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眼前的三個人,不知上天為何要如此設計關鍵的命運,人的生命隻有一次隻可前行不能迴頭,關鍵在四十四歲的時候人生被按下了休止符,用重新來過一次的機會換取未完成的生命樂章,或許這是上天對關鍵做的一次實驗,作為實驗的對象甄熙已完成了使命,能以這樣一種特別的方式與老友告別甚感欣慰。


    安穩和成功從當年在新華俱樂部相識時開始聊起,關鍵如何從替補菜鳥一步步打到球隊主力最後成為俱樂部領袖,郭彩靈也一掃多日的陰霾說起當年與關鍵認識時的有趣往事,起初甄熙有些錯愕,不知該如何融入這既熟悉又陌生的和諧氛圍中,漸漸地我開始放下芥蒂把自己完全當成關鍵,與三個人一起侃侃而談,在周圍食客看來是四個多年未見的老友重逢敘舊,隻不過其中一個人的言談舉止與相貌極不相符,我終於摘下麵具敞開心扉變迴了原本的自己。


    安穩的話將四個人的思緒拽迴到現實中來,他征詢甄熙的意見是否給關鍵繼續注射試劑,成功和郭彩靈望向甄熙一直插在口袋裏的右手,我慢慢從口袋裏伸出手平攤在桌麵上,整個手掌成半透明狀若隱若現,郭彩玲驚恐地用手捂住嘴沒有喊出聲,成功親眼證實了郭彩靈的描述,安穩的唿吸變得急促,三個人有意挺起腰,用身體擋住甄熙的手臂。


    伴隨的疼痛再次來襲,但這種刺痛感已經習慣了,甄熙微微攏起手指伸向麵前的茶杯,茶杯竟然穿過手掌毫無異樣,我抬起頭望著三個人異樣的眼神將手臂重新塞迴口袋。


    “這種現象已經發生得如此頻繁了嗎?”安穩問。


    甄熙點點頭。


    “會伴有頭痛嗎?”


    甄熙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迴應。


    郭彩玲有些難以接受,心疼地咬著嘴唇。


    “隻有手臂會出現這種現象嗎?”成功問。


    甄熙搖搖頭,迴答:“全身各個部位都有,且發生的頻率和時間長短越來越不可控。”


    成功急切地說:“那為什麽不趕快注射試劑?”


    甄熙的目光望向郭彩玲,眼神中充滿愛憐,說:“沒有那個必要了,我隻是一個虛像而已,讓關鍵在這個世上再多些日子吧。”


    甄熙的話使三個人動容,一滴淚水從郭彩玲的眼眶落下,安穩的話證實了甄熙的說法,最近幾天關鍵顱內那部分活躍的區域趨於平靜,各項生理指標歸於平穩,如果再次注射試劑,可能很快關鍵就會離開這個世界,成功和郭彩靈不再說什麽,四個人低頭不語,周圍的食客納悶剛才還有說有笑的幾個人怎麽突然變得如此沉默。


    甄熙打破了寂靜,說:“借此機會,就算我正式與你們道別吧。”


    甄熙說完端起酒杯,百種滋味襲上心頭,能以這種方式與老朋友和郭彩靈道別我已經知足了,三個人心情沉重地拿起酒杯,我讓大家開心點,想想一年多前的關鍵就那樣無聲無息的倒下,來不及和在意的人說什麽,這幾個月與大家在一起感到無比的開心快樂,是過往二十年從未有過的,或許這就是上天的實驗要讓我領悟到的,四個人碰杯各自喝下,有苦澀,有不舍,有絕望,更有感傷。


    臨行前甄熙向成功提出想辦法給戰隊成員滲透一下自己因身體狀況無法長時間出戰,就是說不能再作為mr. key的戰術核心出場,我可以隨隊一同前往北京參加總決賽,但擔心症狀的突發性在比賽中會對球隊帶來不確定性的影響,那樣會毀了mr. key,所有人的努力將付之東流,深思熟慮後成功決定在出發前晚請隊員們去洗浴中心泡澡,放鬆身心的同時告訴大家這條消息,將影響降到最低。


    走進洗浴中心,龐衛國迎了出來錘了下成功的胸口,成功則嘲笑他整日被泡得又白又嫩,可以為美白化妝品代言了,兩個人也是多年的朋友,前麵講過當年關鍵和龐衛國一起在這家洗浴中心搓過澡,午夜收工後在大排檔喝酒聊天,成功有時也來湊熱鬧,自從關鍵把主管“咖啡豆”打了,離開洗浴中心之後就很少再來,成功偶爾還會來找龐衛國搓澡,別看老龐骨瘦如柴卻有一身幹巴勁兒,聽說成功要帶領一幫小字輩來泡澡,龐衛國破例今晚不對外營業,偌大的湯池被mr. key包了場。


    自打上次關曉羽帶著幾個小夥伴來過之後,龐衛國一直關注著mr. key的比賽,每場比賽趕上白天客人少的時候,龐建國都仰在躺椅上看手機直播,聽說mr. key殺進了全國總決賽龐衛國興奮極了,當天上午來搓澡的顧客全部打五折,客人們胡裏八塗地沾了mr. key的光。


    戰隊全體成員光著身子按大小個站在池子裏報數,成功同樣光著屁股站在對麵,龐衛國坐在池邊的躺椅上瞧著,兩個小夥計從沒見過這架勢,來泡澡還得先報數的,報數完畢除了陳翔人員齊整,陳翔之前就向成功請了假去醫院看望母親。


    成功望著一排隊員,十來天的魔鬼訓練讓大家看上去精壯了不少,尤其是成思寒和關曉羽的身材幾近完美,他瞟了眼甄熙擔心出現狀況,宣布解散,自由泡開始。


    依舊是熟悉的畫麵,安琦在小池子裏做個撿肥皂的美男子,成思寒數著越發濃密的胸毛數量,關曉羽和甄熙互相搓著背,張威的腦袋露出水麵,旁邊飄蕩著大黃鴨,他似乎有什麽心事愁眉不展,甄熙抬頭望了眼成功,來之前我特意吃了幾片安穩給我的藥,希望能延遲症狀的發生,成功感覺時機成熟遊到池子中心剛要張嘴說話,卻被張威搶了先。


    “教練,我有話想說。”


    “啊,說吧,什麽事?”成功有些意外。


    張威晃著龐大的身軀走到湯池中心,大黃鴨被波浪湧出老遠,大家不明所以很少見胖威的表情如此凝重,望向他。


    張威站定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眉頭皺起像個被欺負的孩子。


    “胖威,想讓我們參觀你這身肉就直說唄,再不說我們就像大黃鴨一樣溜邊了啊。”成思寒開玩笑道。


    幾個人被逗笑。


    關曉羽從池邊拿起大黃鴨扔到張威麵前,說:“怎麽了胖威,有什麽事說吧。”


    張威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氣說:“對不起大家,我不能隨戰隊一起去北京參加總決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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