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廣帶頭趕到,二話不說,也一頭鑽了進去。


    “追!”


    幾個人魚貫而入,有些幹癟的狡屍腹部頓時鼓脹起來,堅韌表皮不斷凸起,似有什麽東西要掙脫而出,可想裏麵的交鋒何等激烈。


    冷采薇看了片刻,不願摻和,頭一擺,帶著幾個師妹向其他狡屍跑去。


    另一邊,靜心等人早已行動,殺幽怨不是本次的目的,既然有人代勞了,她樂見其成,而且本身她也不願因此與鬆山寺交惡。


    要知道心宏禪師嘴上說不管,可心裏怎麽想的沒人知道,幽怨是他最出色的徒弟,若真死在她們落月觀手裏,難保心宏禪師會不會做點什麽。


    況且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守住全部狡屍根本沒可能,她們也不是貪得無厭的人,趁其他人趕來前把東西拿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遠處的山坡上,封知平一直靜觀其中的變化,在幽怨現身時他又驚又喜,在幽怨鑽進妖腹後再也忍不住,拍地而起。


    “走!”


    跳出山頭,身體近乎貼著土坡向下急衝。


    陸中鳴慢了半拍,追在側後戚戚道:“能行嗎?要不再等等?咱這樣是不是太明顯了?”


    封知平頭也不迴,頂著風嗚嚕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錯過這村湯都沒得喝!”


    強風灌耳,陸中鳴沒聽清他說什麽,但大體能猜到意思,心裏盤算了一圈閉上嘴,手搭在劍柄隨時準備出手。


    “出去了出去了,真出去了!嘿,膽子真大啊嘿!”


    在兩人跳出去的時候,塔外,小王爺也興奮的叫了起來,表情盡是幸災樂禍。


    “身發不錯,但不好使,下麵那麽多人那麽亂,我看他怎麽死!姐,你說他...姐?”


    迴過頭,見四姐沒有解恨的表情隻有滿臉的緊張,小王爺頓時皺眉。


    “姐,你...?”


    詹千舞收迴視線,俏臉重歸冷淡:“我怎麽了?”


    小王爺心裏一哆嗦,堆笑道:“沒什麽,我是想問你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叫阿滿給你換壺新茶?”


    詹千舞輕哼了一聲,餘光掃了眼三姐搖曳的麵紗,心中微惱,無奈發作不得,最終隻能將滿腔的羞怨倒在了某人身上。


    這個笨蛋,死了活該,我不心疼!


    想是這麽想,目光還是不由自主的落到皇帝身邊的赤劍侯身上,見封莫修淡然自若眼皮都沒朝上抬一下,無語的同時又輕輕掃了下側麵的封知佑,見這家夥也毫不關心他三弟的死活,雙眼隻假借自己盯著旁邊的三姐看,心裏不由著惱,身子往前一傾擋住視線,狠狠刺了一眼。


    什麽人呐!


    難怪那個笨蛋疑神疑鬼百般地方,此人真是冷血,連自己的親兄弟都不關心!


    封知佑哪知道她心裏想什麽,被人擋住視線很是惱火,冷冷的看著詹千舞對視片刻,嘴角輕蔑的微勾了下,收迴視線閉目養神,全然沒有往夾在中間期待已久的沈闊身上落半分。


    沈闊那叫一個恨呐,從小到大哪有人敢這麽無視他!


    氣歸氣,他卻有些疑惑,方才盯著封知佑看了老半天,越看越覺著這人麵善,似乎在哪裏見過。


    “喂,你覺不覺著他很眼熟?”自個兒想不起,沈闊隻能求教旁人。


    諸葛權全神貫注盯著上空,沒聽見沈闊問什麽,被撞了一肘子才迴過神,皺眉道:“怎麽了?”


    “我說,你絕不覺著他有點眼熟?”沈闊用下巴示意了下封知佑。


    諸葛權隨意掃了兩眼,撇嘴道:“這有什麽奇怪的,像他爹唄,不過還是封老三最像!喏,你瞅瞅,這長相,這身手,還有這股子氣勢,你不覺著跟三十年前煙雲穀那一戰的封莫修很像嗎?”


    “行了行了,說的就跟你親眼見過似的!”沈闊不耐煩的打斷,“我跟你說正經的,我真覺著他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我說的不是正事?”諸葛權不滿,“三十年前的那場大戰咱倆是沒參與,但咱們的父輩可沒少講!這個封知佑我有所了解,是挺厲害,但不是重點。他的出身決定了他的未來,而且根據現有的資料和今日所見來看這人跟你一樣,就是個滿腦子肌肉的武夫,難成氣候,咱們真正要關注的人是上麵那位,依我所見,此人怕是第二個赤劍侯,甚至有可能比他父親還難對付。”


    沈闊不敢苟同:“我倒覺得封家老三沒什麽可關注的,就是個被慣大的孩子,沒吃過大虧,無法無天,這種人將來做先鋒還成,統兵必定剛愎自用難成大器,倒是這個封老二,此人非但身手了得,聽說統兵也很有一套,目前在封家軍頗有威信,將來定是勁敵。”


    諸葛權哂笑:“所以才說你滿腦子肌肉,看人隻看表麵!”


    “你!”


    沈闊一瞪眼,複又冷靜下來,哂笑道:“你不也一樣?讓人懟了兩句就覺著人家跟你似的心思深沉,要我說封知平就是個慣孩子,沒教養,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故弄玄虛。”


    諸葛權無奈:“好吧,你覺著怎樣就怎樣吧,跟你說不通。”


    沈闊得意一笑,不由自主的又看向封知平,眉頭緩緩皺起。2020


    他還是覺著封知佑很麵熟,與封莫修無關,隻是單純的麵善,可怎麽也想不起來。


    為什麽呢?


    塔內,盆地,封知平和陸中鳴已衝下山坡,一前一後插入混亂的人群。


    “跟我走!”


    沒有向屍堆靠近,封知平一邊躲避著亂戰的波及,一邊轉頭朝一頭活著的翻山狡衝去。


    “幹嘛幹嘛,你要幹嘛?”


    陸中鳴心慌,他看出封知平要幹什麽。


    三劍兩腳踹飛一個殺紅眼的散修,封知平靠近陸中鳴,壓低聲音道:“僧多肉少,死肉吃了拉肚子,得吃新鮮的!”


    陸中鳴看了眼屍堆周圍混戰的人群,無奈的歎了口氣。


    確實,想撿現成的人太多了,那邊現在已經亂成一鍋粥,摻合進去莫不摸得著屍體的邊兩說,成為眾矢之的倒是很有可能,還是自己幹掉兩頭更為實在。


    半途中,一個使分水刺的靈識被封知平幾劍逼開,抬頭凝目一瞧,頓時一怔。


    “咦?你,你不是劍...”


    話未說完,一抹寒芒就穿透了他的喉頭,暴虐的劍氣撕碎了脖子,頭顱頓時與肩膀分離。


    封知平哪敢讓他把話說完,收劍旋身避開濺血,正要鬆口氣,耳邊又響起一聲驚叫。


    “妻魔!劍侯府的妻魔!!”


    臥槽!


    封知平大恨,暗罵自己蠢下來時竟然忘了蒙臉,這下可麻煩了!


    果然,聽到叫喊聲,附近的人不約而同的停下手磚頭看來,在看到他身上零零散散掛著的幾把刀劍之後,再無懷疑,瞬間興奮。


    “聽說他搶了不少好東西,殺了他,東西全是咱們的!”


    “蠢貨,他把大部分東西藏起來了死了上哪兒找去,抓活的!”


    “對,抓活的!”


    “妻魔,你殺我師弟辱我師姐,我要你的命!”


    封知平大怒,剛割下來準備蒙臉的衣角步直接扔了,劍指著那人大罵:“放屁!人我殺過,辱可從來沒有過,你少敗壞你家少爺清譽!”


    那人更火,叉腰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我呸!你還有清譽?好些人都看見了,你少在那狡辯!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要替天行道除了你這禍害!”


    “我看誰敢!”封知平爆喝,冷目環視,“我可是劍侯世子,公主駙馬,皇親國戚,誰敢動我?你,空口白牙汙蔑你家少爺,你好大的膽!不想死,現在趕緊給我賠罪!”


    “賠你媽個頭!”那人絲毫不懼,舉刀一指,“人在做,天在看,有沒有做過你心裏清楚!皇親國戚?現在是天元大比,這裏的都是簽了生死契的,皇帝來了也一樣,殺你無罪,你認命吧,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有些人本來還在遲疑,聽到這話頓時放寬了心。


    沒錯,這裏是天元大比,別說劍侯世子,隻要簽了生死契,皇帝來了死在這兒也不會有人獲罪。


    擂台無父子,刀劍無眼,生死各安天命,這就是天元大比的規矩!


    “我看誰敢!”


    封知平大喝,麵上無懼,心裏其實虛得很,側目一瞧,登時更氣不打一處來。


    “陸中鳴,你躲那麽遠幹嘛!說,辱人師姐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陸中鳴吐血,目瞪口呆:“我說,咱不帶這麽玩人的...”


    “肯定是你!”封知平怒喝,猛打眼色,“快快交待,說,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陸中鳴看到了眼色,略一琢磨大致明白,遂滿腔憤恨的嘶吼道:“不是我就不是我!誰人不知我點蒼山名門正派,說出去的話一口吐沫一個釘,說不是就不是,你少攀誣!我,我,我跟你拚啦!”


    劍出如電,眨眼來到封知平胸口。


    封知平暗讚,破口大罵著往上一跳,腳尖在劍身上用力一點,人燕子般飛了出去。


    “好厲害!”陸中鳴誇張驚歎,隨後焦急的朝眾人道,“看我幹什麽,我臉上有花啊?還不趕緊追!”


    人頓時走了一大半,但還是剩下十幾個,眼神意味深長。


    “你,好像是跟他一起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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