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輕原本便沒有將它們煉成什麽樣的成型想法,此刻見識到隕石無與倫比的內部,更加覺得自己想象力匱乏,無從下手的無措,旋即想到這可是天體,天體是宇宙之造化,自己能下什麽手?自己下手隻會毀了這件傑作。


    於是,她不再管隕石如何變化,隻是將那縷神魂化開,使其一起煉化為一體。


    擔心材料過於高級,器成的時候會脫離控製,她才刻意分出一縷本源,卻忘了本源與神魂相通,它受到的雷劈與煉製,也直接讓扈輕的神魂切實感受一番。


    扈輕疼得靈魂體顫抖,這豈不是相當於受兩份雷劈?


    “小布,你也一起,給自己升升級。”


    絹布:“你當我傻嗎?況且一個魔三晉魔四的劫雷,能讓我升什麽級?”


    又一道劃破長空的劫雷劈下,魔螭發出淒厲慘叫。


    水心下意識張眼去看,上下眼睫毛還沒分開,強光已經刺透眼皮射來,又是一陣神魂燒灼的痛。他立時緊緊閉上眼,並轉了一個身。


    哼,他可不傻。這強光可不是劫雷的,顯然是扈輕又做了什麽好事。她一向膽大敢為,這次不知又出什麽幺蛾子。他先乖乖的保護好自己再說。聽聲音,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三九之數的天雷,終於劈完,扈輕疼得感覺自己隻剩下骨頭架子了。好像從她神魂注入隕石借天煉器開始,頂上的劫雷陡然又加大火力。扈輕知道,她這是冒犯了天威,受到天罰。


    不過好在,她熬過去了。幸好她是仙四階,積攢的實力本就足夠,心境也達到標準,要不然,這一關真不好說。


    劫雲退去,隕石收入識海,扈輕等待的賜福沒有來。想了想,恍然,借天煉器,器成,抵了這場賜福。


    撇嘴:真小氣。


    “好了?”


    扈輕聞聲望去,見水心一身白色僧衣天人之姿的負手站在自己不遠處,嘶,還露著一塊肩膀頭子。


    她目光定在他露在外麵的肩膀,上頭隱隱約約好像有個什麽圖案:“你——”


    才一張嘴,血混雜著碎碎的東西流了下來,弄濕好大一塊。


    扈輕木然低頭,看到自己被劈得鱗片破爛的身體上,大團血跡裏有白的有黑的。


    她去看水心,沒錯過他悄悄後移的小碎步,還有他臉上沒想遮掩的嫌棄表情。


    氣惱,呸呸好幾口:“沒見過吐血嗎?”


    水心一臉同情:“沒見過雷劈滿嘴牙的,話說,你牙真多啊。”


    扈輕:“.”


    “要我幫忙?”


    扈輕抬了抬手,其實是搖了搖尾巴:“不用,我補補血就好。”


    說完,想也沒想,把仙帝印幫她封存的那團桀魔族的精血拿出來吞服。


    傷了魔體用魔血補,她想得很簡單。


    而水心再聰明也不會想到那是什麽,他主動坐過來,半蹲下,幫她處理身上的狼藉,拿出藥給她敷在傷口上。


    “怎麽沒有賜福降下?我也沒感到規則氣息降臨。你又做什麽事情讓天道記你一筆?這邊可是魔域的天道,你總不能兩邊都得罪——”


    吧啦吧啦。


    突然,他才用魔元幫她愈合好表麵的傷口噌的又裂開,血汩汩的流出來。


    驚呆:“你——”


    一看之下,駭然發現扈輕那顆螭龍的腦袋赤紅無比,燒著了一樣。


    這是?


    扈輕:“你快走。”


    聲音暗啞,撕裂。現在她的心底壓抑著的,全是要殺人的瘋狂。


    被她突然變成淺黃色中間有血紅豎瞳的兩眼一驚,水心下意識往後退:“需要什麽?”


    扈輕需要離他們遠一點兒,才要跑,噗通掉地上。忘了,她沒爪。


    狠咬舌尖,她索性變成女鬼王,大跨步往遠處跑。


    “誰也不要過來!”


    水心站在原地皺眉凝視。


    玄曜等人捂著雙眼跌跌撞撞跑過來。


    “舅,我爹怎麽跑了?”


    水心看他們齊齊捂著眼睛:“你們怎麽了?”


    “先前的光,傷到了。”玄曜放下手,露出腫如桃的眼睛,上頭隻有一條細細的眼縫。


    再看其他人,也是如此。


    水心驚奇:“你們也能被傷成這樣?”說令皇他們。


    器靈呢,沒有真實的血肉,眼睛怎麽可能紅腫,竟然還有淚,真會裝。


    令皇摸摸眼睛,他也詫異:“那光對身體和神魂同等殺傷力,我們當然被傷到,隻是選擇用跟你們一樣的方式表達出來。你怎麽無礙?”


    水心笑笑:“我修佛。而且劫雷保護了我。”


    眾人:嘖。


    呸!


    “我爹怎麽了?”玄曜再問。


    水心:“她沒事,找地方療傷去了。”


    玄曜:“可是——”


    令皇拉住他:“沒危險,我感應得到。”


    那團精血可是他提煉出來的,扈輕一動用他就感覺到了。必然是精血引起了變化,再一想桀魔族據傳是窮奇後代…所以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打擾她為好。


    扈輕很不好受,兩邊眼球生出一層厚厚的血膜,從眼睛裏看去,天地全是摻雜血絲的血紅,這種自帶血腥氣的顏色刺激得她大腦失控。


    便是神魂都有控製不住想捏碎什麽、嗅到什麽的衝動。


    她隻知道窮奇是兇獸,卻不知道兇獸為何會成為兇獸。如果她此時此刻的感受便是窮奇的某些體驗的話,她便知道了問題的答案。


    不是喜歡殺戮,而是要用殺戮來尋找自己的安寧。


    突然想到一個比喻。


    一個三伏天趕路的人,饑渴高溫難耐,突然見到一片瓜地,他會做什麽?


    西瓜的視角,這人便是殺戮成性兇殘冷酷的上古兇獸吧。


    但趕路人看來,西瓜不過是西瓜,解渴、衝饑、消暑。救他半條命的好東西。若再給瓜田主人足夠的銀錢,這便是皆大歡喜的美事。


    “小布小布,如果你是西瓜,是不是用刀將你一片一片切整齊了再吃你會覺得好些?”


    絹布:“你腦子壞啦!為什麽這個時候用桀魔族的血?”


    又罵令皇:“老不死的老東西!他關門閉戶不讓我們看,但我知道他動了不少極品藥材。現在看,難怪仙帝印選擇封印這一滴,還真被令皇老東西煉出來一絲絲窮奇真血。”


    哪怕隻有一絲絲,也是現在的扈輕承受不住的。


    這可是窮奇,令仙魔都喪膽的上古兇獸。


    扈輕:“功德——”


    “不能用!”絹布幾乎尖叫,“功德對窮奇可不會寬恕,它隻會拚著耗盡自己也要消滅那不祥的血脈。你——自己撐一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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