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壘往往都是從內部被攻破的。


    三檔頭的心理防線已經被擊潰了,那麽他就是葉瑾手裏待宰的羔羊。


    而周圍的人這時候也已經反應過來了。。


    他們雖然不知道葉瑾是如果做到三言兩語就讓三檔頭招供的,但是並不妨礙他們把葉瑾驚為天人。


    因為這個時代的破案靠的是什麽?!


    嚴刑拷打。


    不管是錦衣衛還是地方官府,最依賴的破案方法就是打。


    抓獲嫌疑人之後,也不管此人的嫌疑大不大,先打一頓再說。


    特別是錦衣衛。


    各種酷刑簡直讓人歎為觀止。


    所以人們才會對昭獄談之色變。


    但是今天他們卻見識到了另一種完全不同的破案手法。


    沒有血肉橫飛,沒有慘叫連連,更沒有各種少兒不宜的畫麵。


    但是嫌疑人竟然就招供了?!


    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招供了?!


    這讓周圍的吃瓜群眾意猶未盡的同時,又覺得有些不過癮。


    雖然佩服葉瑾斷案如神,但是連打都不打一頓,一點視覺衝擊力都沒有。


    虧了虧了。


    還是別的官老爺審案有意思。


    不分青紅皂白,更不管是男的女的,先扒光褲子打一頓再說。


    葉瑾當然不會理會這些吃瓜群眾們的獵奇心理。


    他這時候已經重新坐迴八仙桌後麵了。


    抓起桌案上的驚堂木使勁拍在桌麵。


    啪!


    一聲清脆聲響起。


    跪在他麵前的三檔頭被驚堂木的聲音嚇了一個激靈,渾身再一次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既然不想死,為何還不招供?!速速將這些年四海賭坊做的齷齪事一五一十的給本官交代清楚,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若是再推諉搪塞,信不信本官當眾刮了你的皮?!”


    “我招,我全都招了…”三檔頭一臉灰白。


    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樣,將這幾年他參與的,或者他知道的,四海賭坊的所有罪行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因為是當眾招供,而且說的每一件罪行都有別的證據佐證,所以可信度極高。


    而在提審鄭四海的時候,葉瑾就已經派人將四海賭坊給查封了。


    所以三檔頭每交代一件事,就有差役將相關罪證拿來讓其簽字畫押。


    眾目睽睽之下,就算是他將來想翻供也不可能了。


    這個過程持續的時間可不短,大概有兩炷香的時間。


    這時候,日頭已經開始偏西了。


    因為今天葉瑾破天荒的加班,所以現在雖然已經過了下班打卡的時間,但是係統依然沒有任何的反應。


    葉瑾之前就試驗過如果不按時上下班會有什麽後果。


    對此,係統的懲罰簡單粗暴。


    不但當天的打卡獎勵取消,而且葉瑾還必須持續10天按時朝九晚五,才能重新激活係統。


    嗯!


    葉瑾表示:這種懲罰方式我喜歡…


    不過今天的行動他已經謀劃了很久了,也做好了被係統懲罰的心理準備。


    在他看來,能將秦淮河北岸這片法外之地納入自己的管轄範圍,就算是10天沒有獎勵也無所謂。


    更何況,係統大多時候獎勵的都是一些小玩意兒,偶爾才會有驚喜大禮包爆出來。


    所以葉瑾覺得用係統10天的獎勵換秦淮河北岸這個銷金窟的治權和稅收,很值…


    這時候,三檔頭已經將四海賭坊的大部分罪行交代清楚了。


    賭坊本就是灰色產業,四海賭坊也確實犯下了不少罪行。


    命案好幾起。


    至於放印子錢,鬥毆傷人,恐嚇勒索,霸占百姓家業等罪行更是數不勝數。


    但是和旁人想象中的罄竹難書又有些許區別。


    至於原因嘛,也很簡單。


    那就是洪武一朝的官場還算清明,官匪勾結遠不如明朝中後期那麽嚴重。


    老朱又是一個眼睛裏揉不得沙子的主。


    如果是事情鬧大被老朱知道了,他老人家的處置方法也很簡單,那就是從上到下一鍋端了。


    這種事他老人家可沒少幹。


    曾經有一個婦人被一名千戶官給霸占了,當地官府和都指揮使沒有受理此案,婦人的丈夫就乞討來到京師告禦狀,當時的刑部尚書又將此案推給了五軍都督府。


    五軍都督府竟將婦人的丈夫以誣告罪給抓起來了。


    老朱得知此案之後,就將上至刑部尚書,五軍都督府,下至當地官府的一幹人等全部送去了菜市口。


    一百多名大小官員,最輕的都是流放,大部分都被砍了腦袋了。


    遇到這麽一個簡單粗暴,混不講理的主,有幾個人敢頂風作案啊。


    更何況,秦淮河北岸雖然是上元縣的法外之地,但可不是大明的法外之地。


    鬧的過分了,別說區區四海賭坊,就算是滎陽侯鄭遇春也得被抄家滅族。


    書吏陳洲終於將冗長的證詞給寫完了,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腕。


    拿起一疊證詞來到了三檔頭的麵前,讓他簽字畫押。


    旁邊的趙今夏看葉瑾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


    一雙大眼睛裏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剛才葉瑾教她法子的時候,她還有一些將信將疑。


    但是沒想到三檔頭還真吃這一套,沒有威逼利誘,更沒有把人打的死去活來…


    簡直讓趙今夏歎為觀止。


    她感覺自己之前學到的的破案方法都遜爆了。


    所以心裏暗暗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讓葉瑾收自己為徒。


    將葉瑾的本事學完之後,自己再迴六扇門。


    到時候那些賞金高,但是毫無頭緒的大案要案豈不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一想到一座金山出現在自己的麵前,趙今夏頓時口水嘩嘩地。


    葉瑾見三檔頭已經簽字畫押了,這才露出了一絲笑意。


    對張狗子說道,“把鄭四海帶過來吧。”


    張狗子領命而去。


    沒一會兒,他就押著一臉橫肉的鄭四海過來了。


    三檔頭見到鄭四海走進人群裏,頓時嚇得往旁邊縮了縮。


    不過鄭四海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而是大刺刺的站在葉瑾的麵前,冷笑道,“大人好手段,借錦衣衛之威,三言兩語就讓我這個不成器的三弟給招供了。”


    葉瑾對他的冷笑視而不見,而是淡淡問道,“那你招還是不招?!”


    鄭四海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事到如今,招與不招又有什麽區別呢?!”


    “招了的話你活著的這些時間,日子可能會過得舒服一些,但是如果不招的話,嗬嗬…”葉瑾冷笑道。


    聽到他的冷笑聲,鄭四海頓時不寒而栗。


    將自己心頭的恐懼強壓下去之後,鄭四海才繼續說道,“在下三弟不是已經全部招供了嗎?!大人還想知道什麽?!而且大人謀劃我四海賭坊不是一天兩天了吧,


    這個小賤人確實是我兩年前賣給梅花小苑的,但是是她的親爹親自簽的賣身契,她老娘氣不過投河自盡,她親爹羞愧難當,也自殺身亡了。至於她的兄長,又不是在下讓他來我賭坊賭的,更不是讓他找我借印子錢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挨一頓打,被切一個小拇指又算得了什麽?!誰叫他身子骨弱,挨一頓打就被打死了?!”


    陳二娘聽到他這番辯駁之言,更是氣的渾身顫抖。


    尖叫著就衝過來抓著鄭四海不放手。


    張狗子隻好上前將陳二娘拉開。


    葉瑾才淡淡問道,“依你的意思,這家人差點死絕了都和你沒有什麽關係


    了?!”


    鄭四海撇撇嘴,道:“大人說有關係就有關係吧,反正我背的命案也不止這幾條,也夠往菜市口走一遭了。”


    “而且大人能將這起塵封日案調查的這麽清楚,又知道我三弟看起來兇惡,但是實則草包一個,說明大人早就盯上我四海賭坊了。能讓大人這般費心,也算是在下的榮幸,所以該怎麽判就怎麽判吧,在下毫無怨言。”鄭四海表現得很光棍。


    但是葉瑾卻突然將一本賬本摔在桌案上,淡淡的問道,“但是本官看你賬目,每


    個月都有大筆資金支出,且沒有任何原由,本官想知道這筆銀錢流去何處了…”


    聽到葉瑾提到這樁事,本來很光棍的鄭四海臉色大變。


    不等他辯駁,葉瑾又‘恍然大悟’一般,接著說道,“哦,對了,你可是滎陽侯的親侄兒啊…”


    “狗官,老子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休得構陷他人…”鄭四海瞬間變了臉色,指著葉瑾破口大罵道。


    張狗子立即上前,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


    鄭四海頓時被踹跪在地上。


    但是依然強撐著脖子,怒視葉瑾。


    不過葉瑾對他的怒視視而不見,而是拿起賬本隨意翻了翻。


    正要繼續發問。


    這時候,幾個悍卒突然十分強勢的撥開人群。


    然後一個身材魁梧,一身勁裝的少年郎背著手大刺刺的走了進來。


    看著葉瑾淡淡開口道,“葉縣尊是吧,審案就好好審案,為何要意有所指,構陷他人?!”


    葉瑾目光直視這個少年郎,神情冷漠,聲音冰冷的問道,“你是何人?!你在教本官做事?!”


    少年郎朝應天府方向拱了拱手,以示尊敬。


    這才神情倨傲的開口道,“本官乃是已故鄂國公(標注1)次子,五軍營(標注2)指揮僉事(標注3)常升,葉縣尊如何斷案自然不需要本官教,但是若是葉縣尊無辜攀咬我軍中袍澤,本官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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