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寵與吳漢在漁陽尋到了落腳之地,每日唿朋喝友,自然不在話下。


    卻說昆陽這邊,羅陽幾人已偷偷摸摸在南岸大營繞了好幾圈,最近處隻離敵營不到兩裏多地,就這都沒被發蹤跡。


    看來王邑對情報工作有點不上心,也或許是他仗著人多勢眾,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嗯?”


    正四處溜達的羅陽,突然聽到昆陽方向傳來了號角,隨之而起的是那山唿海嘯的喊殺聲。


    “開始攻城了!”


    幾人遠遠望著,默默給城內的王常、王鳳等人送上了祝福。


    “戰事又起,我等也該返迴大營了!”


    羅陽已將昆陽南岸一帶地形摸透,留在這裏看弟兄挨打也沒啥意思,便勒轉馬頭,帶著一幹人,快馬而迴。


    “文叔,如何?昆陽可曾陷落?”


    迴到大營,一眾渠帥已翹首以盼,宗佻將幾人迎進大帳,開口問道。


    “未曾陷落,王廷尉正率人拚死抵抗,戰事膠著,我等須速往策應。”


    羅陽沒和他們說祭天這檔子事,隻突出強調了昆陽守軍英勇抵抗的偉光正形象。


    而現在能站在大帳中的,卻是沒一個慫貨。


    聞聽羅陽所說,紛紛開口道:“王廷尉拚死鎮守昆陽,我等豈能作壁上觀。且率人殺上前去,也叫王邑老賊知曉我等厲害。”


    不過有那老成持重的,則是說道:“誒!若要莽撞卻也簡單,怕隻怕蚍蜉撼樹,惹人笑柄。劉將軍乃大司徒之弟,見識非凡,且聽文叔將軍有何高論,我等再做計較。”


    有人發話,其他像鄧晨、傅俊、王霸、馬成、臧宮等人自然也都附和起來。


    “我等以劉將軍馬首是瞻。”特別是王霸和傅俊,喊得最兇。


    此刻不是謙虛的時候,羅陽拿起一個小木棍,隨手在地上畫起來。


    “諸位請看,此乃昆陽形勢。王邑派遣萬餘人馬駐守昆水南岸,將退路堵死。不過彼眾隔河而居,其勢不能相連,進退之間多有掣肘。我等隻需鉗製南岸兵馬,趁隙進行襲擾,為城內守軍減輕壓力。若有幸尋到敵人疏漏,也可叫王廷尉借機突圍而走。”


    “諸位,事不宜遲,昆陽袍澤恐已盼望我等久矣。此正乃大丈夫笑傲之時,待到宛城傳來佳訊,則大事可成,大業可期也!”


    羅陽這一番深入淺出的分析,叫眾人紛紛點頭。


    再加上最後的幾句慷慨之言,這小氣氛一下子就上來了。


    宗佻把握著時機,跟著開口道:“大丈夫當帶三尺劍,留名後世。今日我等欲舉大名,須懷同仇敵愾之念。若有二心者,墜其族類,絕其孫係!”


    說罷,抽出長劍朝身側幾案砍去,登時將其砍作兩半。


    此舉倒是把羅陽嚇了一跳。


    怎麽說著說著,就說到斷子絕孫上來了呢。


    誰知帳中眾渠帥聞言,也都抽出隨身佩劍高聲喝道:“若有二心者,墜其族類,絕其孫係。”


    “若有二心者,墜其族類,絕其孫係。”


    說罷,紛紛舉劍朝身側的幾案砍去。


    營帳中頓時一片叮當亂響,有那倒黴的幾案身上不知挨了多少下,眼見著成了一堆碎木。


    羅陽瞧得目瞪口呆。


    不過也能理解。他們雖然算不上烏合之眾,但互不統屬的一幫人聚合在一起,要做到令行禁止,那根本是天方夜譚。


    所以隻能以這種義氣誓約的方式來互相約束。


    宗佻作為驃騎大將軍,該說不說,弄的這一套還挺管用。


    羅陽見士氣可用,暗暗的給宗佻點了個讚,開口道:“天色已晚,且叫士卒早些休息,我等也早做準備。待到醜時鳴鑼造飯,卯時之前趕至昆陽。”


    眾人商議已畢,各自散去收整部卒。


    一時間氣氛便緊張起來,頗有點枕戈待旦的意思。


    羅陽按捺不住的有些興奮,與宗佻、鄧晨直商議到了醜時。


    此刻夜色正濃,澧水之畔卻響起嘈雜人聲。


    一堆堆篝火與滿天繁星交相輝映,萬餘人的用餐場麵,如果有無人機拍攝的話,必然蔚為壯觀。


    匆匆醜時過半,等一切準備停當,各部人馬開始往昆陽方向進發。


    待到天灰蒙蒙亮時,前部精銳已來到敵營七八裏開外。


    此刻昆陽正在進行著如火如荼的攻防戰。


    喊殺生猶自震天。


    城內守軍經過半天一夜的休整,倒也養了不少精神,在王常、王鳳的帶領下奮勇抵抗。


    不過還是那句話,幾十萬人攻打一座小小縣城,漢軍能堅守這麽多天,也算是奇跡了。


    王廷尉就像一個救火隊長,奔忙於昆陽城牆各處。


    隻因朝廷大軍攻勢太猛,稍有不慎便有城破之險。


    老王現在已經累的快要堅持不住了,找到王鳳商量是不是把最後一個雷火神石用了。


    而羅陽此刻正借著晨光,來到敵營近前打探軍情。


    昆水北岸一片火熱,這南岸大營卻是靜悄悄的,偶爾能聽到傳出來的馬嘶之聲。


    “哈哈,竟敢如此不設防備,那便捅個腚眼,叫爾等長長記性。”


    羅陽坐在馬上,指著前方大營哈哈笑道。


    跟隨而來的傅俊、王霸、臧宮不知道什麽是捅腚眼,但似乎能明白一些意思。


    各自對望一眼,沒有說話。


    “哈哈,且隨我迴陣,點起人馬,趕往敵陣中打碎了釜翁,叫彼眾餓上一餐。”


    說罷,帶著幾人迴歸本陣。


    此刻大軍前鋒已在五裏之外安營。


    “諸位,可有膽隨我一同劫營?”


    羅陽一臉笑意,看著各部渠帥說道。


    宗佻作為主官,如今卻像後勤部長,和鄧晨呆在中軍協理諸項事宜。


    羅陽則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挑唆著眾將,跟他一起劫營。


    “末將願往!”


    “末將願往!”


    “末將願往!”


    倒還真有人應和,隻見馬成、馬武等三五人越眾而出,拱手說道。


    “哈哈,好!幾位將軍點起人馬且隨我來。”


    羅陽喜出望外,但看了看默不作聲的李軼,則是眉頭一皺,不知道這小子在想什麽。


    作為大司徒一係,李通兄弟倆可是宛城派的代表。


    李軼此刻竟不做迴應,便不能不讓人疑惑了。


    羅陽扭頭又朝李軼瞥了一眼,也顧不得許多,帶領兩千人馬,朝南岸大營悄悄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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