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那這人怎麽跑山上去了?不會是被什麽大蟲給嚇著了吧?”劉翠翠驚唿,沒想到這麽嚴重。


    北大山他們平常也沒少去那邊撿柴火,隻要不進深山裏,一般是不會有什麽大型動物的,也不知道這沈天賜怎麽把自己折騰成這般模樣。


    “誰知道呢。”王美芬撇了撇嘴,恨屋及屋,她對老沈家的人都沒有好感。


    而且這王鳳蘭平日裏對這個兒子可是寶貝得很,這麽大個人了,連工都不用上,即便被大隊長批評也隻會偶爾去露個臉完事,奈何人家爹娘也樂意寵著,大隊拿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整天不是在大隊裏瞎逛,就是去別的地方浪,前段時間她還看到這沈天賜跟隔壁大隊的二流子混在一起了,嘖嘖嘖。


    看吧,這會人都不見了好幾天,大家都沒發現,真是報應。


    幾人正感慨,突然人群後頭,傳來了沈有才的唿喊聲。


    “讓一讓,趕緊讓劉老頭進去。”


    劉老頭是十裏八鄉唯一的一個赤腳醫生,他們附近幾個大隊離公社遠,平常有什麽頭疼腦熱的都會找他開點藥。


    當然,很多時候大家都是能忍就忍忍,畢竟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鄉下人哪來那麽金貴。所以此時聽到喊聲,眾人也默契地留出一條道讓人進去。


    倒是沈有才有些惱怒,眼看有些人還沒來得及避開,便用力地伸手一推,這些人不幫忙就算了,還在這裏看熱鬧,都是一群沒良心的玩意,想到自己唯一的兒子,沈有才心頭一陣陣的不安。


    劉老頭提著自己的藥箱子,氣喘籲籲地跟在後頭,看到這個場麵,一時有些心裏沒底。


    他的醫術是跟著以前的老赤腳醫生學的,平常也就治點頭疼腦熱的病,在衛生所裏考了好幾次資格證都沒能成功上岸。


    現在看這情況似乎有點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平常也就罷,反正頭疼腦熱吃點藥也吃不死人,可現在他有些想退縮。


    沈清元淡定地看著人進去,就沈天賜那情況,別說是赤腳醫生,就算到了城裏的醫院,都是一樣的結果。


    果然沒一會,劉老頭又匆匆地從裏麵跑了出來,顯然對於沈天賜的病也是束手無策。


    緊接著王鳳蘭的哭聲赫然放大,尖銳的哭泣聲瞬間傳到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裏。


    最後還是大隊長嚷嚷著讓人準備牛車把人運去公社衛生所這事才算落幕。


    沈清元想到公社衛生所裏兩個‘醫術不明朗’的醫生,嘴角下意識地抽了抽,一隻手不自覺地摸上自己受傷的額頭,也不知道那藥膏有沒有效果。


    她今天領的任務已經完成,也不指望能多掙工分,沈清元沒有去地裏,腳步一轉便直接迴了家。


    晚上。


    早早吃過晚飯,沈清元便坐在院子裏等著。


    直到夜深人靜時,一道身影從遠處飄來。


    “咦~”一直安安靜靜趴在柳木上的陸晨驚詫出聲,想起白天姐姐說的客人,也飄著迎了上去。


    “哥哥。”陸晨對於這個哥哥還是有印象的,熱情地在沈長青身邊圍著轉了幾圈。


    沈長青笑了笑,伸手揉了揉陸晨的腦袋。


    哥哥?沈清元上前的腳步一頓,她還隻是大侄女呢,有些懷疑陸晨占自己便宜。


    “咳~~你喊叔。”沈清元打破了兩人的互動,說完就往外走。


    陸晨看了看沈長青年輕的臉龐,不明所以。


    晚上的青鬆大隊早已沒有白日的喧囂,沈清元看著輕輕鬆鬆飄遠的兩道身影有點無語,這一天天的,就她是最累的。


    沈長青家住在大隊的西北麵,靠近村裏唯一的河流方向,是兩間老舊的泥土房,適逢刮風下雨大隊裏還得找人過來幫忙修補一番。


    畢竟石老婆子沒有再婚,這麽多年過去,娘家那邊也斷了聯係,自己一個人過日子,也不喜歡和大隊裏的人親近,大隊要是不管這事,老人家怕是更難。


    同樣是竹籬笆圍著的小院子卻被收拾得很幹淨,院子左右還開了幾攏地,上頭種著這個季節的青菜。


    “開始吧 。”沈長青目光不舍地打量著院子裏的一切,這房子還是他記憶中的模樣,當初他走的時候還是新建的房子,如今看起來倒是成了大隊裏最老舊的了。


    沈清元點了點頭,從空間裏拿了把小刀輕輕劃破手指後,對著沈長青虛空畫了個符咒。


    半晌沈長青便感覺自己像是被一股強烈的吸力吸進了自家娘的夢裏。


    一旁沒怎麽見過世麵的陸晨瞬間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著沈長青消失的方向。


    沈清元沒管陸晨的驚訝,也沒管被吸走的沈長青,隨手拿了把院子裏的小椅子坐下,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創可貼貼好。


    心裏不住地懊惱,上一次對著沈天賜畫符的傷口才將將結痂,現在又來一遭,照這麽下去,她這十個手指頭都落不著好了。


    唉,這年頭做這行不掙錢,還得時刻準備小刀劃自己幾道傷口,果真不劃算,上次沒找到朱砂符紙真是太可惜了。


    沈長青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了。


    “談好了嗎?”沈清元看著他微微泛紅的眼角,無聲地歎了口氣,這是必然的結局。


    “嗯,謝謝你。”沈長青知道自己已經大限將至,目光定定地看向老舊的房子,似乎想要透過房子看到裏麵的人。


    本就飄忽的聲音更顯沙啞,此時更是給人一種隨風飄散的感覺。


    沈清元扯開剛剛才包好的創可貼,再一次虛空畫起了符。


    半晌,虛空中再次出現了一個旋渦,隻不過這一次與以往不同的是,原本黑色的旋渦周邊泛起了絲絲金光,漸漸的越來越亮,似乎想要照亮整個旋渦。


    而沈長青也慢慢的變成了他當初去當兵時的樣子。


    沈長青看著自己身上的變化,對著沈清元的方向溫柔地笑了笑,嘴唇一張一合,無聲地吐出幾個字,隨後一個轉身直接消失在光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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