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了眼蘇培盛道:“讓皇後進來,朕正好有話問她!”


    很快皇後緩步進了養心殿,她看到我也在,表情不自在。我上前行禮,“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萬安!”


    皇後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唿。


    “皇後有什麽話盡管說,這裏也沒有外人!”皇帝此言一出,皇後心驚,睨了我一眼。


    “皇上,臣妾有要事想告。熹妃在此恐有不便,還請熹妃暫避!”皇後柔聲道。


    我深知皇後欲言麝香之事,此刻讓我避開,實非我所能聽之言了,故隻能辭別。


    皇帝擺手,示意我先出去。


    “臣妾告退!”我對著皇帝、皇後福了福身子離開。


    四月初至,宮裏柳絮如雪般紛紛揚揚,又開始漫天飛舞。


    此時節,端妃如臨大敵,因為對她來說,這是一年中最難熬的時光。


    那輕飄飄的柳絮,宛如無孔不入的惡魔,一旦沾染,她便會咳嗽不止,仿佛要將整個肺都咳出來。


    想當年,華妃飛揚跋扈,時常以柳絮為刑具,折磨端妃。而如今,世蘭已逝,端妃卻如泰山般安穩。


    出了養心殿,我的雙腳便像被施了魔法一般,不自覺地朝著端妃的寢宮走去。鍾粹宮距離養心殿有些遠,紅玉扶著我走了很久,才慢慢靠近鍾粹宮。


    “娘娘,應該讓奴婢給您安排一頂軟轎,走了這麽久,奴婢的腿都酸了,娘娘一定很累吧?”紅玉關心地問。


    我笑著道:“不累,就當鍛煉身體了!平時走走,對身體也好。”


    “是,娘娘!”紅玉機靈一笑,對著我吐了吐舌頭。


    她跟著我快一年了,一起經曆過生死,自然也親近了幾分。


    最近宮中風雲變幻,事端頻發,令人應接不暇,我難以招架。見多了生離死別,我反倒心如止水,淡定了許多。


    甄嬛的結局是我無法預料的,很難想象她會因為小產而喪命。她從未害過我,而我竟然眼睜睜看著她死去。


    那埋在海棠樹下的麝香真的會害死人嗎?此時我的心隱隱作痛。


    鍾粹宮的大門緊緊關閉,猶如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將一切都隔絕在門外。而黎常在腹中懷著的胎兒,但依舊保持著沉默寡言。


    端妃則如一位仁慈的守護者,她以堅定而溫和的口吻向皇上請旨,免去了黎常在的晨昏定省。


    紅玉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前,然後抬起手,輕輕地敲了敲門。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吉祥一看是我,興奮地行禮道:


    “娘娘,快裏麵請!我家娘娘已經備好了茶水等著呢!”


    端妃的氣色比以往要好很多,我們相互行禮後坐下閑聊。


    這時住在偏殿的黎常在聽說我來了,便在婢女的攙扶下過來對我行跪拜大禮,她磕頭感激說道:


    “熹妃娘娘對嬪妾有再造之恩,請受嬪妾三拜!”


    知恩圖報乃善舉,她如此重禮,令我委實不忍,趕忙示意紅玉將她扶起。黎常在感動得涕泗橫流。


    端妃看著黎常在道:


    “常在不要太過拘禮,熹妃是這個宮裏最善良之人。若不是她的善良,本宮恐怕也不在了。你行完禮便下去吧,本宮還有事要和熹妃商量。”


    黎常在退了出去,端妃拉著我重新坐下。


    “姐姐,我要出宮了。如今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四阿哥與惠嬪,如今莞妃已去,惠嬪勢必會成為皇後眼中釘。


    沒有了太後的庇佑,惠嬪恐獨木難支。請端妃姐姐周全,惠嬪是從敬妃宮裏出去的,敬妃自然不會為難惠嬪,我隻擔心皇後娘娘。”


    我端起茶盞抿了口茶繼續道:


    “莞妃小產的原因是麝香,而這麽名貴的藥材實屬難得。妹妹曾聽聞以前住在碎玉軒的芳貴人也小產過,不知是不是碎玉軒裏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嗎?”


    端妃點點頭:


    “碎玉軒裏小產的人何止是芳貴人與莞妃,還有史答應等。前前後後折在碎玉軒的嬪妃不下五個了。個個都與小產有關係,隻是到底是為何,誰也說不清楚,隻當是不吉利罷了。”


    聽端妃所言,碎玉軒豈止海棠樹下埋有麝香,必定還有其他地方也藏有此等毒物。長居於碎玉軒的女子,懷孕難如登天,即便有孕也難以保住。


    這也能解釋為什麽甄嬛盛寵懷孕而兩次小產,除了華妃的歡宜香,還有碎玉軒的麝香。


    皇後太能算計了,她要算計皇帝的整個後宮。


    “姐姐,妹妹走後,請姐姐多去看看四阿哥。妹妹實在放心不下孩子!”一想到四阿哥,我心裏就難過,畢竟這是自己千辛萬苦生下的孩子。


    端妃與四阿哥有緣,她也會時刻關注著孩子。


    次日一早,宮裏傳出消息,皇後頭風病犯了,端妃與敬妃協理六宮,後宮一切事情不必隻會皇後,端妃與敬妃商量即可。


    眾嬪妃紛紛猜測,皇後變相被禁足景仁宮與莞妃小產有關。但猜測永遠隻能是猜測,皇帝就這麽原諒了皇後。


    這天晚上,皇帝來延禧宮看四阿哥,他沒有讓人通報,悄無聲息地進來。


    我正拉著四阿哥練習走路,孩子很聰明,我牽著手可以在院子裏慢慢走起來。


    四阿哥轉頭看見皇帝,一臉興奮,竟然掙脫了我的手,向皇帝咧咧嗆嗆地走去,嘴角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容。


    “皇阿瑪......”四阿哥小嘴很甜,他一遍遍喊著。


    這孩子從小就知道拍馬屁,情商高,會討皇帝喜歡。難怪以後能繼承大統,我心裏默默念著。


    皇帝見四阿哥如此可愛,他忍不住抱起來,放在肩頭,歡喜道:


    “還是朕的四阿哥好,不像三阿哥,一見朕就像耗子見到了貓,怕的不行!”


    皇帝的這個比喻讓我忍俊不禁,但礙於國喪期間,不能太過歡喜。


    隻能忍住不笑,柔聲道:


    “皇上進來怎麽不通傳一聲,這麽悄悄進來,萬一臣妾在說皇上壞話怎麽辦?”


    “你膽子小,不敢背後說朕的壞話!數著日子還有三日,你便要出宮修行,為大清祈福,為太後守陵送行。你在外替朕盡孝,朕感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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