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氣的吹胡子瞪眼睛。


    怒道,“你也知道那是一首反詩?!明知道是反詩,為何還要作出來,而且還當著全城的百姓念了出來?!”


    葉瑾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我說我是嘴快了,您信嗎?!”


    “我信…”老朱瞪了他一眼,然後又道,“我若是信了,那我就是一個棒槌…”


    “老夫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好好解釋解釋,若是能讓老夫滿意了,這件事老夫自去幫你斡旋,若是不能讓老夫滿意…嘿嘿…”


    聽到老朱陰惻惻的聲音,頓時把葉瑾嚇的打了一個激靈。


    正要開口辯解,這時候,一個小胖墩突然衝進了老朱的懷裏。


    揚起腦袋看著老朱道,“爺爺,您是來看孫兒的嗎?!”


    老朱一愣。。


    嗯?!


    臥槽。


    這不是咱家大孫子嗎?!


    mmp!


    都被這個小王八蛋給氣糊塗了,連自家大孫子就在跟前都沒有看到。


    老朱趕緊用手將小胖墩臉上和嘴巴旁邊的飯粒扒拉下來,塞進嘴裏吃個幹淨。工


    才將小胖墩摟在懷裏道,“爺爺當然是來看咱家乖孫了,快給爺爺說說,今兒個在這兒過得怎麽樣?!”


    小胖墩朱雄英立即興奮道,“這裏可比家裏有意思多了,孫兒超喜歡這裏的。嬋兒姐姐做的飯又好吃,趙姐姐還教孫兒打拳呢,葉先生講的故事也很有趣,就是藥有些苦…”


    “苦口良藥,再苦也要喝知道嗎?!你看你才來一天,臉色都紅潤了許多。”老朱諄諄教導道。


    但是一旁的朱標則滿臉黑線。


    他看到自己這個胖乎乎的大兒子,腦海裏不由自主的浮現蜀漢後主劉禪的模樣,以及那句流傳千古的經典名句—此間樂,不思蜀!!


    小胖墩連連點頭,繼續道,“孫兒還去學堂上課了呢,但是學堂裏的先生們都好年輕,不像家裏的先生全都是花白胡子。但是打人手心一樣的疼…”


    葉瑾見老朱的注意力終於從自己的身上轉移開了,心裏不由得稍稍鬆了一口氣。


    這老頭子發起火來實在是太嚇人了。


    雖然葉瑾知道老朱應該不會對自己動殺心。


    因為洪武15年的老朱還不是那個先喪妻又喪子的孤寡老人。


    而且老朱殺人也是有目的性的。


    空印案是滿朝官員弄虛作假,欺上瞞下。


    胡惟庸一案確實有造反嫌疑,而且老朱隱忍縱容胡惟庸造反,其實是想借助胡惟庸一案扳倒延續上千年的丞相製度。


    通過胡惟庸一案大規模誅殺功臣,也是在馬皇後過世之後。


    至於還沒有發生的郭桓案,則是老朱最痛恨的官員貪汙腐敗,雖然抄家滅門的官員無數,但是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最後的藍玉案,則是因為那時候朱標已經過世了,老朱擔心朱允收鎮不住這些勳貴大將,所以就提前幫他鏟除威脅。


    可以說如果朱標不死,甚至是真正的嫡長孫朱雄英不死,藍玉案雖然也有可能發生(畢竟藍玉實在是太過於跋扈了),但是也不可能牽涉到這麽多勳貴功臣。


    但是老朱不提刀,提棍子也不行啊。


    看他剛才的那股子架勢,分明是想把自己的雙腿打折了才善罷甘休。


    嗯。


    這個腦海裏有十萬個為什麽,又懶又饞的小胖墩還是挺有用的嘛。


    下次自己要是再把天給捅破了,就拿這個小胖墩頂缸。


    小爺我就不信了,你老朱會忍心對自己的大孫子下重手。


    爺孫倆親昵了一會兒,嬋嬋和趙今夏端著菜進了飯廳。


    老朱也不客氣。


    放下小胖墩之後,看了一眼飯桌。


    然後吹胡子瞪眼睛道,“怎麽連一壺酒都沒有?!”


    葉瑾立即站起來,屁顛屁顛的去拿了一壺米酒迴來。


    又十分殷勤的給老朱斟滿了一杯酒。


    老朱見他態度還算恭敬,緊繃著的臉終於鬆弛了下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


    今天念的那首反詩確實有些過分了,所以現在伺候伺候這老頭子也算是賠禮


    吧。


    mmp!


    還好穿越到的是大明朝。


    老朱家雖然是窮苦百姓出身,但是氣度可比通古斯野人強多了。


    沒有諸如什麽文字獄、因言獲罪等亂七八糟的東西。


    要是葉瑾穿越到了清朝,別說當眾念了這麽一首反詩,就算是自己覺得好玩偷摸寫下來,被人告發了,也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嗯。


    感謝時空管理者沒有將我扔到那個至暗至黑的年代。


    葉瑾一邊在心裏畫十字架感謝,一邊殷勤的給老朱布菜。


    老朱連喝了好幾口酒,又吃了幾口菜之後,才問道,“剛才你們在談論什麽考成法,老夫沒有聽得真切,再說與老夫聽聽…”


    葉瑾一臉黑線。


    敢情這老頭已經來好一會兒了啊。


    隻是你來就來了吧。


    蹲牆角聽人講話有意思?!


    坐在老朱對麵的朱標趕緊開口道,“爹,美瑜賢弟提出的考成法可操作性極強,兒子打算連夜整理好之後,明日就上奏朝廷,禦覽批閱之後,就可推廣天下了。”


    然後他就將考成法的具體實施細節說了一遍,有一些不足的地方,他還添加了自己的見解。


    老朱一邊喝酒吃肉,一邊認真聽著朱標的匯報。


    等朱標講完之後,他才微微點頭道,“此良法耶,若能成功推廣天下,官場推諉扯皮的風氣必能扭轉過來。”


    “不隻是考成法,今日下午美瑜提出的內閣製度兒子也覺得此法甚妙。”朱標趁熱打鐵,又趕緊道。


    老朱一頭霧水,問道,“什麽是內閣製度?!”


    朱標趕緊將今天下午葉瑾跟他說的那番話再說了一遍。


    但是老朱聽完之後,很不以為然的搖搖頭,道:“這不就是三省六部製的變種嗎?!不妥,不妥…老…陛下隱忍數年時間,縱容胡惟庸那廝飛揚跋扈為的是什麽!?難道就是為了區區一個胡惟庸嗎?!非也,陛下為的是施行一千多年的丞相製度。”


    “皇權不可分割,古往今來,誕生了多少權臣架空帝王?!伊尹、周公(標注1)雖賢臣耶,依然擅自行廢立君主這等大逆不道之舉,更遑論王莽、司馬懿之流。”


    “當今陛下有天經地緯之才,洞察丞相製度的危害頗深,這才借胡惟庸一案將其


    徹底廢除…………爾等現在又提出勞子內閣製度?!豈不是堂而皇之的和陛下唱反調


    嗎?!”


    葉瑾撇了撇嘴。


    見過自誇的,但是沒見過像你這麽自誇的。


    還天經地緯之才。


    你怎麽不說是上天派來拯救蒼生的救世主呢。


    當然了。


    這番話隻能在肚子裏腹誹,可不敢真的說出來。


    要不然惹惱了這老頭,還不得被人家把腿打折了?!


    “老郭,內閣製度和丞相製度完全不一樣好伐…”葉瑾插嘴道,“內閣裏的閣員,甚至是首輔,當然了,首輔這個職位可設可不設,隻有建議權,沒有決定權,就是郭兄說的‘票擬’。而且內閣製度是用一個機構作為朝廷的最高行政機關,丞相則是用一個權臣作為最高權利掌控者。機構是沒有權力欲望的,隻有人才會有。”


    “但是機構也是由人組成的,比如說你說的內閣,你敢保證內閣成員的權力欲望不會膨脹嗎?!”老朱十分犀利的問道。


    不愧是玩政治的高手,幾乎是一語中的。


    葉瑾攤攤手,道,“我當然不敢保證,但是這就要考驗君王的能力了。一個出色的君主最大的本事不是擁有什麽天經地緯之才,畢竟大明太大了,陛下再聖明,也沒辦法一個人將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條。”


    老朱的嘴角抽了抽。


    這小子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麽?!


    是不是在諷刺老夫?!


    一定是。


    哼!


    老夫且先忍你一會兒。


    若是待會兒說的不對,腿打斷。


    葉瑾又繼續道,“君主最大的能力是什麽?!其一,識人用人,熟知每一個臣子的本事,然後將他安置在最合適他的崗位上。其二,帝王之術在於平衡,而不是因為個人喜好或者私人情感扶持某一方,打壓另一方。”


    “內閣製度同樣如此,內閣閣員人數不定,便於君主平衡,且內閣閣員隻有建議權和落實的權利,沒有最終決定權。這樣就能夠堵住誕生權臣的口子。”


    “就算是其中一個閣員想要當權臣,但是另外的閣員與他平起平坐,憑什麽服他?!”.…


    大明一朝自誕生內閣製度之後,還真沒有誕生過能夠一言廢立君王的權臣。


    所以大明朝兩百多年,政局一直都比較穩定,而不像別的朝代那麽腥風血雨。


    大明朝最牛逼的權臣估計就是張居正了。


    但是張居正之所以能夠坐穩權臣這個位置,還不是因為皇帝年紀小,然後萬曆皇帝的親媽又和老張眉來眼去。


    又和內廷的司禮監的秉筆太監兼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關係不錯。


    這才坐穩大明江山10餘年。


    要不是有李貴妃的充分信任,以及和馮保內外勾結,老張早就被趕下台了。


    所以聽完葉瑾針對內閣製度鞭辟入裏的分析之後,老朱終於露出了一絲鄭重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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