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的淒喊讓人不忍,這一刻,封知平後悔了,是自己害了她,若是忍住貪念早點退走,自己和她都不會受這般厄難。


    “該死!”


    緊握著長棍的手青筋暴凸,無力感充斥全身,他想救人,可現實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緊咬著嘴唇靜等芳華凋零。


    若今日不死,此人我必殺之!


    此念於心頭瞬間滾用萬變,就在他唿吸都有迫止時,一個人突然出現在女孩身前,手一揮喚出明黃的烈焰遮住兩人也吞沒了劍芒,下一刻烈焰消散,劍芒消失,兩人安然。


    馬尚頑!


    封知平的眼瞬間亮起,興奮得狠狠揮了下拳頭。


    “萬裘,你越來越出息了,連小輩都拉的下臉來欺負。”


    馬尚頑懶洋洋的聲音跟他的死魚眼一樣氣人,可此時看來卻那樣的順眼。


    萬裘臉色陰沉,餘光一掃追到身後的公孫二人,手裏的劍稍稍垂下。


    “今天這一陣萬某認栽,劍還我,此事作罷。”


    “劍,什麽劍?”馬尚頑明知故問,斜眼一瞅尤雙兒,“你拿了人家的劍嗎?”


    尤雙兒驚魂未定,下意識的點點頭:“我...”


    “沒有沒有,我們沒拿!”


    馬尚頑出現的時候,封知平就趁機逃離了原處,剛找到組織就見傻妮子要發揚誠實的美德哪裏能忍,趕忙接口攔住。


    “臭小子,你找死!”


    萬裘大怒,揮劍遙斬。


    封知平火燒屁股似的抱頭鼠竄,頭都不迴,邊跑邊大聲叫道:“馬師叔,是我是我!我是點蒼山的未來之星,天元國的國之棟梁馮不平啊,救命啊!!”


    半步神藏的劍,迴頭也是死,現在隻有馬尚頑能救他,他心裏拎得很清。


    馬尚頑當然不會無動於衷,他一早就看見了封知平,雖然感覺這小子亂七八糟的瞎嚷嚷很丟點蒼山的臉麵,但人還是要救下來的。


    隔空劈散了萬裘的劍芒,待封知平跑到跟前,一雙死魚眼狠狠一白。


    封知平假裝沒瞧著,堆起大大的笑臉猛讚:“馬師叔您真厲害,隨隨便便就破了那家夥的劍招,那家夥還是神藏期呢,在您麵前不過如此!晚輩一定以你為楷模,日後勤加修煉爭取早日達到您的高度,揚我點蒼威名!”


    “神藏?”


    馬尚頑一怔,愕然看向萬裘。


    “你,你踏出那一步了?”


    萬裘冷冷點頭,神色傲然。


    死魚眼徹底睜開,馬尚頑臉色複雜。


    神藏是靈識的下一個境界,修習方法說起來很簡單,逆轉氣海強行開辟新的經脈,同時將元力推出經脈與血肉結合,以求達到精、氣、神三本合一的妙境。


    若成功,武者便可脫胎換骨實力暴增,不但與兵刃的聯係更緊密,能更大的激發出寶兵刃的力量,自身也能獲得極強的恢複力,肉體更加頑強,壽元大為增長。


    除此之外,神藏期的武者還能將靈性濃鬱的神兵寶刃收入體內存放,借寶物之力飛天遁地,故稱神藏。


    在普通人眼裏,神藏期的武者已經超凡脫俗,與仙無異,可這些說來簡單,踏出這一步卻千難萬難。


    因為對正常人來說,靈識期已是極限,而神藏期則是那些一心追尋冥冥天道,妄想成就長生之仙的不肯止步的武瘋子舍命鑽研出的結果。


    此舉與走火入魔無異,稍有閃失輕則修為盡廢再也無法修行,重則當場暴斃救無可救,實乃逆天之舉。


    敢踏出這一步的無一不是大毅力者,以一生所修去搏一份傳說中的仙緣,這件事嘴上說容易,真的事到臨頭,沒人敢說自己毫不猶豫。


    馬尚頑就是如此,他的修為早就到了靈識期的頂點,隻因過不了心裏那一關,所以時至今日也遲遲不敢踏出那一步。


    “雙兒,劍給他。”


    尤雙兒應聲解劍,封知平趕忙一攔。


    “等等!馬師叔,這可是地級中品的寶劍啊,而且還是地級中品裏的極品,很有希望晉升為地級上品!我們沒偷沒搶是在地上撿的,你真舍得還給他?別忘了他可是血刀門的人啊!”


    “還給他。”


    馬尚頑語氣嚴肅,而後輕輕一歎。


    “血刀門惡貫滿盈,我與他相熟多年,深知他種種惡行,換個時候定不會做此決定。然今日得知他踏出了那一步,成我等遲遲未敢之事,還他劍是敬他的武道之心,想必公孫老弟和巴老弟也會讚同我的做法。”


    公孫嵐和巴霸天對望一眼,齊齊點頭。


    八派之間的紛爭主因是利益和所持之道不同,歸根結底大家都是武者,尚武之心一般無二。


    退一步講,馬尚頑已經放話,這是他的態度也是點蒼山的態度,作為盟友,他們即便不滿也不能當場落臉。


    “那他拿了劍繼續作惡呢?”封知平湊近跟前,“師叔,您別忘了,咱家的高手隻來了您一位,大部隊還沒到,一個摸到神藏門檻的高手跟黑骨崖的人聯起手來,您確定您幾位頂得住?”


    “臭小子,你當我是誰?”


    一個腦瓜崩招唿過來,馬尚頑豪氣的一甩衣袖。


    “神藏怎麽了?莫說他還不算神藏,就算他是,你當我們這些人都是吃素的?武者的修為不代表一切,內功外功心智毅力等等因素都能影響成敗結果,這麽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明白,那就老老實實的迴家打魚去吧,此生都莫再言談武道爭雄!”


    苦臉猛揉腦門,封知平仔細一想也是。


    萬裘的劍方才就被打飛了,雖說巴霸天有偷襲之嫌,但也說明神藏期並非靈識期的武者不可戰勝的,至少剛摸進門檻的萬裘不在無敵之列。


    從尤雙兒手中接過劍,馬尚頑曲指輕彈,眉頭深皺。


    “劍是好劍,就是煞氣太重,這得多少怨魂才能養得出這等煞氣,唉!”


    一抖手,九丈紅筆直的射向萬裘,一雙雙貪婪的眼睛緊緊盯著但無人敢動,萬裘冷哼一聲看都不看來路,隨手一抓便將劍牢牢的反手握在手中。


    “馬尚頑,你是個人物,今天這一陣我血刀門就此作罷,你我兩清,他日再見不必留手!”


    “正有此意。”馬尚頑淡聲道,死魚眼重新半睜。


    還劍入鞘,萬裘冷冷掃過公孫嵐,視線落在了巴霸天身上。


    “巴霸天,今日偷襲我記下了,迴去寫好遺書,我會找你的。”


    點名威脅,巴霸天絲毫不懼,還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木然臉,在其轉身時才淡聲道:“等你十五天,此間事了我要閉關,沒功夫招唿你。”


    側著臉點了下頭,萬裘大手一揮,血刀門一幹人等立刻停手撤走。


    血刀門一撤,其餘人的亂戰也迅速平息,一些想渾水摸魚的小門派不得不停手,仰八大派的鼻息悻悻撤離。


    招唿門下收拾殘局,公孫嵐和巴霸天走到近前。


    “黑骨崖呢?你把曹成打跑了?”公孫嵐張望著遠處。


    馬尚頑擺手笑道:“我想,不過曹老狗斤兩十足不好趕,他是讓鬆山寺的照熙和尚拽走了。”


    “哼,黑骨崖的蠻子,也就鬆山寺的話他們能聽。”巴霸天悶聲悶氣的說道,馬尚頑和公孫嵐搖頭苦笑。


    閑聊幾句道聲珍重,三派人馬各取一向就此分開,看著兩人的背影,馬尚頑搖頭歎息。


    “都受刺激了,看來這趟迴去,有一段時間見不到啦。”


    言罷臉一沉,一手拉著尤雙兒,另一手毫不客氣的提溜住封知平的耳朵。


    “你小子吃熊心豹子膽長大的啊?什麽熱鬧都敢湊,還敢帶著雙兒一起!告訴你,幸虧她沒閃失,否則我現在就扒了你的皮!”


    封知平滿臉悻悻,等摸到背後的一大捆戰利品時又忍不住勾起嘴角。


    這次險是險了點,不過收獲十足,大大小小十幾件人級兵刃全部吸完絕對能讓他步入化元期,一個不小心直接晉為準先天也說不準。


    不過對尤雙兒確實虧欠了點,她想要地級神兵,無奈戰利品裏沒有,要不挑把人級上品的送給她湊活一下?


    正琢磨著,馬尚頑好似猜到了他的心思,拍拍他的“包裹”說:“點蒼山的規矩,打掃戰場收集來的戰利品要抽七成上交宗門,餘下的三成才是你自己的。你撿的這些賣相都不錯,我給你個優待,準許你自己挑幾把好的留下,剩下的都給我交上來。”


    臥槽,強盜啊!


    封知平霍然抬頭,沒來得及說話,另一邊的尤雙兒愕然問道:“師叔,這些東西不是打草戰場時收繳迴來的,應該不在門規之列,理當歸於個人吧?”


    大爺的,老小子又詐我!


    見封知平眼神玩味,馬尚頑氣惱的彈了下“小叛徒”的腦門。


    “臭丫頭,你跟誰是一邊!剛才說他沒說你是吧?我讓你先走,誰讓你跟著他瞎鬧騰的?看我迴去不告訴你師父!”


    “別啊!”尤雙兒急了,抱著馬尚頑的胳膊猛搖,“好師叔,你千萬別告訴我師父,這些東西全歸師門,我們一樣不要!”


    封知平殺人的心都有了,拚命遞眼色,奈何人家根本不看他。


    見馬尚頑始終不肯鬆口,尤雙兒眼睛一轉瞅了過來,世子爺頓時心生不妙,寧可她忘了自己。


    “是他!”


    纖纖蔥指差點沒戳到鼻尖,女孩一臉委屈,泫然欲泣。


    “都怪他!我要走他不肯走,我又不能看著他死,我是發揚咱們點蒼山同門互助的優良品德才甘願犯險的,師叔你一定要跟我師父說清楚,主要責任在他,我是受害者,更是功臣!”


    你大爺!


    封知平差點吐血,想爭辯,可某人的死魚眼淡淡一掃,他隻能低頭。


    難怪書上說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之前還覺著現在的雙兒比那天晚上的那個可愛,現在想想,屁!


    丫再分裂也是一丘之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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