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好像是望月峰?”


    不止封知平一個人認了出來,奇怪的是,說話的不是封莫修這個“老熟人”也不是其他天元人,而是荊無心。


    “哦?望月峰?”晁賀明放下酒杯,欣賞了下周圍,笑道,“原來這就是望月峰,名不虛傳。本宮聽聞望月峰在點蒼山都是禁地,非女子不得入,非山主韓鳳雪首肯者不得登頂,荊姑娘遠在空玄,本宮很好奇你是如何認出來的,莫非去過?”


    荊無心禮貌微笑,緩緩搖頭:“不曾去過,全因望月峰太有名,畫作眾多,見得多了自然熟悉,這才一見就覺眼熟。”


    晁賀明長長的“哦”了一聲,笑道:“倒是本宮孤陋寡聞了,從未聽聞有關於望月峰的名作,不知荊姑娘你可有收藏,可否割愛幾副,讓本宮得以共瞻?”


    荊無心微微一笑,尚未答話,旁邊早就氣不過的宗婭重重的哼了一聲:“我看你想要的不是畫,而是望月峰的地形圖吧!”


    熱鬧的氣氛瞬間冷卻,眾人紛紛轉首。


    傻娘們!


    封知平腹誹,暗道宗婭真是應了那句“胸大無腦”的老話,這種話在這種場合怎能隨便亂說呢!


    果然,晁賀明笑容玩味。


    “婭公主何出此言?”


    荊無心從桌下伸過手去攔,晚了半步,宗婭已然又重重的哼了一聲,嗤道:“你們太始狼子野心路人皆知,還用問?”


    “哈!好笑!”


    晁賀明撫掌,搖頭笑道:“真是沒想到,婭公主如此‘可愛’,竟不打自招。你說我太始狼子野心,那你們空玄呢?我都不曾聽聞有望月峰的畫作流傳,你們卻說畫作眾多,司空見慣,這是為何?”


    宗婭臉色一變,終於發現自己說錯了話。


    那邊廂複姓諸葛的青年已然含笑接口:“而起即便有畫作流傳,那也該是遠景,此處位於望月峰上,荊姑娘卻一眼認出,真是好眼力啊。隻不知荊姑娘真的是眼力好,還是...嗬嗬~!”


    天元人的眼神變了,這話誅心,卻不無道理。


    崖畔懸月的畫作多了去了,不乏雪景的,荊無心卻一口道破此處乃望月峰而非其他,自己這些“地頭蛇”都沒認出來,她是如何做到的?


    荊無心心中暗歎,明眸一轉瞧向封知平。


    “畫是其一,還有封三公子的功勞,我們來京時與世子同行,他為我們講了不少關於望月峰的事情。”


    我講你大爺!


    封知平大怒,卻不敢發作,畢竟衝國情衝私交荊無心都不能不幫,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無奈之下隻能皮笑肉不笑的點了下頭,算是認下了。


    本以為圓過去了,誰知太始那邊又冒出個人作妖。


    沈闊衝著封知平冷笑三聲,道:“望月峰男子止步,隻女子可入,你憑什麽上得去?說謊也得編全點,還是說世子你效仿貴國大名鼎鼎的韋公子,又或者與貴國一代巾幗蘇彩兒一般?”


    韋公子本名韋建仁,人如其名,是真真正正的賤人,赫赫有名的采花賊。


    在折花客出現之前,他是采花賊裏名頭最響的一個,甚至被許多“同行”奉為祖師爺,其最出名的“戰績”是男扮女裝混入紫衫劍閣沒被發現,一連淩辱了兩個女弟子後全身而退,消息傳出震驚天下,自此一“戰”成名,流“芳”千古。


    當然,他的下場也很慘。


    被人羞辱到門上的紫衫劍閣勃然大怒,高手盡出滿江湖追殺,最終將他堵在了寒山古道,千刀萬剮後以千金難買的三千年靈參吊住他最後一口氣,拖迴紫衫劍閣掛在山門前足足四十九日才讓他氣絕。


    另一位蘇彩兒則與之截然相反,瞞著父兄女扮男裝混入軍伍,征戰沙場十餘載,官封五品驍騎將軍時才被人識破身份,就此成為一代傳奇。


    沈闊拿此二人作比,擺明了諷刺封知平不是男人,封知平本來不想接茬,但人家的腳丫子都踩到臉上了,誰能忍?


    酒杯重重頓在桌上,一條眉毛高高吊起,封知平斜瞄著沈闊,末了起身衝遊萬裏躬身行禮。


    “陛下,這家夥質疑我,草民想放肆一下,可否準允?”


    沈闊心中一喜,這小子裝熊裝了大半天,終於忍不住了!


    遊萬裏也暗喜,知道歸知道,但眼見為實,他早就想親眼看看封知平的能耐了。


    “準了,但還是要注意分寸,點到為止,不要受傷。”


    “謝陛下,草民一定注意‘分寸’,保證誰都不會受傷!”


    封知平謝罷,轉身開始解腰帶,其餘人上到皇帝下到宮女太監全傻了。


    “你做什麽!”宗婭立馬別開臉,緊捂著眼。


    “哦,忘了你還在了,沒事兒,你們閉上眼就成。”


    封知平麻利的解下腰帶,開始撩袍子,衝著不知所措的沈闊冷笑道:“你不是懷疑本少爺是不是男人嗎?本少爺就叫你好好瞧瞧!剛剛聽你說你們沈家沒有孬種,來來來,你別慫,咱就跟這兒比比,讓大家評判評判誰更有‘分寸’!來啊!愣著幹嘛,知道自己那一兩寸的玩意兒丟人怕現形啊?”


    “我!”沈闊霍然起身,指著封知平,“虧你還是世子,怎生如此不知羞恥!”


    封知平奇了:“我不知羞恥?我怎麽不知羞恥了?咱們哪個人不是赤|條|條的來赤|條|條的去,合著你是金裝玉裹生出來的?令堂挺挺牛逼啊!”


    沈闊大怒:“你羞辱我,竟還敢羞辱我母親,我殺了你!”


    “殺我?”封知平停下手,麵露驚恐誇張的捂住嘴,“天呐!來人呐,有刺客,快保護陛下和我,快來人呐!”


    “你!!!”17


    沈闊頭暈目眩,閉了閉眼,轉首衝封莫修道:“赤劍侯,令郎如此放肆,這就是你們赤劍侯府的教養嗎?!”


    封莫修懶懶的斜了一眼:“罵我兒子不是男人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還有臉跟我談教養?”


    “這是兩碼事!”


    “對,兩碼事。”封莫修呷了口酒,淡聲道,“你先跟他比,比完了再跟我談教養。”


    “你們...”


    “沈兄!”


    姓諸葛的青年站起身按住沈闊,轉過身微笑道:“世子灑脫,不拘一格,小可佩服。方才沈兄隻是玩笑,世子切莫當真,若有得罪還望擔待,小可謝過。”


    封知平本就沒想真脫,他也是要臉的,聞言順坡下驢,抱著膀子問道:“你誰啊,能替他做主?”


    “哦,對,忘了介紹。”青年抱拳,微笑道,“在下諸葛權,見過世子。”


    “諸葛權?”


    “他就是諸葛權?!”


    “不是說來的是諸葛峻嗎,怎麽成諸葛權了?”


    “就說嘛!諸葛峻那個腦子一根筋的家夥怎可能這麽賊,原來是諸葛權,他可是諸葛家這一代最有名的智將,有些事連諸葛昌龍那個老匹夫都要聽他的話!聽說昌龍老匹夫已經定了他為接班人,真沒想到,他竟然敢來天元,還敢自報身份!”


    議論聲嗡嗡,封知平耳朵聽著,心裏記著,眼神淡淡,心中波瀾。


    好家夥,這還是個名人!


    不過再有名又如何,聽意思跟自己一樣,也就個世子。


    “諸葛權?沒聽過,你好像挺有名的?”封知平一臉好奇。


    諸葛權麵帶微笑謙虛擺手:“略有虛名,不值一提,沒法跟您這位名滿天元的劍侯世子相比。”


    “罵我是吧?”封知平眼神不善,“當我聽不出來?是不是當我傻?”


    裝傻充愣唬得了別人騙不了諸葛權,諸葛權淡然自若,微微一笑道:“怎敢,世子秀外慧中,乃我生平僅見,您若是傻瓜,那在下豈不傻瓜不如?”


    這家夥!


    封知平心中警惕更濃,臉上又滿意又得意,傲然的點點頭:“不錯,還是你有眼力,不像某些家夥,當少爺我是蠢貨。”


    沈闊皺眉,心中暗啐。


    諸葛權笑容不減,附和道:“您當然不是蠢貨,您是性情灑脫、不拘一格,隻有懂得欣賞的人才能感受到您的風采。小可不才,今日與您一見如故,很想與您交個朋友,不知您意下如何?”


    蹬鼻子上臉,這麽難纏!


    封知平腹誹,麵上欣喜,請示了外曾祖以下,而後拍拍身旁:“沒問題,過來坐,咱們好好喝兩杯!來人!給爺...”


    “咳咳!”盛中章重重咳嗽。


    好曾祖,夠默契!


    封知平心中暗讚,恍然大悟拍拍腦門,轉身衝遊萬裏俯首道:“陛下,可否準許他與草民同席?還有,草民想換個大點的杯子,這小杯喝的不痛快。”


    遊萬裏含笑:“準了。”


    “謝陛下!”


    封知平喜滋滋的起身,不等吩咐人就見自己的席位已悄然間布置妥當,遂大手一揮,用力的拍拍身邊。


    “來!”


    我看你敢過來!


    “謝陛下,謝世子。”


    諸葛權逐一行禮,隨後大大方方的過來落座,與封知平拱手見禮後按住封知平的手,微笑道:“世子,先不忙喝,小可有一事不明,還望世子您能為我解惑。”


    “別這麽生分!”封知平親熱的拍了拍諸葛權的背,“咱倆按年齡論,以後我就叫你老豬,你就叫我小封,誰也不占誰便宜!”


    我去,這還不占便宜?


    宗婭直接笑噴了出來,其他人紛紛嘴唇緊抿。


    諸葛權卻不生氣,仿佛沒聽出來似的,溫聲道:“我複姓諸葛,單名一個權字,不是姓朱,在家行九,你喚我權兄或九哥都可,我就喚你三公子好了。”


    “三公子多生分啊!”封知平瞪眼,“這樣,你行九,我行三,咱就按咱們京城的規矩來,我叫你九爺,你叫我三爺,就這麽定了!”


    在場不少人看向封莫修,暗暗咋舌。


    不愧是封莫修的種兒,先不提能力品性,單這不占便宜就算吃虧的勁兒就隨極了他爹。


    諸葛權不再爭執,含笑應下,與封知平我一口“三爺”你一口“九爺”的叫得熱絡,而後笑問道:“三爺,愚兄有一事不明,你真的上過望月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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