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哈哈,活著!咱們出來啦!”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真是嚇死小僧了。”


    “哎我說,咱們怎麽出來的?”


    “不知道,不記得了,小僧隻記得眼前一黑一亮,咱們兩個就到了這兒。”


    幽怨的話引起了共鳴,很多人都有怪異的感受,尤其最先出局的那些人。


    他們因為各種原因被迫激發了保命符,眼前一黑就出現在了外界,起初還在惱恨傷感,可緊跟著大批大批的人被送出塔外,見這麽多人都落了選,他們的心情頓時好過了不少。


    然而事情並非他們以為的那麽簡單,在與其他人的交流中,他們越聽越覺著不對,聊著聊著愕然發現時間竟過去了許久,來到了三日之限的最後期限,也就是說,他們那一眨眼的功夫,時光就偷偷溜走了足足三天!


    一個人說謊,兩個人說謊,可這麽多人眾口一詞,還有計時用的三層香案上整整三十六個香爐,更別提觀眾席上那麽多雙眼睛看著,一切的一切都證明著時間真的悄然溜走,而他們一無所覺。


    這種感覺很神奇,很微妙,同時也很讓人緊張、恍惚,細思極恐,不敢深究。


    “管他呢,出來就好,重點是咱們還活著!”封知平大大咧咧的一揮手,欣然四顧,“啊哈,陸中鳴,劉師姐,還有你們,你們都在啊,都活著啊,很好很好!嘖,他們也活著,行吧。誒,你們...?!”


    瞧見蕭雲飛和胡人廣也在,封知平砸了咂嘴,跟著又瞧見人群裏滿麵熏黑渾身大片燒傷的霍天驕和少了一條胳膊正怨毒的偷瞄著自己的孟思清,狠狠一愣。


    “是你們,你們還活著,還敢留在這兒?!”


    最後一波出來,封知平根本不知道時間封印的事,很納悶兒這兩個大難不死的家夥渾身的傷不趕緊去治留這兒等自己是什麽意思。


    堵人?


    他們還能動手嗎?


    讓自己感受他們最後的倔強?


    不會吧,他們不傻啊?


    霍天驕和孟思清也有點懵,他們出來的也挺晚,剛聽到有人在議論時間怎麽怎麽著的,沒等細聽,封知平就現了身,雙方頓時打了個照麵。


    霍天驕還好,他是江湖人,行事手段雖有些陰險卑鄙,但輸了就是輸了,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他認。


    再者說,能在“陽炎引”下保得性命,甭管靠的什麽都足以自傲。


    君不見當時那麽多人,算上他僅活下來七個,剩下的連人帶家夥都化了灰連屍首都沒有,“陽炎引”的恐怖由此可見,不是有保命符就一定能活下來的。


    與他相比,孟思清就沒法坦然了,滿心的怨毒恨不得現在就把封知平剁成塊兒一口口生吞下去。


    他的傷不算重,隻斷了條胳膊,可問題是斷掉的胳膊沒帶出來,徹底沒了重接的可能,他的左臂算是廢了,內功外法都會受到影響,這讓他如何能忍?


    無奈的是,再憤恨也隻能忍著,且不說這麽多雙眼睛看著,隻是封知平,以前的他打不過,現在,更沒可能。


    呦嗬,還敢瞪我?


    封知平冷笑,反瞪迴去,孟思清眼神一閃慌忙錯開,稍稍挪步借他人擋住視線。


    德性!


    封知平嗤了聲,收迴目光,突然聽幽怨壓抑驚唿。


    “我了個佛呦,他怎麽來了?!”


    聲音很震驚,很驚恐,壓抑而顫抖。


    封知平還從沒見幽怨這麽驚慌過,愕然的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見一個微胖的小老頭背對著自己這邊,背著手看著走向台下的蕭雲飛。


    “誰啊,能把你嚇成這樣?”


    “噓,小聲點!”幽怨緊張的拉住他,轉過身悄聲道,“他就是堯童霸!”


    “堯童霸?有點耳熟啊,我記得...記得...等下,你是說,他,他他他他他,他就是黑骨崖的...?”


    幽怨重重點頭,憐憫的看著小臉煞白的封知平。


    封知平倒吸一口涼氣,脖子僵硬的轉向後再次看去,不想堯童霸同時迴頭看來,視線交錯,雙眼一疼,急忙錯開視線,閉著眼定了定神後轉過身,表情鄭重,微微欠身頷首致意。


    這不是惺惺作態,也不是曲意逢迎,無論點蒼山與黑骨崖有什麽恩怨,堯童霸本人又有怎樣的兇名,此人都是天下共尊的封號武神,身為武者,他必須表示尊敬。


    當然了,作為罕有的能跟仙器硬剛的封號武神,堯童霸這個老變態能討好還是討好著點好,討好不了也盡可能別得罪。


    堯童霸微訝,在場之人中除了自家的幾個孩子,其他人有認出他的無非兩種表現,要不畢恭畢敬滿臉討好,要不視若不見佯裝清高心裏驚懼得要死,隻封知平有些不同。


    第一次對視,他貌似驚懼,其實驚奇大於懼怕,被自己的目光刺了一下後沒有退縮,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定下神後頷首行禮,態度不卑不亢,既不讓對方感到不悅也沒有輕賤了自己,最有趣的是他不是裝出來的,他是真的不怕,這點堯童霸看得出來。


    封莫修的兒子,果真有點意思。


    堯童霸暗暗點頭,嘴角微勾迴以微笑,隨後移開了視線。


    封知平不覺得什麽,幽怨驚了,毛骨悚然,狠狠咽了口吐沫。


    “阿彌陀佛,他竟然笑了?小僧聽說他的徒弟們都沒得幾迴笑臉,他竟然對你笑了?”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禮尚往來嘛,別忘了人不但是武神,還是一宗之主呢。”封知平笑道。


    “不一樣,你不懂!”幽怨使勁擺手,想了想,突然憂傷起來,“施主老弟,小僧覺著,你怕是要倒黴了。”


    封知平差點沒噎死,瞪眼道:“出家人不打誑語,也不能詛咒人吧?大師你犯戒了!”


    幽怨歎道:“你不懂,小僧沒開玩笑,不信你可以去查,除了他的幾個徒弟,其他人凡是得過他笑臉的沒幾個有好下場的,你,你,唉,你最近還是小心點吧。”


    封知平無語,沒好氣的道:“你弟弟我已經夠倒黴的了,他要能讓我黴字當頭更好,正所謂物極必反否極泰來,興許我能轉運呢。”


    幽怨怔了下,以拳擊掌:“對啊,這樣也說得通,此言有理!”


    封知平懶得跟神棍廢話,轉身去找陸中鳴,目轉時不經意的掃到封知佑,這才發現二哥竟然就在左近,沒等想好用什麽表情打招唿,封知佑腳邊的一抹火紅就刺痛了他的眼。


    紅衣,紅槍,是詹千舞!


    她倒在封知佑腳下,頭發披散遮住了半張臉,隱約露出的脖頸有條刀口,血跡覆滿了脖頸黏了不少發絲慢慢凝固,驕傲不讓須眉的她被周圍的人指指點點卻毫無反應,似乎,連聲息都沒有。


    她受傷了!


    那傷口...


    她...


    一股涼氣自尾骨衝到後腦,封知平雙眼騰地紅了,心中殺意無限,別無他念。


    “封知佑!!!”


    暴吼一聲,人消失在原地。


    幽怨就在旁邊,事發突然,根本拉不住,待看到封知佑和生死未卜的詹千舞時,他瞬間明白過來,同時想起了泉州城的那一夜。


    壞了!


    阻已不及,眼看著暴怒的封知平逼近封知平,他隻能大吼示警。


    “閃開!快都閃開!!!”


    沒人聽他的,隻沿途的人分向兩邊讓開道路。


    封知佑正猶豫著怎麽跟弟弟打招唿,突然間三弟就打殺過來,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他頓時擰起眉頭。


    這小子失心瘋了?


    “死來!!!”


    一劍直奔中宮,沒有花招,沒有退路,封知平麵目猙獰,勢要硬碰硬,斃敵於一劍。


    哪來的自信!


    封知佑嗤笑,也不躲閃,暉歌劍彈起以攻對攻,誓要晚會泉州城那一夜的顏麵。


    他沒想要封知平的性命,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呢,父親還在場,他不想也沒法要封知平的命,他隻是要給自己的好三弟一個狠狠的教訓,讓他明白偶然隻是偶然,上次的偶然主因源自自己的大意。


    待兩劍接近,他的臉色驟然狂變,兵刃還沒相碰,他的暉歌就被一股巨力頂彎了,腳擦著地向後退去,視野一片蔚藍。


    “該死!”


    封知佑急忙變招,寶劍一轉灑出一片火海,牆一樣護在身前。


    水靈力與火靈力碰撞,爆發出的力量和聲勢都遠超真正的水與火,隨著一聲巨響,一股劇烈的衝擊波自二人中間爆發,瞬間撞飛了臨近的人,而後疾速向四周擴散,直至緊急啟動的防護屏障前才止住,方向轉變向著天空衝去。


    所有人都驚呆了,驚於兄弟鬩牆,更驚於封知平所展現的力量。


    封知佑可是神藏,封知平隻不過是靈識期,他卻能將封知佑逼退,還正麵拚了個勢均力敵,他哪來這麽強的力量?


    寶兵刃,還是功力?


    封知佑同樣疑惑,不由想起了那一夜,當時封知平也是這樣,用他從未見過的手段激發出遠超自身修為的力量,與他打平了一招。


    時過境遷,短短數月,封知平修為再進,雖沒突破靈識,但又一次用同樣的方式展現出了比那時還強的力量,他究竟怎麽做到的?


    封知平心無他念,扔掉廢劍,反手拔出背上的長刀,二招緊跟。


    一招不成,那就兩招;兩招不成,那就三招!


    寶兵刃有的是,足足幾十把,封知佑再強又如何,他不信幾十把人級、地級寶兵刃的全力爆發弄不死他,今兒豁出去了!


    詹千舞死了,今兒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丫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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