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羅陽心中歡喜,和來歙一起小酌幾杯,最後迷迷糊糊,一覺睡到了第二日正午。


    起床後也沒覺得身體不舒服,用過飯與來家食客閑鬧。


    他心中暢快,隻等韓市丞有了迴音,行那問名、請期、納彩等六禮,便把婚事在來叔父家辦了,然後迴轉南陽,免得夜長夢多。至於學業,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恭喜郎君,尋獲美眷,琴瑟之期,計日可待也!”


    “哈哈,迎親之日我等須多做排場,與郎君鳴竽調瑟,以做慶禮!”


    “合巹之時,我便做個主事者,與郎君吆唱!”


    這來歙圈養的食客三教九流,各行各業都有。他們耳目聰達,聞風知意,曉得家主這兩日在為劉文叔議親,便七嘴八舌的說些胡話,有道喜的,也有調侃的。


    羅陽心中高興,和這幫人拱手笑鬧,也不放在心上。


    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匆匆兩日轉瞬即逝。


    而韓府那邊卻還沒有迴音,羅陽心中不免焦躁起來。心中隻得安慰自己好事多磨,再等兩日或許就有迴信。


    時間匆匆,又過兩日時間,韓市丞那邊還是沒有迴話,議親之事如石沉大海一般,了無音信。


    羅陽的心思也跟著慢慢沉了下去,與來歙商議該如何處置。


    “許久未有迴音,隻怕事情有變。再等一日,若是......。”來歙的意思是再等一天,如果還沒有迴信,便派人到韓市丞家裏問問。


    隻不過沒等話說完,有家人從外麵走來,說韓市丞遣人送書貼上門。


    叔侄倆聞言精神一震,起身迎了出來,發現不是幾日前登門遞口信的羅五。


    隻見來人也不報姓名,將一封書帖遞給家仆,朝來歙拱拱手說了聲叨擾,便轉身而去。


    來歙與羅陽此刻也顧不得豎子無禮,瞧來人大搖大擺離開後,就在門首看起書帖。


    羅陽站在身旁,也不好伸頭湊腦的一起觀看。隻能幹著急,等來歙看過再說。


    片刻後,來歙一臉鐵青,口中罵道:“豎子無禮!”將書貼遞給羅陽,轉身走入屋內。


    “多承足下厚意,與小女保親做媒,再拜言!日間與足下一見,甚覺歡愉,恨不能秉燭而談......。”


    羅陽接過書貼,將前麵的客套話略過,繼續向下看去。


    “向言汝侄負不羈之才,行孝悌之義,為人中俊傑!隻奈炎漢已逝,前朝遺後怎敢妄想非議!吾女雖有不才,豈許零落之家。論列是非,門戶相別,正如鴻鵠與燕雀之分也!”


    看到這裏,羅陽不禁心中感歎,也有些氣惱,這不就是赤裸裸的瞧不起人嗎!


    “來家主乃望族之後,與劉氏相瓜葛,若有差池豈不累及自身,引人所笑乎!書所致意,謹再拜!”


    看到最後一段,羅陽搖頭,這話說的太刻薄了一些,怪不得來歙麵色鐵青。


    “韓統見識淺薄,一豎子爾!此書怕是出自崇新公府韓家大女兒之手。”來歙坐在幾案前,沒有剛才的怒氣衝衝。


    他與韓統接觸過一次,老頭是個粗人,寫不出這般言語。而崇新公王盛以前沿街賣餅,估計也是個目不識丁的貨色。羅陽給他講過崇新公府有個能持家的女人,而敢說出這般大話,這般惡毒言語,恐怕隻有那個精明能幹的韓家大女兒了!


    “哎!叫叔父動無名之怒,小侄心中惶恐!”羅陽手中拿著書帖朝來歙躬身拜道。


    “婦家淺見之言爾!”來歙擺擺手道:“隻怕你與韓家小女兒有緣無分,此樁婚事再議不得了!”


    “世事難料,也隻能得如此了!”


    來歙瞧見好大侄垂頭喪氣的模樣,出言寬慰幾句,叫仆人整治餐飯喝酒解悶。


    羅陽喝過幾杯,再無心逗留下去,隻說離別幾日,驢棚和酒肆還需看顧,便與來歙告辭。


    來歙勉勵幾句,擺事實,講道理,教大丈夫不要為兒女情長所困,把他送出大門,揮手而別。


    駕著驢車,慢悠悠的走在長安大街,羅陽不斷尋思怎麽才能把韓千千搞到手。


    上門提親,也隻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至於被迴絕,早有心理準備。隻不過大起大落間,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


    思緒很多,也很亂,抬眼間驢棚已到。


    將驢車放迴去,見張青不在,與陳木工等人招唿一聲,便又去往逐貧居。


    “兄長如何了?”雅室中,鄧禹看著兄長不喜不悲的模樣,急忙問道。


    “文叔,快快說來,議親之事如何?”


    羅陽迴到逐貧居,朱佑和鄧禹都在,二人這幾日一直在店中守著,十分盡心。


    “求得來叔父登門,韓市丞初時有意,隻待詢問了女兒意思再作迴音。等候數日,卻又斷然迴絕,言語間多有小覷之意,惹得來叔父不悅。我也無心羈留,便匆匆而迴!”羅陽把這幾天的事情挑重點和兩位兄弟說了!


    兩人聽罷,隻是默不作聲,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


    說韓市丞狗眼看人低,肯定不成;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也不成。遇到兒女情長,讓兩個學霸心中也犯起難來!


    羅陽看著默不作聲的兩人,笑著道:“有情人終成眷屬,此事須得從長計議,兩位不必掛心,晚間且陪我小酌幾杯!”


    “好!”


    “好!”


    已至深秋,太陽落山的早了,晚間微風吹過,涼意襲襲。那些太學生兀自舍不得這東樓大排檔,雖有寒意卻還熱鬧非凡。


    羅陽三人不想湊熱鬧,叫來福吩咐後廚整治肴饌,在雅間四方桌上喝酒解悶。


    “文叔何在?”三人正要舉杯,聽到門外有人唿喚。


    出門看時,果然是韓兆。


    韓兆自從做了三好學生,也有向學之意,許多時便住在了太學舍。


    看他臉上有匆忙之意,羅陽將其引到雅室坐下,問道:“億方兄,觀你行色匆匆,可是尋我有事?”


    “我前日歸家,聞聽來家主登門與小妹議親,便知是你背後授意。小妹聞之則喜,父親大人也有心許配。”


    “哦?”三人聽了韓兆所言,俱都來了精神,看向他示意繼續說下去。


    “不過父親大人又將大姊喚來,詢問意見,卻出了差池!”韓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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