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脈?”


    沈釧海臉上先是一陣迷茫,繼而眼底閃過一抹狂喜。


    他的柔兒果然出息,居然這麽快就跟世子生米煮成熟飯了。


    反觀杜衡,整張臉都綠了。


    “劉醫正,你說的可是真的?”


    不知是氣還是怒,他的聲音還帶著顫。


    他都沒碰柔兒,哪來的喜脈?


    因為太過震驚,他的語氣還帶了幾分質問。


    若不是慕容景衍在場,隻怕他早已拎起劉醫正的衣領。


    沈釧海也感覺到了杜衡的態度不對。


    連忙勸說,“世子息怒,也許是天色已晚,劉醫正一時誤診也是正常。”


    “本官怎不知,誤診不誤診竟跟天色早晚掛上聯係了?”


    再一次被質疑醫術,劉醫正一張老臉長得通紅,花白的胡子被吹得一抖一抖的。


    沈柔故作平靜,一臉委屈地看向杜衡,“杜衡哥哥你信我,我真的隻是腸胃不適。


    我身邊的丫鬟可以作證,我現在還在喝著調理腸胃的藥湯,怎麽到劉醫正那裏就變成喜脈了?”


    杜衡幾乎是出於本能地相信了沈柔,畢竟,柔兒對他的一往情深,他是知道的。


    他一臉不悅地看向劉醫正,“柔兒天性純良,她會說謊嗎?”


    說著,他還若有似無地瞥了慕容景衍一眼。


    就差沒有明晃晃地說慕容景衍跟劉醫正串通好了。


    慕容景衍也不惱,隻悠悠開口,“劉醫正從皇祖父的時候就已經在太醫院,如今更是深得父皇重用,你們的意思是,本宮收買了劉醫正?”


    這些話,從旁的皇子口中說出來,多多少少要有些避諱——一個皇子,跟太醫關係這麽密切,是想要做什麽?


    可從慕容景衍口中說出來,旁人隻覺得再正常不過。


    連“父皇若是覺得兒臣丟你的臉,那你便廢了兒臣這個太子,剛好可以讓三弟做我南淵的一國儲君”這樣沒腦子的話他都敢在金鑾大殿上說出來。


    他還有什麽不敢說的?


    這番話一出口,無形之中抬高了劉醫正的地位。


    今天劉醫正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質疑醫術本就委屈。


    得了慕容景衍的撐腰,他本來半佝僂為杜衡匯報的腰瞬間挺直了。


    “下官雖學藝不精,卻也知道如何驗證女子有孕無孕。”


    說著,他取出隨身攜帶的簡易針袋。


    看著泛著寒光的銀針,沈柔忍不住在杜衡懷裏瑟縮了一下。


    杜衡皺眉,“劉醫正是什麽意思?”


    “銀針刺穴,可以驗證女子有孕無孕。


    以銀針刺入女子三陰,若女子為處子,銀針取出之時依舊光潔如新,穴位不會出血;


    若是女子非處子,銀針取出之時銀針泛灰卻穴位出血;


    若女子是孕婦,銀針紮之,穴位泛青紫而銀針發黑。


    這是民間古醫書記載的一種不常見的方法,在前朝時候,用於檢查名聲不好的女子是否貞潔。”


    劉醫正解釋完以後,銀針已經準備就緒。


    “勞煩沈二小姐移步。”


    沈柔可憐巴巴地看向杜衡,“杜衡哥哥...”


    出乎意料的,這次杜衡沒有反對劉醫正,而是輕哄沈柔,“既然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你去配合劉醫正,到時候也可以堵住悠悠眾口,若是此事給你還了清白以後,還有人對你說些其他有的沒的,本世子定然不會放過那些亂嚼舌根的人。”


    說到後麵,他惡狠狠地剜了沈慕兮一眼。


    沈慕兮隻覺得給他翻白眼都浪費表情,轉身看向劉醫正,“我聽說,這銀針刺入三陰穴,若是嚴重的,可是會導致有孕之人流產,可有此事?”


    劉醫正點頭,“一般用這種方式驗明正身的,基本都是受了大冤屈要還自己清白,既是清白之人,又怎麽可能會有孕?


    說句不好聽的,還未成親有名分就珠胎暗結的,那是孽種,尋常人家要打掉都來不及了,還哪有功夫去心疼?”


    說完,劉醫正還十分體貼地請求慕容景衍的允許,將沈柔“請”到側廳。


    這下,沈柔慌了。


    再也掛不住臉上可憐巴巴的神色,開始掙紮,“不,我不用,我真的隻是腸胃...”


    到現在,如果杜衡還看不出沈柔的問題,那他就是白活了。


    “柔兒,你老實告訴我,你當真隻是腸胃的問題?”他的態度嚴肅。


    沈柔還是第一次看到杜衡這副模樣。


    她有點心虛地別過腦袋,最後還是求救似地看了沈老夫人一眼。


    那一眼輕輕撇過,速度很快,可還是被沈慕兮跟沈曦捕捉到了。


    “沈柔的肚子難不成還跟沈老夫人有關係?”


    沈曦輕聲問道。


    沈慕兮顧不得應和沈曦,隻一眨不眨地看著兩人的互動。


    可惜隻有那迅速且隱秘的一眼。


    就在沈柔絕望之際,沈老夫人重重往地上一倒。


    身邊的丫鬟立刻臉色大變,“老夫人,老夫人您怎麽了?”


    沈柔更是掙開了下人的手,飛撲到沈老夫人麵前,“劉醫正,先救祖母。”


    沈老夫人這一暈倒,沈慕兮就知道,今日的戲唱得差不多了。


    她悄悄看了慕容景衍一眼,後者剛好看向她,兩人隻是簡單對視了一眼,便不約而同地離開了前廳,將一場鬧劇拋在身後。


    ...


    南淵京城的宵禁在亥時初。


    眼下大街上已經沒有多少人。


    沈慕兮與慕容景衍並排走在大街上。


    賀鴻遠遠地跟在兩人身後。


    沈慕兮斟酌片刻,最終還是開口,“沈柔有孕了,孩子不是杜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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