娘就在軍中產下一位皇子,隻是當時戰況緊急,這位皇子受到驚嚇就夭折了。皇後娘娘就讓一位老太監去處理這個夭折的皇子,但是似乎這位皇子並沒有死,而是


    長大成人了。”


    “您的意思是說,那位夭折的皇子就是那位小神醫?!”


    “是不是宮中還在查,但是十有八九是那位皇子。聽說那位的相貌與皇後娘娘的長兄十分相似呢。”李文忠耐心解釋道。


    魁梧大漢脫口而出,“外甥多似舅?!”


    魁梧大漢感覺自己掌握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但是看自家國公爺一副淡然的模樣,又感覺這個秘密似乎算不得什麽。


    嗯!


    不愧是久經戰陣的猛將。。


    就是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質才行。


    所以魁梧漢子由衷道,“怪不得陛下等人對那位小神醫這般親近,屬下還以為是因為陛下有將此人當成肱股之臣培養呢,沒曾想還有這層緣故在裏麵。”


    突然,魁梧漢子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猛地拍了拍額頭道,“若此人身份存疑,那小公爺近日謀劃之事可能要遭…”


    李文忠微微蹙起了眉頭,開口問道,“那個逆子近日又在瞎折騰什麽?!”


    他對自己這個兒子已經徹底失望了。


    本身沒有半點本事還不自知,反“三零零”而覺得自己英明神武,將來一定大有作為。


    哪個當父親的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有出息啊!?


    自己也曾經對這個唯一的嫡子抱有很大的希望,不但讓他順利進入國子監讀書,甚至還為他早早的謀劃了前程。


    隻可惜那個逆子真的是扶不起的阿鬥。


    文不成武不就不說,還心比天高。


    殊不知命比紙薄啊?!


    如果真有本事,以自己的權勢和地位,他早就在應天府勳貴子弟中說一不二了。


    但是整個應天府勳貴子弟圈子裏,幾乎沒有一個人服他的。


    連這些紈絝子弟都不服他,他還有什麽臉覺得自己有本事,能夠匡扶社稷?!


    好吧。


    紈絝子弟的圈子玩不轉,現在又去混文人圈子了。


    但是那些讀書人誰不是把他當成冤大頭對待?!


    不!


    不隻是冤大頭,甚至還將他作為出頭鳥。


    幾句吹捧的話就讓他飄飄然起來。


    所以每一次想到自己這麽英明神武,但是居然生出來這麽一個混賬玩意兒,李文忠就腦瓜子疼。


    “屬下也是聽府裏的下人說的,國公爺若是想知道此事的真偽,得問李福才行。”魁梧漢子支支吾吾說道。


    李文忠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難道那個逆子真的又做了什麽混賬事了!?


    “說。”他沉聲道。


    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自有一股威嚴在其中。


    魁梧漢子不敢再隱瞞,趕緊像竹筒倒豆子一樣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小公爺最近和幾個窮酸秀才走的比較近,但是這幾個窮酸秀才可都是有跟腳的,與江南士林都有著密切關係。朝廷最近不是在搞商稅改革嗎,但是這些讀書人覺得朝廷這是與民爭利,所以各個鼓噪著上書反對此事。”


    “哼。”李文忠冷哼一聲,沒好氣道,“屁的與民爭利,那些市井小民什麽時候有能力將貨物運去外地販賣


    了?!就算是貨郎又有幾個錢?!朝廷收商稅的對象一直都是豪商大戶,但是豪商大戶要麽就是所謂的書香門第的世家大族,要麽就是新晉的勳貴,所以朝廷收取商稅,不就等於是在這些人身上割肉,他們會樂意才幹呢。但是我曹國公府並沒有組織商隊販賣貨物,那個逆子瞎摻和這種事做什麽?!”


    “就是說了。”魁梧漢子攤攤手,無奈道,“此事本來與我曹國公府無關,但是小公爺最近不是和窮酸書生們走得近嗎,所以也跟著摻和此事了。但是因為陛下威嚴所致,他們並不敢直接上書反對此事,而是采用迂迴戰術。”


    李文忠臉上露出了一絲感興趣的神色,問道,“什麽迂迴戰術?!”


    “就是不直接反對商稅改革,而是抹黑第一個提出商稅改革之人。而第一個提出商稅改革的人,正好就是上元縣縣令葉瑾。”


    李文忠聞言頓時悚然一驚,立即問道,“他們打算怎麽抹黑葉瑾?!”


    “好像是利用袁秀英等人謀殺親夫一案進行抹黑。”魁梧漢子解釋道。


    李文忠喃喃道,“怪不得滿朝文武最近對袁秀英喊打喊殺,甚至還要千刀萬剮,咱就覺得奇怪,一個弱女子而已,為何會讓滿朝文武這般憤慨,原來跟腳在這兒啊。”


    李文忠是何等人物,雖然這兩年頹廢了一些,但是頹廢並不等於智商倒退,


    他隻聽了魁梧漢子的幾句話就能夠推斷出事件的大概。


    袁秀英等人死不死沒關係,但是以那小子的性格,得知袁秀英將要被施以酷刑一定會坐不住,必然會上書替袁秀英辯護。


    但是袁秀英謀殺親夫一案證據確鑿,根本不能辯駁。


    那小子要是敢摻和進來,就等於是白白給人家送去把柄……


    一個謀殺親夫的女子你都覺得無辜,說明你這個人也是一個無君無父的忤逆之輩。


    讀書人隻論心跡,不論證據。


    一個人的思想如果是壞的,那麽他做的任何事情,提出的任何想法也都是錯誤的。


    就算是他救活了成千上萬的人,他也是不能被原諒的。


    所以隻要搞臭了葉瑾,那麽他提出的商稅改革自然就是一項惡政,自然就要被廢除。


    曆史上這樣的事情還少嗎!?


    北宋時期王安石改革本來利國利民,解決了北宋朝廷冗官、冗兵、冗費,積貧積弱的局麵,但是就是因為改革觸及到了士大夫們的利益,所以就被士大夫們攻擊和廢止。


    本來一個道德完人,硬生生的被攻擊和抹黑成了奸佞小人。


    歐陽修更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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