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路口就分了手,說好明天李向樓親自來送筆記。扈輕迴去別業,本來要直接迴房的,想了想,拐到秦大小姐那,正好她在。


    扈輕開口一句話:“我和李公子去看了一階器師的比賽。”


    秦大小姐“八升”兩個字都到嘴裏了,被她先開口隻能憋迴,然後,她表情放空了一秒鍾。


    扈輕哪裏還看不明白:“你把李公子忘了?”


    秦大小姐尷尬擠了個笑,幸好方才讓人都出去了。忽然麵色一變,緊緊抓著她的手:“你該不是被那廝的皮囊迷惑住了吧?”


    一派憂愁,全是衝她。


    扈輕真是搞不懂了。誰也不愛誰,都又都欣然接受這場聯姻。豪門的世界這麽矛盾嗎?


    “還有李向樓公子。”


    “哦。”秦大小姐不擔心了:“李向樓還算靠得住。你要選男人的話選他還不錯。”說完,她頓了頓,又搖頭,“不行,他也不是好選擇。他肯定不可能隻娶一個妻,你嫁給他不會開心。”


    扈輕聽著她分析完:“嗯,你說得對,但跟我無關。一階器師比賽挺好看的,下一場你也去看唄,咱倆看。”


    秦大小姐搖頭:“我要陪八升。他在準備比賽的思路,你也知道,他要比好幾場,不能每次都煉一樣的器。我們要準備很多東西,現在烈火城的材料價格飛漲還買不著。”


    眼裏心裏全是男人的戀愛腦模樣。


    扈輕撇嘴:“你對李公子一點兒不動心,對八升公子動太多心。”


    秦大小姐笑:“你吃醋了?”


    她把臉伸到扈輕臉前,歪著頭看她,眼珠轉來轉去。


    扈輕一下笑開,捏捏她的臉頰。


    “若我有你這樣的女兒,我肯定這頭也愁,那頭也愁。兩個男子,讓你嫁哪個好。”


    “什麽?你比我小竟然幻想我是你女兒?你臉皮厚不厚。”


    “你怎的知道我比你小?”


    秦大小姐唔了聲,說:“感覺。”


    扈輕:“我一百多歲了。”


    秦大小姐:“我都五百歲啦。”


    頓時,扈輕不想聊天了。


    秦大小姐哈哈哈,笑完才反應來:“咦,你是天才呀,才一百多歲就是靈仙了。”


    扈輕說:“我有長輩灌輸的功力。”


    秦大小姐才不信,但她不挖掘別人的私密:“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我呢,不會跟八升走的。我隻是想——”


    她坐直,仰著臉看上頭的藻井,層層疊疊的花紋擠在一起,富麗堂皇又冰冷。


    “唉,這次盛事過後,我們又要見不著了。天地這麽大,仙界這麽多,也不知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便是見得著,或者下一次見麵.我不可能再去挽他的手,隻能遠遠的站開,連多打量一眼都不能。”


    秦大小姐嗓音帶著戀人的甜膩,卻空靈的無處可落,她癡癡的笑,清淚無聲落下,滾動在她白淨嬌嫩的肌膚上,純淨得如同青春。


    扈輕歎氣,她不會鼓動她去追求愛情。她暗暗品嚐過愛情的苦,為某個人而神傷,無人可傾訴,隻得去書裏、文章裏、影視作品裏去尋求答案。最終愛情是什麽的答案沒找到,似乎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見解,有的甘之如飴,有的嗤之以鼻,有的愛過迴味一生,有的一生才知不愛。


    她看著秦大小姐的淚水,幹巴巴的說:“不管你選擇誰,不管你如何做,自己都要快樂。堅強勇敢,和快樂。你的人生,都要閃亮亮。”


    秦大小姐笑起來,兩隻手掌按著眼睛,手心裏大水關不住,好半天,她平靜下來,用靈力去除眼睛的紅腫,說話還帶一絲鼻音。


    “你跟我娘真像。我娘就說——你想怎樣就怎樣,老娘還養不起一個你?”


    扈輕嗯嗯嗯的豎大拇指,可不是嘛,這也是她對扈暖說過很多次的話呀。


    秦大小姐開始發呆。


    扈輕不說話,陪她坐著。


    好半天,秦大小姐又歎了口氣:“八升不會為我留下,他要去做他的事。”


    扈輕點頭。


    秦大小姐又說:“我也不會為他改變。我再愛他,若要我為他變得不是我的話,我的心也是不甘願的。”


    扈輕重重點頭。


    秦大小姐苦惱:“為什麽呢?”


    扈輕說:“做你認為對的事情。”


    “可要是我錯了呢?”


    “承擔起後果還會怕錯?”


    秦大小姐若有所思,又靈魂發散起來。


    扈輕無聲無息的出了屋子,往小院去。


    絹布:“你糊弄她幹嘛?”


    扈輕不悅:“我什麽時候糊弄她了?我既沒有勸她和李公子死心塌地過日子,又沒哄她和八升為了真愛遠走高飛,我隻是勸她堅定道心。”


    “狗屁。你說的那些話,哪一個字和道心有關係?”


    “小布,你怎麽可以說髒話呢?你再說屎尿屁的,我就讓你去擦小朋友的屁股蛋蛋哦。”


    絹布:“.”


    這樣的女人,為什麽還不天打雷劈?


    接著扈輕低緩了聲音說:“我這不是先代入一下嘛。如果是扈暖遇到這樣的情況呢?你覺得我這個老母親那樣說話,如何?”


    絹布立時嗬了聲,譏嘲道:“要是扈暖遇到抉擇不斷的情況,你會直接讓她把那些男人全娶了。”


    扈輕一呆:“對哦。我被秦大小姐帶偏了。下次,下次我就建議她立東西宮娘娘。一個居家用,一個旅遊用。”


    絹布:“.”作死吧。


    當天,雲中徹夜不歸。


    扈輕一夜無眠。當然不是擔心他,隻是研究了一夜的袖弓。


    這東西看著小,製作卻不簡單。煉製手法,可見大器之風,但又有青澀。這東西,應該是李向樓自己煉的,他的手法是世傳。果然世家傳承有自己的特色和秘密。


    這隻袖弓的配箭,也能分裂來,但相比之前破骨箭裂開後呈現一朵狂野的絞肉花,這幾隻卻是呆呆板板缺了靈性,而且,它們沒有破骨箭的威力。


    扈輕沉吟。袖弓和破骨箭是暗殺利器,大約是器師家族暗殺營刺客堂所用,這些部門用的必定都是精良。李向樓三階,是不夠格為這些部門製作武器。


    唔,看來這交換她沒沾便宜。


    絹布:“這個你煉不出來?煉器大全上沒有?”


    扈輕看他一眼:“我會煉——眼睛會了。”


    絹布不懂這個梗,建議:“你就煉這個賣。”


    扈輕眉頭抬起,好建議。


    可惜,她隻是眼睛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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