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就算是弘覺寺有任何為非作歹之事,也歸我江寧縣縣衙管,他葉瑾算什麽東西!?竟敢來本官的轄區內辦案,豈不是不把本官放在眼裏!?走,帶齊人馬,咱們去會一會這個所謂的葉青天。”


    鄧譯說著,就要往前走。


    但是汪師爺趕緊拉住他,勸解到,“三爺,上元縣的那些差役可不好對付,那個葉瑾又是一個蠻狠不講理之人,若是起了衝突,咱們江寧縣的那些差役恐怕不是人家的對手。”


    鄧譯蹙了蹙眉頭,問道,“他葉瑾真敢動手?!”


    不等汪師爺迴答,他又自顧自的說道,“那個活閻王確實是一個膽大包天的主,這天底下就沒有他不敢幹的事,你說得對。”


    說著鄧譯看向鄧福,對他說道,“你速速去五軍都督府,將此事告訴我大哥,讓他讓鄧安帶一隊親兵前往弘


    覺寺支援餘。”


    汪師爺捋著山羊胡子,點頭笑道,“若是有大爺的親兵支援,此事妥了。”


    鄧福不再耽擱,趕緊向鄧譯和汪師爺抱了抱拳,接過勾欄小廝遞過來的馬韁繩。


    翻身上馬,就沿著秦淮河往上遊五軍都督府城郊的軍營而去。


    “喲,這不是鄧三爺嗎!?”


    鄧譯正要帶人直奔弘覺寺,這時候,一個調侃的聲音突然從眾人背後響起。。


    鄧譯微微蹙眉。


    轉身一看,正好看到幾個勳貴子弟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帶著和尚和官差來嫖妓,古往今來你還是第一人呢。”為首的一個勳貴子弟手裏拿著折扇,身穿一身淡藍色文士衫,腦袋上卻擦著一朵開的十分豔麗的桃花,顯得十分的騷包。


    鄧譯和這幾個勳貴子弟也已經是老熟人了。


    黑著臉沒好氣道,“滾犢子,老子這是要去辦正事,你以為本官像爾等一樣逍遙自在!?本官可是有官身之人,豈會留宿這煙花柳巷之所?!”


    “得了唄,先把身上的胭脂味和酒味遮掩一二再說大話吧。”


    “就是,爺爺們豈不知你鄧三是什麽人?!竟然在爺爺們麵前裝腔作勢。”


    “這不是弘覺寺的了凡大師嗎?!了凡大師不去勾搭永昌侯家的小娘子,也打算來秦淮河開開葷?!了凡大師,秦淮河上的小娘子可別有一番滋味哦。”


    “今日了凡大師的嫖資算在小爺頭上了,走走走,桃花小苑的小桃紅快開門打茶圍了,再不去可就沒有位置了。”


    這幾個紈絝嬉笑著。


    鄧譯滿臉黑線。


    至於了凡和尚,則是滿臉通紅,羞愧難當。


    怎麽迴事?!


    自己和永昌侯小妾的那點破事已經傳遍整個應天府了?!


    不行不行。


    得和那個小娘子斷了聯係才行。


    要不然等永昌侯征戰歸來,貧僧還有活路嗎?


    據說那個永昌侯可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粗鄙莽夫呢。


    又深受陛下寵幸。


    到時候他真的一刀剁了貧僧,朝廷上下誰敢為貧僧說一句公道話啊。


    就在了凡和尚心裏惴惴不安的時候,鄧譯已經開口了,“胡說八道什麽呢?!本官正要和了凡大師去一趟弘覺寺,那個活閻王踩過界了,小爺正好去會會他。”


    “活閻王?!”


    為首的紈絝臉上露出了一絲好奇的神色,趕緊問道,“就是河對岸的葉瑾?!此人果真如傳言中那般囂張跋扈?!他怎麽踩過界了,快說說…”


    鄧譯看了這幾個紈絝一眼,臉上雖然不動聲色,但是心裏已經盤算開了。


    這幾個勳貴子弟可都是應天府大名鼎鼎混賬貨,而且在軍中都有官職。


    更重要的是,這幾個人都是幾天前才從征西大軍中返迴應天府,還不知道那個活閻王的厲害。


    如果自己隻帶著自己手下的這幾個酒囊飯袋去弘覺寺,真不一定能夠拿捏得住對方。


    也不知道鄧福去尋大哥之後,大哥會不會讓手下親兵隨他一起去弘覺寺。


    要不把這幾個紈絝也忽悠了一起去。


    有這幾個粗鄙武夫在,也算是又上了一層保險不是?!


    想通了這個環節,鄧譯立即朝對方幾個人說道,“幾位兄長這些日子不在應天府,所以估計隻聽過那葉瑾的大名,但是並不知道此僚的厲害之處,前些日子不但當眾嗬斥了常二哥,讓常二哥下不來台,還把周驤那廝抓去枷號示眾,讓周驤顏麵掃地,到現在都沒臉出門廝混,此人雖是文官,但是行事做事十分肆無忌憚,小弟要不是被此人逼到了牆角,也不敢輕易去招惹他…”


    這句話才說出口,其中一個紈絝子弟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神色,“嗬嗬,瞧你們這幫人沒出息的樣子,那常二也是一個沒卵子的貨,被人當眾嗬斥了連一個屁都不敢放。老子迴來應天府已經兩三天了,每天都有人在老子耳朵邊嗡嗡嗡的說起這個活閻王,老子早就想見識見識,這個活閻王是不是真的有三頭六臂,讓你們這幫人這般忌憚。”


    “就是,那個葉瑾乃是區區七品芝麻官,小爺們哪個身上的官身不比他高?!你們怎麽怕成這般模樣?!”


    “才離開應天府半載而已,應天府就出了這麽一個奢遮人物,若不去見識見識,世人還以為咱們勳貴子弟都是一群沒卵子的貨呢。”


    “同去同去,媽的,天天嫖妓也沒甚意思,今日咱就去一趟弘覺寺,也讓身子骨好好休息一兩天再說。”


    這幾個紈絝子弟鼓噪著。


    鄧譯滿臉堆笑。


    自動忽略了‘區區七品芝麻官”這幾個字,朝著這幾個紈絝子弟拱手道,“幾位哥哥若是今日能隨小弟走一趟,明日小弟自會在煙雨樓擺下一桌宴席,宴請幾位哥哥。”


    煙雨樓乃是秦淮河北岸一家新開的酒樓。


    據說不但菜品和酒水上佳,而且小娘子的模樣也俊俏的很。


    所以幾個紈絝子弟一聽,果然心動了。


    讓各自的隨從去牽來戰馬,就隨著鄧譯等人直奔弘覺寺所在的牛首山而來。


    弘覺寺。


    僅僅幾分鍾的時間,大雄寶殿外已經被打掃的幹幹淨淨了。


    要不是空氣中依然殘留著一絲血腥味的話,誰都想不到僅僅幾分鍾之前,這裏竟然會死了一個人?!


    了心和尚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


    似悲苦,似惶急,但是更多的是一種無奈。


    至於弘覺寺的其他和尚,早就被葉瑾和上元縣官差給嚇破了膽了。


    果然是活閻王呐。


    齊王府府上內侍說殺就殺,沒有半點猶豫。


    那麽自己等人在人家手裏不就跟螞蟻似的!?


    人家輕輕一捏,就能將自己等人給捏的粉身碎骨。


    至於圍觀的那些香客,也是表情複雜。


    最開始的時候,這些香客還對上元縣官差在弘覺寺這般肆無忌憚有些怨言。


    不過因為有葉瑾葉青天的名聲壓陣,所以這些香客雖然有些怨言,但是都給忍住了。


    之後又見到了所謂的肉身佛”慘狀,又見到一個內侍死於官差的刀下。


    所以這些香客一時就失了聲。


    包括那些達官貴人的家眷們,此時也不敢仗著身份出言相幫。


    廢話。


    連齊王府的人說殺就殺,天底下還有這個活閻王不敢殺之人!?


    所以現場一時間陷入了死寂之中。


    葉瑾負手而立,仿佛是一個看客一樣看著自己的手下舀來清水打掃石梯上的血漬。


    等到血漬被徹底清洗幹淨之後,他才重新站迴了石階上。


    居高臨下的看著了心和尚,冷冷問道,“了心大師,說說吧,你弘覺寺的肉身佛到底是怎麽迴事?!”


    了心和尚張了張嘴。


    實話實說,他真的想要辯駁一二的。


    但是每每看到葉瑾那張清秀俊郎的臉的時候,了心和尚的心就跳的十分厲害。。


    上一次有這種緊張到窒息的感覺,還是見到當今聖上的時候。


    當然了。


    了心和尚並不認為眼前這個清秀俊郎的年輕人能和當今聖上相提並論。


    當今聖上是誰!?


    二三十年前還一無所有,僅僅花了接近二十來年的時間,就打下了這麽一~座煌煌盛世。


    這麽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英雄人物,豈能是自己麵前這個黃口小兒能夠相提-並論的!?


    所以了心和尚將自己緊張到窒息的原因,歸咎於葉瑾的暴虐所致。


    僅僅因為內侍鞭打了自己屬下幾鞭子,就將內侍當眾斬首。


    這種人不暴虐,那什麽人才算得上暴虐!?


    換句話說。


    他連親王都不放在眼裏,會將區區弘覺寺放在眼裏嗎?!


    想到這,了心和尚心裏忍不住再一次歎息一聲,心裏更是冰涼一片,。


    沒有誰比他更了解這尊肉身佛是怎麽迴事了?!


    葉瑾居高臨下,目光冰冷的看著了心和尚。


    他見對方依然一言不發,心中更是冷笑連連。


    “了心大師這是修了閉口禪了是吧?!沒關係,你不說,自然會有人說…”葉瑾冷笑道。


    然後環顧四周一圈,才繼續開口說道,“了塵大師何在?!”


    聽到葉瑾提到這個名字,了心和尚的臉上麵如死灰,心裏更是一片死灰。


    他現在已經沒有了任何僥幸心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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