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根本沒有在姚廣孝臉上看到一絲失望的神色。


    姚廣孝輕輕一笑道,“大勢不可違,既然大人不相信的話,貧僧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能說走著瞧好了。不過不管大人如何決斷,貧僧既然已經是大人的幕僚了,一臣不事二主,這點節操貧僧還是有的。”


    葉瑾微微蹙眉,想了想才問道,“就算是太子、太孫早夭,大師憑什麽就篤定本官會有一絲希望?!本官就是一個鄉下土財主家的兒子,而且現在又得罪了滿朝勳貴和你們佛門,而且以本官的性子,接下來或許還會得罪更多的人,滿朝皆是敵人,你覺得本官有資格覬覦那個位置?!”


    姚廣孝微微一愣。


    嗯!?


    這小子還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這怎麽可能!?


    他這段時間的表現可謂是作天作地作大死。


    而且還敢直唿燕王的名諱。


    他居然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還以為自己隻是鄉下土財主家的傻兒子。


    那麽是誰給他勇氣得罪了那麽多人?!xxx嗎?!


    姚廣孝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保持自己得道高僧的模樣,淡淡開口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啊…”


    葉瑾翻了一個大白眼,這才將注意力放在自己麵前的白粥上麵。


    反正現在已經和姚廣孝把話徹底說開了。


    這個野心勃勃的黑衣宰相如果繼續死纏爛打的賴著自己,自己也樂的清閑。


    但是他有一天終於醒悟過來,覺得自己是爛泥扶不上牆。


    想走自己也不攔他。


    “貧僧這段時間對大人多有觀察,發現大人對佛門似乎有很深的惡意,貧僧對此有些不解,為何大人會有如此想法?!”姚廣孝突然換了一個話題。


    這個話題轉換的十分突兀,以至於葉瑾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過了好幾息的時間之後,葉瑾才深深的看了這個中年和尚一眼,淡淡開口問道,“大師何出此言?!”


    姚廣孝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之後,才開口說道,“佛祖無辜…”


    昨天晚上葉瑾在與他談論起弘覺寺的所有經過的時候,特意把自己弑佛的經過給隱秘過去了。


    但是僅僅半個晚上,這個和尚竟然就已經知道了此事。


    看來昨天晚上是有人到訪過縣衙後院啊。


    所以葉瑾淡淡開口問道,“大師問這句話是代表自己問的,還是代表佛門問的?!”


    “有什麽區別嗎!?”姚廣孝不解問道。


    “當然有區別了。”葉瑾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如果大師是代表自己問的,那本官自然對大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畢竟大師乃是本官聘請的第一個幕僚,本官自然要把大師當成心腹,隱秘之事也會對大師名言的。但是如果大師是代表佛門的話,那本官自然也會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搪塞大師了。”


    姚廣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開口道,“人性複雜,人的身份也十分複雜。就比如說貧僧,既是大人的心腹幕僚,但是也是剃度出家的化外之人,這兩重身份貧僧都沒辦法割舍。”


    “那行…本官知道了。”葉瑾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繼續開口道,“本官對佛門並沒有什麽惡意,相反,對有些得道高僧反而十分尊崇。但是大師且看這人世間,又有多少真和尚呢!?全都是一群貪財好色之徒,嘴上慈悲為懷,身子卻很誠實,就比如說弘覺寺的知客僧了凡和尚,此人幾乎將應天府內官宦女眷都勾搭個遍了,此人留在佛門豈不是敗壞你們佛門的聲譽!?”


    “關鍵是,這些事都是在佛祖眼皮子底下做出來的。作為佛門弟子,他們犯錯了,佛祖受到處罰理所應當。本官這是為你們佛門好,幫你們消滅害群之馬而已。”


    “所以請大師轉告佛門,那就是本官對佛門,對品性端正的和尚並無惡意。”


    “但是如果有人作奸犯科落在了本官的手裏,本官才不會管對方是皇親國戚、達官貴人、和尚道士…一律按《大明律》懲處。”


    “言盡於此,大師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姚廣孝微微歎了一口氣,才開口道,“貧僧自然知道大人的心思,但是大人在弘覺寺弑佛”實在是太駭人聽聞了,所以還請大人做好被佛門反噬的心理準備吧,還是那句話,若是別的事貧僧自然會與大人共進退,但是


    此事除外。”


    “人性複雜,貧僧沒辦法舍棄自己是佛門弟子的身份,還請大人見諒。”


    葉瑾微微搖頭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本官一人做事一人當,何需要你一起承擔責任?!不過請大師轉告那些人,如果他們覺得自己比錦衣衛和滿朝勳貴都更牛逼的話,就放手來吧,本官就在此處等著他們大駕光臨…”


    這句話聲音雖然不大,但是霸氣十足。


    讓姚廣孝都不覺微微一愣。


    弘覺寺事件實在是太駭人聽聞了。


    而且現在還隻是處於發酵狀態,除了應天府周邊的寺廟,其他地方的佛門暫時不知道這件事。


    如果等到此事件傳遍全國的話,佛門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


    弘覺寺一眾僧侶作奸犯科,被官府打擊很正常。


    但是佛祖何辜?!


    為什麽要將佛祖梟首示眾?!


    這是什麽行為!?


    是弑佛。


    是公開和佛門宣戰。


    如果佛門沒有絲毫反應的話,道門或者其他勢力就會把佛門當~成軟柿子。


    所以哪怕佛門知道葉瑾的真實身份,也知道葉瑾現在頗受老朱和朱標父子的寵幸,也會和葉瑾硬杠到-底。沒辦法。


    這是原則和底線的問題。


    別以為佛門都是一群與世無爭的和尚。


    這些禿驢搞起宗教鬥爭,比恐怖分子還要狂熱。


    如果明槍搞不死,暗箭也要搞死你。


    比如說雪域高原上的那些和尚,甚至還有僧兵來掌控世俗權力。


    一座寺廟就相當於一個割據一方的勢力。


    所以別看這些和尚平日不顯山不露水,但是真的惹急了,他們可是全世界最瘋的瘋子。


    但是葉瑾依然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姚廣孝不由得微微歎了一口氣。


    他知道葉瑾不是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以葉瑾的聰明才智,自然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會導致什麽樣的一個結果。


    但是姚廣孝從來沒有在葉瑾的臉上看到哪怕是一絲擔憂的神色。


    難道是他以為有皇帝的庇護,佛門就那他沒有什麽辦法嗎?!


    嗬嗬。


    天真。


    如果皇帝真的無所不能,以當今陛下饕舅的性子,早就把全天下的佛像身上的金粉給刮下來了。


    他為什麽沒有這麽做?!


    很簡單。


    還不是擔心引起全天下的佛門反噬!?


    所以姚廣孝還是想要勸一勸葉瑾,開口道,“大人,貧僧不知道大人是否了解此事的嚴重性,但是貧僧還是想要嘮叨兩句,那便是佛門一定不會對此事善罷甘休的,而且陛下雖說這些年對佛門的態度不遠不近,但是他畢竟和佛家有一段香火情,所以佛門的麵子有時候他必須給。而且皇後娘娘更是佛祖座下最忠實的信徒,如果皇後娘娘知道得知此事,從而對大人產生惡感的話,就連陛下和太子殿下都保不了您,所以大人還是好好想想對策吧。”


    葉瑾直接端起碗,將碗裏的白粥一口全部喝幹淨之後,才用手帕擦了擦嘴巴。


    他看向姚廣孝,也變得十分認真,“首先,此事本官已經做了,現在再怎麽追悔莫及也無濟於事。其次,本官到目前為止依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如果佛門對本官此舉不忿,明槍暗箭本官都接著。最後,本官此舉對佛門也不全是壞事,大師不覺得現在的佛門已經爛透了嗎?!一個真正的得道高僧都沒有,全都是一群道貌岸然之輩,表麵上道貌岸然,實際上一肚子男盜女娼,如果佛門以此次事件為契機,壯士斷腕,趁此機會好好對佛門進行整頓一番,或許會有大機緣等著佛門呢。”


    姚廣孝氣極反笑。


    你現在都自身難保了,居然還有閑情逸致替你的敵人考慮。


    真的是鹹吃蘿卜淡操心,不知所謂。


    不過姚廣孝知道像葉瑾這種人,都是毅力極其堅韌之輩。


    他們心裏決定了的事,輕易不會做出改變的。


    所以也懶得再勸說葉瑾,而是端起白粥又喝了一大口。


    二人吃完早餐,又一起迴到了縣衙。


    葉瑾安排姚廣孝負責清點府庫裏的髒銀,自己則帶著幾個差役又直奔牛首山而去。


    牛首山弘覺寺還有幾百個嫌疑人沒有帶迴來呢。


    除了幾百個嫌疑人,還有幾大籮筐銅板,幾箱子的寶鈔,以及上萬石的糧食需要運迴上元縣。


    這些銅板、寶鈔、糧食也都是一筆不菲的財物。


    至於弘覺寺的不動產。


    葉瑾就沒有辦法了。


    隻能交給應天府或者江寧縣去處理了。


    或收歸官有、或直接分給應天府周邊無地百姓。


    反正怎麽處置都和葉瑾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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