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呂將軍、秦將軍,請!”


    縣府中,密縣縣長整了酒菜宴席,與一眾縣吏給羅陽等人接風洗塵。


    杯酒下肚,隻見縣長笑嗬嗬的說道:“有兩位將軍保境安民,賊人若敢大膽侵擾,必教其有來無迴也!呂將軍請。秦將軍請。”


    說話間又是一杯酒下肚。


    羅陽看得真切,這姓趙的縣長話雖說的漂亮,眼中卻帶著一絲憂慮和敷衍。


    自昆陽之戰後,天下震怖,人心浮動,有些士族豪右已經在做兩手準備了。


    “哈哈,明庭言重了!”


    羅陽抓緊時間吃過幾口菜,將肚子填個半飽,便不再惺惺作態,笑著說道:“我與密縣吳氏乃是舊交,明庭可否派人將吳子山請至縣府。我與他訴些前情,一敘當年之好!”


    “哦!呂將軍識得吳子山?”趙縣長驚詫的將酒杯放下。


    接著說道:“幾日前子山從襄城歸來探親,我知他是為了躲避叛軍。既然與將軍有舊,便請來一同敘話,隻望將軍莫要治他擅離職守之罪!”


    “哈哈,明庭寬心,自去請來!”羅陽哈哈笑著,與鄧晨、傅俊對望一眼。


    鄧晨會意,起身告一聲罪,入廁去了。


    趙縣長隨即吩咐手下,趕去吳氏宅第,尋襄城吳縣長前來赴宴。


    “呂將軍請。”


    “秦將軍請!”


    趙縣長殷勤奉勸,拍馬打屁了半晌,下人領著老吳來到縣府。


    “哈哈,子山兄,快快入席!呂將軍相侯久也!”老趙看到吳子山,起身相迎,便邀他入席,特地安排坐到羅陽旁邊。


    而吳子山自從朝廷昆陽戰敗後,知道自己與傅俊的深仇大恨沒有善了的可能。


    心驚膽戰度過幾日,果然等到了大軍來犯,便與縣丞一不做二不休,帶著家眷慌忙跑路,迴到老家躲避風頭。


    這河南郡隸屬司隸部,乃是朝廷腹地,叛軍雖然取得昆陽之勝,一時半刻也不敢提兵來犯。


    吳子山今日躲在家中消暑,聽聞有朝廷派來駐軍入城,也沒放在心上。


    不想密縣縣長遣人傳話,說有舊識相邀,叫去府衙赴宴。


    他心中納悶,想不出是哪裏來的舊識,或許是昔日太學中的同門好友也未可知。


    便不作他想,欣然而來。


    吳子山與趙縣長拱手施了禮,隨即看向席間的呂將軍。


    而羅陽也不起身,隻是笑眯眯的看著這位體態有些肥胖的吳縣長。


    “敢問將軍可是太學朋友?”吳子山端詳片刻,確認自己並沒有這一號舊識。


    “哈哈,在下太學生劉秀也!”羅陽哈哈一笑道。


    “劉秀?”


    “劉秀!”


    趙、吳兩位縣長聞言皆是一愣,又帶著驚疑。


    隨後便聽到一聲暴喝:“吳老賊,可識得傅俊否?”


    一旁的傅俊見恩主已道破身份,便再也坐不住,抽刀就要拿下吳子山。


    “傅...傅俊,你為何在此!”


    吳子山驚駭欲絕,連連後退幾步,一個不小心摔倒在地,被趕上前的傅俊一刀捅進心窩。


    因為夏日炎天,所穿素紗蟬衣早被撕拽的開了,鮮血登時噴湧而出。


    這血噴的傅俊滿一臉,再配上那副醜模樣,恰似從森羅地獄走出的惡鬼。


    堂間眾人,有那膽小的已嚇得雙腿發軟,站不起身來,爬呀撓呀的四處躲避。


    也有那兇悍的,提劍就要上前擒拿傅俊。


    不過鄧晨已經帶人衝進大堂,在一幹悍卒麵前沒翻出多大浪花。


    卻見傅俊這時又發起狠來,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漬,把大刀掄起,認準吳子山的脖子,一刀將頭顱給剁了下來。


    那種骨肉分離的嗆然聲,讓人頭皮發麻。有些沒見過世麵的官吏,再也忍不住,稀裏嘩啦的嘔吐出來。


    天氣燥熱,堂中的血腥味兒混合著胃液的味道,頓時彌漫開來。


    羅陽還好,已是見慣大場麵的人物了,對於這點血腥沒啥反應。


    雲淡風輕的模樣,頗有大佬氣象。


    “哈哈,趙縣長。傅俊與吳賊有滅族之恨,借貴地了卻此仇,若有冒犯處,還請明庭海涵!”


    趙縣長臉色早已煞白,看著滿地的血腥和狼藉,終是忍住沒有癱軟在地。


    他強裝鎮定,開口道:“原來是天威將軍當麵,小人早已聞知將軍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龍驤麟振,氣象非凡。”


    “天威將軍?”羅陽聞言,心中不禁一愣,什麽時候自己成了天威將軍!


    不過這話說起來倒也不是趙縣長拍馬屁胡謅。


    昆陽之戰時,羅陽貢獻出來的炸藥被認做是隕石天降,隨後又恰如其分的來了一場大風雨,致使朝廷四十萬大軍一戰而潰。


    那些逃散而走的殘兵敗卒們,將這些異象一路宣揚,早已傳的神乎其神,各種版本都有。


    這密縣一帶的版本,就是劉秀神威天降,唿風喚雨,有暗通鬼神之力!


    羅陽不知道這些,但聽了天威將軍的馬屁,卻是十分受用,笑著開口道:“明庭言重了。我等來此專為報仇,吳子山乃咎由自取,與密縣一眾並無幹係。”


    趙縣長聞言,心中一鬆,誰知又聽這位天威將軍說道:“子衛,樹德務滋;除惡務本。你帶領人馬趕去吳氏族地,將一眾頭顱統統砍下,祭典傅氏老小在天之靈!”


    此刻的傅俊臉上已開始結痂,比方才看著更加猙獰可怖。


    聞言朝恩主拱了拱手,提著戰刀朝門外走去,那凜凜殺意,讓堂中的密縣眾人噤若寒蟬。


    “哈哈,明廷,此處不是說話所在,可有清幽之處,我等移步共往,再敘肺腑可好!”


    羅陽這時也不裝了,堂中的味道實在是讓人扛不住,便提議換個地方接著聊。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趙縣長隻得從命,帶著羅陽來到後院的一處涼亭。


    那些密縣眾官吏一個沒跑,腿軟的也被兵卒架著,一並送了過來。


    “王莽篡逆無道,兵戈起於四方。今昆陽一戰,百萬之眾轉瞬而滅,此誠天欲亡其人也!”


    羅陽等眾人來齊之後,開始搞起思想工作。


    此次他帶兵進入河南郡隻為報仇,大仇得報後便要退走。


    所以不願多惹是非,也不願多造殺戮。


    便想著開個小會,給這些人洗洗腦,傳達一下漢軍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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