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紅衣想到隆康泰之前跟她說,該給廠裏的員工派發統一的製服,頓時就有了靈感。


    之前宋婆子也給她做了不少的裙子衣服,其中一條她當初還送給在招待所的田春兒。


    “媽,對了,我這邊有個活兒需要你幫忙。”


    宋婆子一聽,直接說:


    “有什麽事,你盡管說,媽給你做。”


    葉紅衣一笑,


    “是這樣的,我發現我們廠還沒有統一的工裝,幹脆以我們大隊的名義成立一個裁縫鋪,組織一批縫紉做的好的女同誌,給我們做做工裝。


    工裝做完了,還可以在縣裏租個門麵,在縣裏賣衣服。


    媽,我想讓你當這個領頭人。”


    宋婆子一聽,又是開裁縫鋪,又是組織人,還要當領頭人,頓時就有點膽怯:


    “我都一個老婆子了,能做的好嗎?”


    “媽,事在人為嘛!而且我覺得做衣服最重要的是手藝好,我覺得你手藝就非常好,是我見過的人裏麵做衣服做的最好看的。”


    宋婆子還是有點心裏沒地:


    “可是,可是不一定有人買呀!”


    葉紅衣用手挽著她的手臂,


    “就算沒有人買,我兩個廠兩百多號人呢,一年做兩次,一次做兩套,這就是八百多套,怎麽都有錢賺得,你放心吧。


    主要我發現我們村裏的女同誌還是應該有一些自己的事業,畢竟輪椅廠的工作木工為主,我看了,還是男同誌多一些,女同誌隻有極個別的。


    隻有自己手上有錢,自己能賺錢,才有底氣,在婆家才有地位。


    媽,我們村裏的老娘們兒以後日子過的好不好,可都靠你了。”


    宋婆子一聽到這裏,也不怕了,豪氣萬丈,


    “好,不就是做衣服嘛!這活簡單,我也得讓那些老爺們看看,我們沒有他們一樣能養活自己。”


    她就是在宋漢青剛出生的時候,丈夫去前線打仗,之後再也沒有迴來。


    她一個人加上婆婆幫忙,一起養活四個孩子,可以說非常艱難。


    當時村裏也有不少說閑話的,還有欺負她們孤兒寡母的,那是她還沒出月子,拿著一把鐮刀,追著那人跑了十幾公裏,最後硬是把那個二流子的手指給砍斷三根,


    這才沒人敢欺負她們家。


    從那時候她就知道,人隻有自己硬氣起來,才能不受欺負。


    她有時候看著那些在家做牛做馬,伺候男人,還要被男人打的女人都是恨鐵不成鋼。


    勸過幾次,除了極少數逆來順受的女人,其他的女人大多數都是自己手上沒錢,又舍不得孩子,這才一直忍受。


    她看的又憋屈又無奈,感覺這些人的日子還沒有自己帶著三個娃的日子好。


    所以宋婆子一聽,葉紅衣竟然還有這麽個意圖,頓時就心動不已,決心一定要做出一番事業來讓那些男人瞧瞧。


    她想著想著就坐不住了,飯也不吃了,直接轉身出去。


    “媽,你去哪?”


    宋婆子頭也不迴,


    “我去找幾個嬸子去嘮嘮嗑。”


    李巧曼看的羨慕不已,她可是看的出來,這全都是葉紅衣為了哄宋婆子才給她出了這麽一個主意,而且可行性極高。


    再不行還有兩個工廠的訂單兜底。


    心裏不由感歎宋婆子命好,撿媳婦都能撿著這麽好的。


    她期期艾艾的看著葉紅衣,自己三個娃最近都上學了,也沒什麽需要她做的,她也有點想找個活兒上,


    可是她一不會木工,二女紅也很一般。


    唯一比較好的就是家裏家外一把抓,把幾個弟弟妹妹撫養成人。


    “弟妹,你看我能做什麽呢?”


    宋煥軍聽了媳婦的話,眉頭緊皺,好似能夾死一隻蒼蠅。


    “小曼,你在家帶帶娃做做飯多好,出去了娃誰帶?”


    李巧曼斜著瞪了他一眼,那眼神猶如一把利劍,直直地刺向宋煥軍。


    “你是死人啊!我讓弟妹給我找個活兒怎麽了?就許你去掙錢,媽也能掙錢,憑啥我就不能掙錢?”


    她的聲音震耳欲聾,在房間裏迴蕩著。


    宋煥軍頭一縮,聲音弱弱的:“我這不是怕孩子沒人帶嘛!”


    李巧曼的聲音更大了,怨氣仿佛化作了實質,充斥著整個房間:


    “你不是人!你忙完廠裏和隊裏的事,就不能迴來幫忙帶娃做飯嗎?難道這孩子是我一個人的?告訴你,如果你現在說是我一個人的娃,我現在就帶他們去改姓李,把他們帶迴娘家去,反正我一個人也能養活!”


    宋煥軍嚇得不敢說話了,他知道媳婦向來雷厲風行,說一不二,這事她真做得出來,而且以她的能力,確實養得活孩子。


    葉紅衣再次審視了大嫂一番,心中暗自讚賞,


    “大嫂,你擅長些什麽呢?可識得字?”


    李巧曼無奈一笑,坦誠道:


    “不瞞你說,我家條件平平,父母早逝,沒有條件讀書識字,木工活也一竅不通,縫補衣服也僅能勉強穿罷了。”


    葉紅衣微微一笑,安慰道:


    “嫂子,切莫妄自菲薄。若你真心想工作,首先得學會認字。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若能認得基礎的字,你便可隨大哥一同前往采石場。


    到那時,你為他管理財務、處理後勤事務、掌管人事,裏裏外外一把抓!”


    李巧曼聽聞,心跳如鼓,激動得汗毛倒豎,


    “我願意!我現在就去學習,一定能學會!”


    語罷,她轉身飛奔而去。


    宋煥軍麵露苦笑,對葉紅衣多少有些埋怨,


    “弟妹,你這可真是……我家那三個娃可如何是好?”


    葉紅衣說:“我看嫂子很精明能幹,隻要能給她一個機會,說不定就能一飛衝天,


    這樣的女人大哥你是圈不住的,不如放手讓她去做。


    如果你倆去了采石場,三個娃可以迴到這兒來,這個院子也大,就讓媽帶著那些小媳婦在這裏做衣服,還有大姐呢!”


    宋明春也滿口說:


    “可不是,反正兩個是帶,一群也是趕。小曼想去,你就讓她去幹,她是個有能力的,還能幫你忙呢!”


    宋煥軍歎口氣,也隻能這樣了。


    李巧曼決定的事情,自己也改變不了。


    宋煥軍相對溫和保守,而李巧曼則更加強勢外向一些。


    葉紅衣摸摸下巴,說不定最後把采石場交給李巧曼會更好一些,不過這都要看她後期有沒有那個能力了。


    說幹就幹,下午葉紅衣就準備去縣裏辦證,


    第一,市場監管局辦理營業執照,第二去國土資源局辦理采礦許可證,第三,還要有安全管理局審批及環保局測評。


    在村裏邊還要取得公社的許可。


    葉紅衣就先辦了前麵兩個,最後那個要把廠建起來之後,國土資源部們進行審核。


    葉紅衣之前在縣裏辦了紅葉機械廠,跟那些辦理證件的部門人員,早就熟悉了。


    她借口紅葉機械廠給兄弟單位送福利,把米麵糧油糖肉每個單位每個人都送一遍。


    再請幾個領導吃個飯,這事就成了。


    然後就是去公社取得許可。


    公社書記姚書記之前也是跟葉紅衣比較熟悉的一個人,葉紅衣對他的評價就是一般,很普通的一個典型的後世官員。


    凡事不做就不會錯。


    姚書記麵帶笑容的接待了她,聽說了她的來意,滿口答應,說迴去盡量批示之類的。


    就在葉紅衣在家裏等同誌的時候,卻被告知這事辦不下來。


    葉紅衣皺皺眉:


    “姚書記之前不是跟我說沒有問題的嗎?公社這邊是不是有什麽難處?能解決的我一定幫忙解決。”


    姚書記滿臉歉意給葉紅衣倒杯水,


    “真是不好意思,我之前沒有細看,後來發現上麵對我們這些公社開采石場是有要求的,五個公社隻能開一個采石場,避免資源浪費和人員管理不規範,


    我查了才知道,原來我們公社已經有了一個采石場了,已經把這個名額占了。


    我也實在是有心無力呀!


    葉同誌,我知道你年輕有為,做事奮勇當先,可是這事,人家先開了采石場,又沒有犯錯,我總不能把人家的采石場關了,把名額讓給你吧。


    你也理解理解,而且你都兩家工廠了,也該知足了。


    現在又去摻合采石場的事,容易血本無歸,到時候受損失的可是老百姓呀!


    我也是為了人民的利益,為了集體的利益才這般勸你……”


    葉紅衣聽著這番話,把茶水端到自己的唇邊,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原來是這樣……既然人家先占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麻煩姚書記辛苦一場。”


    姚書記苦口婆心:“不幸苦,不幸苦,隻要你能明白我一番苦心就行,年輕人,凡事還是要穩一點不要急躁……”


    葉紅衣又說:


    “其實我想辦采石場主要是為了我們紅葉機械廠的機器,不知道姚書記能否支持一下我們縣裏的機器,如果公社采石場能用我們的機器,我那采石場不辦也行。”


    姚書記愣了一下,自己那女婿怎麽沒跟他說這事!


    不過既然現在葉紅衣在這,肯定是這事沒成,不清楚其中的道道,自己也不能隨便答應。


    姚書記麵上露出難色,


    “這個你還是要跟當地采石場的負責人商議,我們這些領導不懂這些,也不能瞎指揮不是。”


    “您說的是。”


    葉紅衣走之後,姚書記的隔壁房間出來一個人,


    赫然就是采石場廠長李成亮,


    “爸,這事可是多虧了你,要不是你,這個煞星就跑到我那去了!到時候我的生意可就要大打折扣。”


    姚書記也沒好氣,


    “我這次可是為你擋了這一波,你可得好好對莉莉,平時不要總是惹她生氣,讓她到我這來抱怨。”


    “一定一定,莉莉是我媳婦,我肯定一心對她好呢!”


    “那個機器是怎麽迴事,實在不行你就跟她買台機器,能打發走就算了,免得她橫插一腳,徒惹是非。”


    李成亮叫苦起來:


    “爸,你不知道她那機器一台八十萬,哪怕把我那采石場賣了都不值那麽多錢呀,我哪買得起,誰知道後麵她竟然打起我這采石場的主意。”


    絲毫不說葉紅衣後麵提起租金一事。


    姚書記歎口氣,


    “若你不是我女婿,我還真想把那采石場給那葉紅衣做,說不定又能弄個輪椅廠出來,那可就是履曆上光輝的一筆。”


    當初葉紅衣開辦輪椅廠,因為帶動了地方的經濟,還修了路,學校,還讓全市通告,表揚了他一翻。


    而且上麵還暗示,最遲明年年底,他就能調動到縣裏去。


    自己本來都準備在這個位置上呆到退休的,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麽一個意外之喜。


    隻是他看了一眼李成亮,為了自己女兒的幸福,也隻能這樣了,畢竟自己年紀已經大了,就盼望兒女能過好。


    李成亮頓時就開始打聽起來,


    “這娘們什麽來曆,我看她硬氣的很!小小年紀竟然就是兩個廠的廠長了,這怕不是哪個大佬的女兒下來曆練的吧!”


    他當時查到就嚇了一跳,隨即就有點後悔不該得罪她。


    姚書記搖搖頭,


    “這你可就看錯了,她還真是憑自己本事走到如今的地步,而且就連趙省長都非常欣賞她,當初紅葉機械廠開幕,趙省長還專門去給她站台,意思就是讓那些人不要為難聽她。


    哪怕她不能開這個采石場,你也不要輕易得罪,


    不然容易栽跟頭。”


    李成亮這時候當然不能說自己已經得罪了,還在他們剛走出門的時候,說不好聽的話。


    既然不是那種官二代軍二代的就好說了,一個小丫頭片子,再有能力,在他們這一畝三分地上,還翻不出花兒來。


    他眼神一轉,對姚書記說:


    “爸,我看這個葉紅衣跟您八字不合,你還是別老是什麽都依她,不然怕對您有妨礙。”


    姚書記今年都四十九,雖然是黨員,可是再迷信不過,一聽到這話,頓時就問道:


    “哦,怎麽說?”


    “您屬雞,那娘們屬龍,您想想一條龍盤踞在這附近,誰還能看到一隻雞呢?


    她的光芒必定會掩蓋您的功績。


    而且雞是土命,龍是金命,這倆可是相克的,龍命克雞命,會讓它前途受阻,錢財受損……”


    姚書記聽的一時間入了神,臉色也越來越不好。


    李成亮一番忽悠之後,出了公社大門。


    心裏覺得這一波算是穩了。


    剛才那些當然都是他胡說八道的,什麽龍命克雞命,都是為了讓姚書記對那個葉紅衣心起芥蒂胡編亂造的。


    實際上辰龍戌狗相衝,


    龍和雞在一定程度上是相合的,畢竟金土相生。


    不過這些對於這個蠢貨老丈人說來,足夠了。


    若是能把那個葉紅衣趕出宋家溝就好了,到時候他就能全盤接手那個輪椅廠,聽說那個輪椅廠可是賺錢的很,


    到時候自己再把賬本改改,除去交公的一部分,說不定賺的錢,下半輩子都不用發愁了。


    也不用再靠自己這個老丈人,也就不用天天迴去對著那個快兩百斤的死胖子老婆。


    就在李成亮在暢想的時候。


    葉紅衣和宋煥軍看到了從姚書記辦公室走出來的李成亮,


    宋煥軍頓時就明白過來,咬牙切齒,


    “我說呢,我們的申請怎麽可能被駁迴,那麽一個名額,我之前都沒聽說過,原來是這家夥在搞鬼。”


    又看向葉紅衣,


    “弟妹,你怎麽一點都不著急,這事純粹是小人作祟,你就去告訴李書記,說這兩人是親戚,讓他施壓,我就不信這個采石場的資質辦不下來。”


    葉紅衣卻是說: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更何況姚書記既然說了一個公社隻能有一個名額,肯定是有這麽一條規定的,隻是平時要求的不嚴格。


    你說是告上去,人家拿政策法規說事,我們還落個仗勢欺人的名聲。”


    宋煥軍眉頭皺起來:


    “那這可怎麽辦!”


    葉紅衣笑笑,


    “東邊不亮西邊亮!”


    宋煥軍再去追問,葉紅衣確是怎麽都不說,


    搞的宋煥軍抓心撓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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