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


    “小叔子迴來啦,廚房裏給你留了麵條,我去給你端出來。”


    楊小小一邊在院子裏洗碗,一雙眼睛卻一直留意著大門的方向,等看到李憶安迴來的時候,雙手立刻在衣擺上抹幹水,笑著迎了上去。


    一邊還不忘打量著這小叔子的神情,對於她婆婆做的事,她還等著看戲呢。


    “不用了,大嫂,我在外麵吃過了。”李憶安禮貌地笑了笑,當年離家時,他大哥還沒有結婚,所以昨天也是他們叔嫂頭一次見麵,他有些不知道怎麽相處。


    “誒,行,你要是餓了,隨時跟嫂子說,嫂子給你做。”楊小小也不糾結,隻更加溫柔地迴了句。


    卻半點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如今這個家裏,全靠這小叔子撐著,她又不傻,肯定是要討好著的。


    也是她當初嫁人的時候沒了解,媒人說什麽就是什麽,要不然她嫁給小叔子,也不用過得那麽難,至少婆婆對她的態度也不該是這樣。


    不過這個她也隻能在心裏想想,她家裏條件不好,她父母看上的隻有彩禮的錢,哪裏會管她嫁的是什麽人,即便是老鰥夫她也得嫁。


    兩相對比,李憶平雖然沒本事,但好歹長得還成,老實忠厚,還願意聽她使喚,唯一不好的就是性子軟弱,他娘說啥都不敢反駁。


    “嫂子,那我先進去了,你先忙。”李憶安看著人攔在自己麵前又不說話,隻能退後一步,準備繞過去。


    “你去哪了?怎麽不迴來吃午飯?”趙燕萍一直端著老母親的架勢坐在堂屋裏,早就聽到院子外頭的動靜,可惜等了好一會都沒見人進門,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站起來走出去。


    一看到李憶安迴來,便皺起眉頭開口詢問,看到他神色如常這才暗暗舒了一口氣。


    關於沈清元的事,她也不指望能瞞他一輩子,可一迴家就不見人影,說不緊張是假的,她這小兒子可不像大兒子一般,雖然也孝順,卻也不會事事都順著她,要不然,她也不會趁機先斬後湊了。


    好在如今事情已成定局,隻要沒有跟她這個母親翻臉就好。


    不過母親隻有一個,媳婦想要找哪裏找不著,況且她兒子出息,這兩天找她的媒人都數不勝數。


    “盛情難卻,所以在外麵吃了。”李憶安知道自家母親的控製欲,隻簡單地迴了句。


    許是年輕時候父親的離去,還有他們被李家趕出來的事,所以慢慢造成了他母親強勢的性子,似乎要把一切抓在手裏,才覺得安心,以前家裏窮,隻能控製住還是孩子的他們兄妹幾個。


    現在家裏日子好過了,便什麽都想要摻與進來。


    “嗯,晚上別出去了,真想到處走走,明天我帶你在大隊裏逛逛。”兒子長本事了,不似小時候那麽好拿捏,趙燕萍隻能緩了緩語氣。


    “好,不過還是先帶你去公社看一下腿吧,我看你腿傷挺嚴重的。”李億安哪裏不清楚她想要炫耀的心思,他們小時候過得苦,難得有她母親感興趣的事,他也不想掃興。


    隻是這次迴來,他也發現了,他母親的腿似乎還挺嚴重,明明他去當兵前還是挺健康的。


    “行,都依你,不過公社衛生所我也去過兩次,那裏的醫生沒看出來什麽毛病,趕明讓你那戰友開車來接我們去趟縣裏吧。”


    對於自己的腿,趙燕萍自然也是上心的,隻是公社的醫生也是個吃幹飯的,愣是半點都檢查不出問題。


    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最近這段時間,她走路越發感覺吃力,偶爾睡夢中醒來,似乎都感覺不到自己的腿,這怎麽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坐汽車去吧,我們早點出發,晚上也趕得上迴來的。”李憶安皺了皺眉,雖然他和團長關係還行,但他並不想因為自己的事去麻煩人 ,又不是沒有汽車去縣城。


    況且人家團長也是難得迴來探親,自然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活的,假期隻有這麽多,他們當兵的迴來一趟也不容易。


    一聽這話,趙燕萍的臉立馬拉了下來,她這輩子還沒坐過吉普車呢,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偏偏她這兒子還一臉為難。


    隻是她也知道自己小兒子從小脾氣就強,決定了的事情,她怎麽鬧都沒用,隻能憤憤地扔下一句‘隨你’。便甩手進了房間。


    李憶安知道她的脾氣,無奈地吐了口氣,沒有要哄人的意思,自顧自地去了院子,打算把柴火劈了,反正車是不可能借車的。


    “小叔子,喝點水吧。”楊小小適時端了杯水過來。


    “謝謝,放邊上吧,對了,我大哥呢?”李憶安用下巴指了指不遠處的地上,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依舊劈著柴,一刀一個,力量感爆滿。


    “他呀就是閑不住,跑河邊裏去了,說是你難得迴來,他想給家裏添個菜。”楊小小習慣性地抱怨了句,要她說親弟弟難得迴來一趟,不趁這點時間好好打好關係,說不定以前小叔子再爬高點,還能帶上他們夫妻混出頭來。


    結果這人偏偏去跑河裏,也不看看這麽冷的天,哪裏有魚會理他,真是個傻子。


    往後要是弟妹進了門,他們大房想要表現都沒有機會。


    “有心了,不過河邊危險,還是安全要緊,我隨便吃點就成。”李憶安想起老實的大哥,臉上難得露出溫和的笑容,比起母親,他跟這大哥的感情反而更好些。


    “對了,小叔子和清元同誌很熟嗎?”突然楊小小像是想起了什麽,神神秘秘地湊過去小聲地說。


    李憶安手上動作一僵,一塊木頭劈岔了,木頭直接倒在了地上,有些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緩了緩這才麵色如常地開口。“算是認識,都是一個大隊的。”


    “這樣啊,那應該是我聽錯了,上次我看娘和小姑娘說,讓她不要糾纏著你的話,好像清元丫頭還哭了。”楊小小像是沒發現他的異常,不經意地小聲嘀咕了句。


    “不過應該是我看錯了,人小姑娘沒多久就和新來的知青登記結婚了。”


    ‘碰’~


    楊小小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一抬頭才看到楊憶安陰沉的臉色。


    “你剛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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