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你昨晚是不是沒迴招待所?”沈清元看了兩眼,實在沒看出什麽苗頭,便招待著兩人迴去。


    誰知一向聽話的陸晨這次死活不肯離開,嘴裏還一直嚷嚷著。“晨晨不走。”


    “不迴也行,不過咱們快要迴大隊了,你可記得別玩瘋了不記得迴,不然你到時候可是要飄迴去的。”沈清元隻以為他是玩瘋了,不願迴招待所裏拘著。


    陸晨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麽,隻固執地攔在兩人前麵。


    “晨晨為什麽不願迴去,是因為那邊的阿姨嗎?”謝知嶼想了想輕聲詢問。


    陸晨聞言眼睛一 亮,隨即點了點頭。說不清是為什麽,他就是覺得這人很親切,舍不得離開。


    沈清元挑了挑眉,這是陸晨第一次這麽黏人。


    最後好奇地往前走了兩步,剛想和人打個招唿。


    就見那婦人抬頭看了一眼她的方向,隨後手放唇邊,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沈清元停下腳步學著她的模樣蹲下,婦人看起來三十多的年紀,頭發梳成兩個辮子,幾縷的碎發頑皮地逃了出來,懶散地垂在額前,顯得有幾分淩亂。


    一身衣服幹淨整潔,沒有補釘,然而不知是不是蹲得太久,衣擺上沾染了些塵埃,而此刻她的麵前隻有幾株的稀疏的青草,實在沒有看頭。


    陸晨見狀,也高興的飄過來在年輕婦人旁邊占了個位置。


    “大姐,這是幹嘛呢?”沈清元蹲了一會,腳就麻了,不動聲色地換了個姿勢,忍不住壓低聲音詢問。


    就在沈清元以為年輕婦人沒有聽到,剛想再問時,就見她緩緩抬起頭來,神神秘秘的說。


    “吵架呢。”


    “誰?誰吵架了?”沈清元左右看了看,除了不遠處的謝知嶼和身邊的陸晨,周圍並沒有其他人。


    “它們啊。”年輕婦人皺了皺眉,伸手指著地上的雜草,然後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沈清元。


    沈清元看了眼對方指著的地方,隻見一片雜草中,有兩棵相對高一點的格外顯眼。


    “這兩嗎?”沈清元不太確定地碰了碰兩棵高一點的草。


    “呀~它罵你了。”年輕婦人突然一臉驚訝指了指地上的雜草,又指了指沈清元。並且自以為不動聲色地往後挪了挪。


    沈清元看著對方的動作,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她就一個過路的,關她什麽事了?她又沒打算勸架。這年頭連草都學會碰瓷了?


    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最終隻能順著她的意思繼續下去。“哦,那它罵我什麽了?”


    “它說你非禮它。”年輕婦人盡責地開始翻譯,並且又把自己往後挪了一步。


    沈清元。。。


    “咳~~你說它們吵架,那為什麽不直接把它們分開呢?分開不就吵不了了嗎?”沈清元輕咳一聲,打算繞迴之前的話題。


    “分開過,後來它們就開始大聲對罵了。”年輕婦人心思簡單,果然順著話頭說下去,還一臉苦惱的模樣。


    。。。


    “你一個人在這嗎?在這幹嘛呢?”沈清元無言以對,隻能繼續生硬地轉移話題。


    “不是,我跟它們一起在這裏等我兒子。”年輕婦人掃了眼沈清元,覺得對方腦子可能不太好,說著又指著地麵上的雜草,明明她已經說過了,怎麽還問她是不是一個人。


    沈清元額上青筋直跳,總感覺剛才這姐們看她的眼神不太對。


    突然身後傳來’噗嗤‘的笑聲。


    沈清元忍不住迴頭瞪了一眼聲音的來源。


    感受到自家對象的眼神,謝知嶼連忙收起笑容,可惜嘴角有自己的想法,他根本壓不住,當即靈光一閃,雙手捂住嘴,腳步一轉背過身去,隱忍間眼角還閃出了淚花。


    “那你兒子什麽時候過來。”沈清元努力忽略掉無用的信息,隻提取有用的部分。


    “呀~小寶來了。”忽然年輕婦女高興地朝著不遠處揮手,說著整個人興奮地跑過去。途中還踩了腳剛才她緊盯著的兩株雜草。


    沈清元順著她的動作往後一看,因為背光,隻能看到來人至少是個一米八個頭。看那婦人不過三十多歲,兒子頂多是個小學生。一米八的小學生?長這麽著急嗎?她一米六五的小矮子怎麽活?


    事實證明,有些人的話不能全信,比如麵前這年輕婦人。


    “你好,我叫陸北,是阿煙的愛人,今天給你添麻煩了。”陸北走過來先是安撫地拍了拍許如煙的手,隨後歉意又熟練地對著沈清元解釋,像是做過無數遍這樣的流程一般。


    “你好,我叫沈清元,沒有添麻煩,我們也是巧合在這裏遇見。”沈清元笑著點點頭,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來人。


    雖然身軀硬朗挺拔,身上穿著不知道哪個廠裏的工作服飾,但在他抬頭的一瞬間,還是能看到他額上的皺紋,眉宇間似有化不開的憂愁。看起來年紀不大,但隱約還能看到頭上長了些許華發。


    “陸大哥?”正在這時,謝知嶼也適時走過來,詫異地看向麵前的陸北,猶豫一瞬才開口,主要是陸北和他記憶中的形象相差太遠。


    當年他爺爺整天嚷嚷著的‘刺頭’,似乎也被生活抹平了棱角,短短幾年的時間,整個人仿佛老了十歲。


    “小嶼?”陸北看到謝知嶼也很意外,臉上的笑容更為真切。


    當年他是謝老爺子手下的兵,那時候沒少跟著老領導去謝家蹭飯,後來轉業了,因為各種原因,慢慢的雙方才少了聯係,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


    “嗯,這是我對象,我現在下鄉當知青,現在是帶對象迴家探親的。”謝知嶼笑著解釋。


    “那挺好。”陸北由衷地為他感到高興,他比謝知嶼大了十多歲,當年小屁孩天不怕地不怕的,整天嚷嚷著不要娶媳婦,他看老首長好幾次都想拿棍子打人。


    黑曆史。。謝知嶼心虛地看了眼旁邊的沈清元。


    “小寶,媽媽沒有添麻煩。”許如煙像是這才反應過來,有些不高興地道。


    “好,阿煙今天很乖,東西拿齊了嗎?”陸北扭頭對著許如煙溫柔地笑了笑。對於她的自稱習以為常,也沒有要糾正的意思。


    “拿了。”許如煙舉起手中的小袋子,傲驕地抬了抬頭。這是她家小寶給她準備的吃食,餓了就要吃的,不然小寶會生氣,所以她一直隨身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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