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真對這邊的紛爭一無所知,現在正認真地和鐮刀做著抗爭。


    看著白玉揮舞著鐮刀,幾秒鍾就割出幾米遠,鐮刀在她手上就像個聽話的小孩,許知真真是佩服極了。


    不過她也不是誠心來幹活的,能幹多少是多少,原主也是這樣,靠外公和哥哥每月寄的錢和票就能過得很好了,何必費這個勁兒去幹不擅長的事。


    幾個平日裏最愛說人閑話的老嬸子圍在一起嘀嘀咕咕,還衝著許知真指指點點的。


    劉嬸子也就是張大雙的婆母,表情嫌棄,“許知青這樣兒就不是個能幹活的料,鐮刀都拿不穩,還不如五歲的娃娃呢。”


    又忍不住咂舌,“這許知青可真是個敗家的,瞧瞧下地穿的這一身衣服,得花多少錢啊?不過她家應該底子厚著呢,才能這麽養丫頭。”


    這年頭大家過得都苦,好點的衣服要留著平時走親戚或者上城裏穿,下地都是穿帶著無數補丁的衣服。


    尤其是丫頭片子,怎麽可能越過兒子給賠錢貨做新衣服。


    而且他們好點的衣服也不過是補丁少一點,幹淨一點罷了。


    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嘛!


    “誰說不是呢,這許知青長得是好看,就是漂亮不能當飯吃,又能花錢又幹不了活,以後哪個婆家養得起呦!”


    李翠花不懷好意地瞅了一眼嬌滴滴的許知真,“我告訴你們啊,這娶媳婦兒就得要那腰粗屁股大的,一準能生兒子,就她這小身板兒,是個沒福氣的,嫁了人豈不是要害人家絕後?”


    她家柱子以後可不能娶這樣的,就是可惜許知青那些錢票了,不知道以後便宜了誰。


    “翠花說的是,我娘說屁股大的好生孩子,那些屁股沒肉的艱難著呢,有些娃沒生下來,當娘的也跟著沒了!”


    馬秀蘭從她們身後的稻穗裏鑽了出來,插著腰就開罵,“你們幾個死老娘兒們,又在這躲懶,成天的就知道叭叭小姑娘,一把年紀了也不害臊,趕緊給我幹活!”


    馬秀蘭是大隊長媳婦兒,性格又彪悍,村裏的老少娘兒們沒有不怕她的,大家趕緊散開低頭幹活去了。


    一眨眼就到了吃午飯的時候,知青院其他人吃的都是苞米麵大餅子,隻有許知真奢侈地吃白麵饅頭,口感比苞米麵的好多了。


    但是許知真也不是很看得上白麵饅頭,偷偷給自己加了餐,她拿著飯盒躲到了不遠處的小河邊。


    這裏有棵大樹,正好能夠遮陽。許知真打開飯盒,裏麵整整齊齊碼著噴香的鹵牛肉片,底下有一點西蘭花和菠菜。


    大熱天的實在吃不下米飯,許知真就將就著吃了。


    空間裏的熟食種類有限,那些生肉和菜她又不會做,有些可惜。


    好在她冰箱裏還有做好的撈汁海鮮,正好適合這炎熱的天氣。


    要是再來一瓶快樂水就更棒了,不過在外麵還是小心為上。


    等到下午,田裏金黃色的稻穀堆已經堆積如山了,大隊長安排了幾個青壯年把稻穀背迴倉庫。


    周懷山也在,他特地過來收知青們這裏的稻穀。


    許知真一抬頭,就看到不遠處的葉婉正笑意盈盈地和周懷山說話,她仰著頭表情溫柔,還上手幫周懷山扶背上的稻穀。


    她看不見周懷山的表情,隻見他點了點頭,不知道說了什麽讓葉婉的臉色通紅,男人走後她還一副嬌羞的模樣。


    哼,臭男人果然沒眼光,這種綠茶白蓮花都喜歡!


    周懷山老遠就看到了那個戴著帽子蹲在地上,慢吞吞地割稻子的身影。


    任務完成了,他緊繃的情緒也鬆了下來,看著她那一截滿滿當當都是稻子的地,和旁邊已經空空如也的對比,周懷山竟然有些想笑。


    許知真氣唿唿地白了周懷山一眼,他的嘲笑好大聲,讓她心裏瞬間燃起了鬥誌,埋頭就是一頓幹,終於成功地在手心磨出了幾顆大水泡。


    晚上躺在床上的許知真越想越氣,手心的水泡破了又特別疼,都差點氣失眠了。


    短短兩天過去,許知真就放棄了割稻子的工作,大隊長就給她安排了一個撿稻穗的活兒,輕鬆不累人。


    許知真背著筐跟在一群小娃娃們身後撿稻穗,一點也沒覺得不好意思。


    周圍的嘲笑和嫌棄,她通通不放在心上,沒有什麽比自己的身體更重要了。


    看著葉婉每天找各種借口和周懷山搭訕,許知真嗤之以鼻,路過周懷山的時候目不斜視,就像不認識這個人一樣。


    在周懷山想要開口和她說話的時候,又立刻加快腳步離開。


    周懷山也很無奈,想道歉都找不到機會。


    今天許知真不想吃主食,帶了兩塊小蛋糕來吃,又在水壺裏裝上了燕窩西米露,吃得心滿意足。


    她拿著水壺到小河邊清洗,順便洗洗臉,這裏的水從山上流下來,水質幹淨清澈又涼快,不時還有小魚小蝦出沒,生態環境很好。


    許知真彎下腰去捧水,卻沒發現背後有一道帶著怨恨的目光死死盯著她。


    王愛娣穿著的襯衫已經髒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上麵布滿了補丁和黑黃色的痕跡,頭發也亂糟糟的,像是很久沒洗過了。


    這段時間她實在是太痛苦了,雖然她家並不是特別有錢,但好歹是城裏長大的,哪裏做過這種髒活累活。


    每天不僅要鏟牛糞,割牛草,還要把牛棚清洗幹淨防止牛生病。


    晚上被臭味熏得睡不著覺,早上又被牛的叫聲吵醒,不過短短幾天,王愛娣就憔悴了許多。


    都怪這個賤人!要不是許知真害的,她怎麽會去住牛棚!她該死!


    王愛娣手上抓著一塊尖銳的石頭,帶著紅血絲的眼睛緊緊盯著許知真的後背,放慢腳步走了過去。


    許知真對身後的事毫無察覺,用手帕擦幹淨臉時,突然聞到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她皺著小臉一迴頭,就看到了王愛娣麵目猙獰地拿石頭朝她砸過來。


    “賤人你去死吧!”


    許知真被嚇了一跳,撲通一聲,整個人保持不住平衡往河裏倒去,也是這一摔躲過了王愛娣砸來的石頭。


    看到許知真在河裏撲騰,王愛娣還不死心,繼續拿起河邊的石頭一下一下砸她。


    周懷山用樹葉捧著剛摘的野果走過來,就看到了這讓他目眥欲裂的一幕。


    他心下一慌,立刻飛奔了過去,一隻手扭住王愛娣的手,疼得她鬆開了手中的石頭,又用膝蓋一頂,把她撞飛出去。


    隨即一頭紮進河裏,往許知真的方向快速遊過去。


    王愛娣看到周懷山來了,這才清醒了一點,立刻害怕起來,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的!也顧不上身上的疼痛,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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