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想逗逗傻丫頭,熟料尤雙兒徑直走到跟前,從懷裏摸出兩根破罡金針搗鼓起來。


    僅片刻,鎖頭便哢嚓一聲彈了開來,尤雙兒收起金針迴頭看著封知平,鄙視道:“連開鎖都不會,你真笨!”


    封知平目瞪口呆:“你,你會開鎖?你竟然會開鎖?!”


    “有什麽好奇怪的,很簡單的,要不要我教你?”


    “不是,我是說你怎麽會開鎖?”


    “我師父教的呀!”


    尤雙兒笑嘻嘻的說道:“師父說行走江湖光功夫好是不行的,得多學幾樣旁門左道傍身才行。我不光會開鎖,我還會易容術,配合《千情訣》幾乎沒有破綻,隻是我沒練到家,而且不會口技,不像我師父,扮誰像誰。”


    封知平咽了口唾沫,感覺心中韓仙子的形象出現了裂紋。


    武魂是武道的極致,武神封號是武魂的巔峰,從小聽著古往今來各位武神的傳說長大,封知平一直感覺武神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揮揮手就能毀天滅地,如今才發現他們其實也是人,有人的七情六欲喜惡偏好,高冷如韓仙子竟也喜歡這些旁門左道,說出去誰敢相信?


    “要不要跟我學開鎖?”尤雙兒又問了一遍,“我教你開鎖,你教我口技,這樣我易容術的破綻就會小很多,不會一開口就露怯,怎麽樣,要不要交換?”


    “不要。”封知平撇嘴,“拿開鎖換我太吃虧了,而且比起撬,我更喜歡砸,幹脆。倒是你說的易容術我很感興趣,要是...”


    “不行!”尤雙兒一口迴絕,“我師父說過,她的易容術不是江湖上那些三腳貓的把戲,練到極致相當霸道,幾可與幻術比肩,不單單是改變麵容,連身骨也能改變,讓人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若叫心術不正的人學了去,少不了會為非作歹,所以輕易不得傳授。”


    “我心術不正?”封知平瞪眼,“來,你仔細瞅瞅,我從頭到腳哪一根毛不正了?你看我像歹人?”


    “像!”


    尤雙兒認真的點點頭,見封知平著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好啦,開玩笑的,你雖然人壞了點,嘴巴沒遮攔了點,但總體來說還算是個正經人。”


    “還算?!”封知平磨牙。


    尤雙兒恍若未聞,自顧自的解釋道:“不教你一是師命難違,二是教了你也學不會。你身為男子,骨骼本就比女子硬,又是這般年紀,身子骨已近定形,易容尚還可以,易骨沒可能練成,須得自幼修習才有可能。”


    封知平打斷:“沒事,我不學易骨,隻學易容!”


    “那也不行,我師父的易容術除了看天賦,還得結合《千情訣》使用,否則隻會形似神非,一眼便叫人瞧出破綻,所以你就別想了。”


    “瞧出來就瞧出來,反正我就是想學!”


    “想也沒用,不能教就是不能教!”


    封知平瞪眼,尤雙兒反瞪,對峙良久,女孩嫣然一笑。


    “這樣吧,我帶你去見我師父,你自己跟她說,看她願不願意教你。”


    封知平頓時泄氣。


    見韓仙子,還要學人家的絕活?


    拉倒吧,少爺還沒活夠呢!


    除非老爹親自陪著,否則去了就是廁所裏點燈,耗子鑽了蛇洞。


    “那我的口技你也不能學。”封知平氣哼哼的斜眼,“口技更需要天賦,你五音不全,學不了。”


    “小氣,不學就不學!”


    尤雙兒氣悶的一腳踢開箱蓋,封知平往裏一瞅,微微皺眉。


    “衣服?”


    俯身摸摸衣料,很普通,甚至都不是定做的,而是點蒼山統一配發的。


    不信邪的繼續往下翻騰,衣服、書卷,還有一遝信件,大體翻了翻,大部分是家書,還有幾封好友往來,並沒有什麽特殊的,直到翻進一半時手才觸摸到異樣的硬物,搬開上麵的衣物,金燦燦的亮光晃瞎了封知平的眼。


    “臥槽!”


    封知平驚唿,箱子的下半部分裝的竟都是金元寶,看大小應該是五兩左右一錠!


    拿了幾個輪著在手裏掂了掂,隻多不少,個個足稱,翻過來瞧瞧底,眼珠子又是一凸,竟然有大半都是官銀!


    朝廷有律,官銀不允許在民間流通,任何私人或組織擅自使用官銀都是殺頭的大罪。除非軍情緊急或遭逢大災,得皇帝手諭才可出庫應急,除此之外無論是誰,哪怕你是當朝宰相或統軍的元帥,隻要被朝廷知曉你的動了官銀,輕則貶黜削爵發配邊疆,重則誅九族以儆效尤。


    “這家夥怎麽會有官銀?”封知平驚疑不定。


    “可能是從家裏帶來的吧。”尤雙兒表情凝重,猜測道,“或許他家世顯赫,曾經有人在朝為官,借職務之便貪墨了這些金寶,後人不知其中利害,以為是尋常銀兩,便取了來給他傍身。”


    封知平一口否決:“不可能!家中既曾有人為官,當知其中利害,便是沒落了也不該這般糊塗。而且既已貪墨,那就該趕緊熔鑄為金豆金葉抹除痕跡,多蠢的人才會傻乎乎的把官錠留在身邊,這不是遺禍後代嘛!”


    尤雙兒琢磨了一下,也覺著自己猜的太不切實際,便是不識字的百姓都知道官銀不能亂花,得了必須得去官府或官辦的錢莊換成普通銀兩才行,苟安新身為破軍閣首席,尤其連個目不識丁的山野村夫都不如?


    封知平定了定神,翻過金元寶仔細看底部的烙印,又有了新發現。


    “這些金寶乃本朝新鑄,看!”


    封知平將金元寶底朝上遞給尤雙兒,指了指烙印,“信元”二字清晰可辨,正是當今皇帝遊萬裏的帝號。


    遊萬裏登基至今不過四十餘載,一個顯赫的家族會在四十多年裏沒落到後人連官銀的厲害都不知曉,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尤雙兒默不作聲,封知平也不理他,繼續往下翻。


    箱底也不盡是金寶,搬出四層越百十多枚後,一個隔板露了出來。


    “肯定有好東西!”封知平眼睛一亮。


    五兩一個的金元寶百十多枚,何等沉重,理應墊底才是,卻擱置在上層,顯然下麵的東西更加貴重。


    搓搓手,準備拉開蓋子,尤雙兒突然攔住了他。


    “等等,我先看看!”


    擠開封知平,埋身箱子裏湊近觀瞧良久,尤雙兒直起身沉聲道:“這個隔板有機關,不能開,開了很可能有暗器傷人,而且肯定會被主人看出有人動過。”


    “你能解開嗎?”封知平眼巴巴的問道。


    尤雙兒搖頭:“不行,我不懂機關術,隻能看出點端倪,不懂怎麽解。”


    “你不是會開鎖嗎?”


    尤雙兒大翻白眼:“拜托,開鎖是開鎖,機關是機關,我開的鎖隻是最基礎的機關巧物,這個鎖比掛門上的那個厲害多了,得懂行的人來!”


    “這樣啊。”封知平無奈的點點頭。


    所謂術有專攻,業無貴賤,機關術雖被列為旁門左道,但論深奧複雜並不遜於武、器、藥三道,與陣法結合後更是威力倍增,一個不慎,連武魂都得隕落其中。


    知道機關厲害,心卻更麻癢難耐,封知平好奇死了隔板下藏著什麽東西,真想不顧後果一劍劈開看看裏麵到底有個什麽究竟。


    不管不顧隻能想想,難得大難不死,封知平還是很惜命的,斷然不會為了點好奇心豁上性命。


    “你還藏嗎?”尤雙兒問道,“本來我還覺得你拿的銀子挺多的,現在看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藏了也沒什麽用,沒人會信這麽富有的人會去偷你那點銀兩。”


    “放,為什麽不放?”封知平冷笑,“錢少怎麽了,再少不是錢啊?他是坐擁金山,可這些是官銀,隻能看不能花,再多又有何用?況且我就是要讓人看到這些金寶。自家的首席弟子私藏官銀,破軍閣知道了會作何反應?都不用少爺動手,他們自己就能清理了那個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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