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原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啊。”朱元璋哈哈大笑道,“夫人且將心放迴肚子裏吧,你的大孫子這些天吃得好睡得好,氣色比在皇宮裏還要好呢,為夫替他找了一個好去處,過些日子保證還你一個大胖孫子。”


    “真的?!”馬皇後有些狐疑的看了老朱一眼。


    “若是你不信,改日為夫親自帶你去見上一見,你就知道咱沒有騙你了。說起來也奇怪,咱家那個大胖孫子在宮裏一直都是病懨懨的,吃不好睡不好,但是為何去了那上元縣縣衙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老朱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所以他早就察覺了不對勁了。


    但是有些事情隻是自己的猜測,所以老朱並沒有把疑點給說出來。


    而是想著改日再找一個心腹之人暗中探查。


    馬皇後自然沒有聽出老朱的弦外之音,而是一臉喜色的問道,“陛下說的可是真的?!”


    “朕貴為天子,言出法隨,自然是真的了。”老朱十分霸氣的迴答道。


    “那不用改日了,就明日吧,明日若是天氣不錯,重八你就陪咱去一趟上元縣,看看英兒?!”


    朱元璋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落話柄在馬皇後手裏了。


    笑罵道,“好啊,咱夫妻一場,現在也學會和咱耍心眼了是吧?!不過明日不行,最近壓在手上的政務有些多,標兒一個人處理不過來。”


    聽老朱提到自己的大兒子,馬皇後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才二十幾歲的年紀,但是卻被繁雜的政務壓得跟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一樣。


    讓人看著就心疼。


    所以她微微一歎之後,才道,“也好,反正這段時日天氣暖和了許多,咱的身子骨也比前段時間更硬朗了,那就等你先忙過這些天再說吧。”


    “嗯。”老朱點點頭。


    攙扶著發妻坐下之後,才道,“身子骨硬朗是好事,過些天咱領著你迴老家鳳陽一趟,你都有好幾年沒有迴去過了。”


    “迴鳳陽倒是不急,若是有時間,陪咱去丹陽走走吧,這些天做夢老是夢到咱的稚兒,咱想去看看他…”馬皇後的眼眶都有些紅了。


    老朱見發妻提起了傷心事,也是忍不住歎息一聲,“好,等處理完手裏緊要的政務之後,就讓標兒監國,咱領著你出城好好逛一逛,不隻是去丹陽,還去鳳陽、濠州、滁州…把咱之前打過仗的地方都再走一遍。”


    馬皇後忍不住笑道,“打過仗的地方有什麽好瞧的,去看你繼續指點江山嗎?!”


    “不行嗎?!”老朱雙眼一橫,假模假樣道。


    “行,咱夫君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偌大的疆土都是他打下來的,指點指點江山又有何妨?!”


    聽到發妻的讚譽,老朱心裏就跟喝了蜜一樣甜。


    哈哈大笑幾聲,臉上全是得意的神色。


    馬皇後這才又問道,“宮裏邊今兒個都傳遍了,說上元縣縣令葉瑾向朝廷敬獻了消除天花惡疾的妙法,可有此事啊?!”


    “確有此事。”老朱重重點了點頭。


    馬皇後的腦海裏這時候也浮現了那個清秀俊朗,而且讓自己十分親切的年輕人的身影。


    忍不住抿嘴笑道,“怪不得你和標兒都這般器重他,果然是一個可造之材。”


    “可造之材是真,但是膽大包天也是真,這個小王八蛋,咱真不知道該怎麽評價他。”老朱提起葉瑾,後槽牙就忍不住一陣陣發疼。


    不等馬皇後發問,他就將今天葉瑾堵錦衣衛衙門,逼迫錦衣衛殺了元獅一事全都說了出來。


    聽得馬皇後瞠目結舌。


    她怎麽都想不到那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年輕官員,居然這般大膽。


    心裏忍不住對他有些擔憂,脫口而出道,“這葉瑾果真這般大膽?!兩日之內已經把該得罪不該得罪的人都得罪了個遍,將來他該如何在朝堂上立足啊?!”


    聽了馬皇後的話,老朱不由得微微一愣。


    嗯?!


    好像真的是啊。


    短短兩天的時間,葉瑾就已經把應天府內的勳貴和皇親國戚,以及自己的狗腿子錦衣衛都給得罪死了。


    現在就隻剩下文官集團他沒有得罪了。


    但是誰不知道文官都是一群軟柿子?!


    讓人隨意拿捏。


    葉瑾把所有權貴都得罪了個遍,將來他真的不想在朝堂上混了嗎?!


    陳洲這會兒也在想這個問題。


    作為葉瑾小團夥中僅有的讀書人,陳洲很自覺的扮演起了葉瑾智囊的角色。


    隻是讓陳洲感到悲哀的是,自己這位大人有手段,有計謀,而且特別護犢子,確實是一個值得追隨之人。


    但是就是太莽了。


    比很多粗鄙的武夫還要莽撞。


    做事情從來不考慮後果,莽就完了。


    所以才來上元縣上任半年多,就做出了這麽多驚天動地的大事出來,每一件都讓朝野內外震動不已。


    特別是這兩天,自家大人幾乎把能得罪的人都給得罪完了。。


    而且得罪的全都是手握重權之人。


    等到人家日後報複,自己等人會有好果子吃?!


    所以陳洲一路上都長籲短歎。


    特別是他看到葉瑾、郭二、張狗子幾個人依然沒心沒肺,對著桌上的豬蹄大快朵頤的時候,忍不住開口抱怨道,“我的大人嘞,現在都火燒眉毛了,您怎麽還有心思放在吃喝二字上門喲。”


    葉瑾聽到他的這番話,頭都沒抬。


    挑了挑眉頭才道,“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怎麽的,火燒眉毛了就不能吃喝了嗎?!更何況現在怎麽就火燒眉頭了?!”


    張狗子立即接嘴道,“就是就是…連如狼似虎的錦衣衛都拿咱大人沒有辦法,咱還怕什麽啊?!你若是不吃,把你的豬蹄給咱,老盧頭鹵的豬蹄可真有一絕,軟糯入味,若是去縣城開飯館子的話,生意一定爆火…”


    一旁的老盧頭陪笑道,“那感情好,改日咱就去縣城盤一個鋪子賣豬蹄,到時候各位可要來照顧生意哈。”


    “一定一定。”長狗子伸手就要從陳洲的碗裏將豬蹄拿過來。


    陳洲—筷子敲在他的手背上,沒好氣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改日砍了你吃飯的家夥,看你還怎麽吃。”


    張狗子訕訕的將手收了迴來。


    陳洲才對葉瑾說道,“大人,您今日之舉屬下越琢磨越不對勁,您昨天在南津橋大動幹戈屬下能夠理解,就是讓秦淮河北岸的那些東家服軟,乖乖的向咱納稅,接受縣衙的管轄。畢竟朝廷這些年一直對勳貴和王公貴族持續打壓,陛下又是眼睛裏揉不得沙子的主,所以隻要咱行得正坐得直,鬧得再大朝廷都會對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咱們昨日做的,就是朝廷一直想做但是沒有借口做的事,所以就算您當眾念了一首反詩,朝廷都沒拿您怎麽樣,但是今日之舉確實有些欠妥,錦衣衛衙門是什麽地方?!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人間地獄,那麽麽朝中重臣都死於錦衣衛之手,咱們小小的上元縣縣衙,拿什麽跟人家鬥?!”


    陳洲苦口婆心,繼續勸道,“錦衣衛的兇名您又不是不知道,幹嘛要把事情做的這麽絕啊?!今日您能逼得錦衣衛自斷一臂,日後必遭猛烈報複,到時候隔三差五往縣衙裏扔兵刃或鎧甲,汙蔑咱們要造反,咱們又該怎麽辯解?!”


    “他錦衣衛說咱造反咱就造反了?!朝中諸公難道是昏庸無能之輩?!陛下難道


    是一個昏庸之主,會信了錦衣衛的鬼話?!咱家大人又不是統兵大將,就算是想要造反也沒有那個實力啊。”一直沒有說話的郭二甕聲甕氣的說道。


    陳洲雙手一攤,沒好氣道,“朝中諸公確實不是昏庸無能之輩,但是咱們都把朝中諸公得罪死了,人家憑什麽替咱說話?!陛下也是賢明之主,但是錦衣衛可是陛下養的一條惡犬,咱大人今日逼得錦衣衛自斷一臂,自己動手殺了一名千戶,就等於掃了陛下的麵子,陛下沒治咱一個欺君之罪就不錯了,錦衣衛日後對咱進行報複,陛下也一定作壁上觀,視而不見。至於咱家大人…唉,昨天就已經當眾念了反詩了,日後被人家汙蔑想要造反也無從辯駁啊。”


    趙今夏很讚同的點點頭,“昨天把勳貴和皇親貴胄給得罪了,今天又把錦衣衛給得罪了。朝中三大勢力咱們就得罪了倆,剩下的文官都是軟弱之輩,局勢確實有些危急。”


    “文官集團早在幾個月前就已經得罪過了,幾個月前縣衙失火,燒死了幾十個作惡的胥吏,那些胥吏背後可都有大人物當靠山呢。”陳洲一臉悲嗆的說道。


    趙今夏聽到陳洲的話,圓潤的小臉蛋上這時候也浮現了一絲害怕的神色,“那咱大人豈不是把全天下都給得罪了?!天下這麽大,豈不是再無咱們的立錐之地?!”


    葉瑾—筷子敲在陳洲的腦袋上,沒好氣道,“再動搖軍心,小心本官讓張狗子砍了你的狗頭。”


    張狗子立即很配合的露出了陰森森的冷笑。


    陳洲自然知道這是自家大人在和自己開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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