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娜抱走了金盞花,一旁的大嬸一直跟著,反複重複著一句話:“不是說好了,讓我養嗎?不是說好了嗎?”


    但莉娜的心意已決,她要親自撫養這個孩子。


    身後大嬸的哭聲,她也不再管顧了。


    ……


    另一邊,伊文正要去看望教官凱蒂和師父舞,自從教官們集體凋零後,凱蒂教官一直沉默寡言,不吃不喝。


    舞還好些,她一直在照顧著凱蒂。


    當伊文看到凱蒂教官的時候,突然發現她蒼老了許多。


    “伊文,你來得正好,從今天開始,我和凱蒂,就不再是亡者第三連隊的教官了,你和榮耀戰隊,要接替我們,正式擔負起亡者第三連隊教官團職責。”舞對伊文說道。


    伊文點點頭,他明白,凱蒂教官這副樣子,已經不再適合擔任教官了。


    所幸她帶出來的兵,都已經成長。


    榮耀戰隊隊長伊文為亡者第三連隊的實際負責人。


    凱蒂班、羅伯特班、舞班被解散,最新成立的三個新兵訓練班,分別為大河班、瑞星班以及絲瓜班。


    角之戰隊的大河、榮耀戰隊的絲瓜、艾瑞克分別為三個班的主教官。


    另外還有三名教官,分別為暗影戰隊的d,以及角之戰隊的火箭和忍者。


    一代新人換舊人。


    凱蒂看上去很不好,她此刻一定沉浸在巨大的悲傷之中。就在不久之前,一直暗戀著她的奶媽,為救她而死。


    而她的戀人比爾,其凋零之訊也從遙遠的北方傳來。


    自從登上列車以後,她一直在試圖同北方b市的人類幸存者聚集地——戰略實驗室要塞聯係。


    當她終於聯係上了那邊,卻得到了角之戰隊先遣隊隊員全體凋零的噩耗。


    她反複確認,比爾是否在凋零名單之中。


    她始終不相信,戀人比爾會就這麽無聲無息地凋零,她等候了那麽多年,這個結果對她來說,實在太殘酷了。


    直到戰略實驗室要塞的人類幸存者領袖1943親自連通了凱蒂,語氣篤定地告訴她,比爾的凋零,是他親眼所見。


    凱蒂的一顆心,終於被徹底擊碎了。


    此刻她緊緊懷抱著比爾、奶媽以及阿波羅送給自己的感染體手辦,這是她最喜歡的三個手辦。


    她的雙眼周圍微微發紅。


    伊文半跪在凱蒂麵前,凱蒂也隻是漠然地看了一眼伊文,騰出一隻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隨即又無力地蜷縮在了座椅上。


    伊文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安慰心已破碎的凱蒂。


    隻能深深歎息,然後默默離去。


    幾天之後,凱蒂竟然蜷縮在那張座椅上,默默凋零了,她雙眼緊閉,呈現凋零之相,臉頰上是兩行黑色的淚。


    她的肉體仍然活著,靈魂卻已經消散,再無複興的可能。


    她終於得到了解脫。


    她曾經教過的徒弟和新兵們,聽到消息都趕了過來,車廂裏被擠得滿滿當當。


    瑞星哭得尤其傷心,他哭得像個孩子。


    因為凱蒂是他的師父,他趴在伊文的懷裏淘嚎大哭著,這場麵讓所有看見的人,都要沉默流淚。


    “還我師父啊……”


    伊文看了一眼自己的師父舞,曾經的六名教官,如今隻剩下一個,怎能不令人唏噓感慨。


    舞也看向了伊文,衝他搖了搖頭,她是想讓伊文安心,告訴伊文,她絕對沒事。


    疾馳的列車無法安葬凋零的亡者戰士。


    舞隻好暫時保管凱蒂的士兵牌,並處理她的屍體和遺物,航格瑞隊長建議燒掉一切。


    隻保留士兵牌。


    舞決定親自做這件事,她給無靈魂的軀殼以解脫,然後連同凱蒂所有的遺物,一起扔進了列車上的焚化爐。


    那些灰燼,隨風飄揚,落在了漫長的大地上。


    ……


    列車仍在前進,和北亡戰士們一樣,永不停息。


    在餐車用餐的時候,伊文見到了正在幫忙維修破碎列車的虎妹,她現在依然是亡者第三連隊的新兵。


    伊文沒想到,她竟然會決定跟隨角之戰隊一同前往北方,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她了,對她哥哥的事,一直心懷愧疚。


    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伊文也明白,虎的一些所作所為,都是身不由己。


    在時代的浪潮中,每個亡者都被推著向前走。


    誰能真正主宰自己的命運呢?


    “伊文隊長。”虎妹竟然主動跟伊文打了個招唿,但她手上的工作卻沒有停。


    伊文衝她點了點頭,將手中的三明治掰了半塊,遞給虎妹道:“歇一會兒吧。”


    虎妹的肚子也恰好咕咕叫了起來。


    她本想拒絕,但肚子都叫了明顯是餓了,索性便接過了伊文的好意,大口吃了起來。


    伊文又遞給她一瓶水。


    虎妹的咀嚼動作突然凝固了,兩人都想起了,那天虎妹假裝乞丐,同虎一起敲詐伊文的事來。


    那天,伊文也是給了虎妹一塊三明治和一瓶水。


    情景再現後,兩人都沉默了。


    故事從三明治和瓶裝水開始,一直到現在,虎被伊文所害,至今下落不明。


    “你一定很恨我吧。”伊文歎息道。


    虎妹搖搖頭,繼續吃了起來。


    “我把你哥哥害死了。”


    “他早就迴來了。”


    伊文滿臉狐疑,這是什麽時候的事?隻見虎妹指了指窗邊,另一個正在維修的男人道:“他在這兒。”


    那個男人迴過頭來,模樣卻不是虎的模樣。


    虎身材高大,這個人卻很瘦小,他現在的樣子,有點像愛麗絲夢遊仙境裏的帽子匠。


    伊文恍然大悟。


    怪不得一直沒聽到過虎的消息,原來他隱姓埋名,甚至改頭換麵,而且也加入了亡者第三連隊。


    “他現在不叫虎了,叫趙奇。”虎妹一邊說,一邊咀嚼著最後一口三明治,吞咽完以後,衝伊文笑了個鬼臉。


    趙奇衝伊文點點頭,什麽也沒說,接著幹活兒了。


    伊文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終於放下了。


    他起身對虎妹說道:“你們願不願意加入榮耀戰隊?”


    “沒什麽興趣。”虎妹對伊文說道:“我們有別的理想和目標,伊文隊長請自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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