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遠川緊緊地捏住了自己的拳頭,關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但在這種場合下,為了保住自己的麵子,他隻能強行忍耐。


    他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用略微顫抖的聲音說,“太後說得對,隻是長寧是為了盡孝才如此的,朕認為應當給她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東宮太後的臉此刻像緊繃著的一張弦,幾乎可以看到她麵部肌肉在輕微地抽動。


    “機會?”


    太後語氣冰冷地質問道,“難道隻有在皇宮裏才是盡孝嗎?長寧若每天在家為陛下您祈福,這也是一種極大的孝道表現啊。”


    她緊接著繼續說道,每一字都似是重錘一般敲打著人的心髒:“或者說,您懷疑本宮不懂何謂孝順?故意這樣試探本宮的能力與理解力?”


    這番措辭不僅給予了淩遠川退下的理由,同時也堵死了任何反駁的可能性,令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無處可逃。


    意識到東宮太後是在暗中幫襯自己後,林知鳶連忙跟上話茬,“正是如此,長寧也願意迴去以後,在王府認真地為陛下來祈禱祝福。”


    隨後她轉向一旁,目光溫和地望著對方,補充道:“表哥,我們迴頭再去一趟寺廟吧。把我最近幾天抄寫的經文燒給仙帝,以此表達我們的誠摯敬意與思念之情如何?”


    平日閑暇時分,林知鳶喜歡通過書寫佛家經典來修身養性,並因此積累了大量的手稿作品。


    眼下正好可以借此良機向外界展示其虔誠信仰的一麵,同時又巧妙地封住了那些可能對自己不利之言的出路。


    尚未來得及讓淩遠川對此作出反應,東宮太後已經微笑著搶先答道:“嗯,這個提議很好。長寧真的非常孝順,要知道抄錄經文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能夠做到如此地步,我想即便是先帝大人也定然會為其誠意所感動,得到慰藉的。”


    聽到這兒,淩熠辰忍不住眉毛輕輕挑起了一下:“太後的話極富洞見啊。正如你所說,一直以來,長寧都是非常敬愛父母之人。近段時間內,由於忙於處理國家大事,很多時候都是依靠她代替我在行善積德、弘揚仁義之舉呢。”


    三個人的話語此起彼伏,彼此之間仿佛早已達成默契般完美接應,將淩遠川及其子原本想要實現的願望擊了個粉碎。


    麵對眼前局勢急轉直下的狀況,淩遠川竟然在整個過程中都沒有找到恰當時機發表個人觀點,內心的憤怒猶如被烈火炙烤般燃燒不已卻無可奈何。


    最後,他不得不緊咬牙關硬生生地說出:“既然大家都這麽認為,那就按照太後的意見來做吧。”


    西宮太後聽著他們稱唿東宮太後為娘娘,連自己的兒子也這麽叫,而叫自己時非要帶上西宮二字,心裏覺得特別憋屈。


    她心想,這簡直就是對自己的侮辱和輕視,仿佛自己在這後宮的地位永遠無法和東宮的那位比肩。


    她忽然有些怨恨淩遠川,沒能讓先帝抬高她的身份,現在成了宮廷裏的尷尬人物。


    每當聽到別人稱她為“西宮太後”,她都覺得心頭一堵,那種無形的壓力和恥辱感幾乎讓她窒息。


    這種感覺就像是刀子一樣割在她的心上,讓她痛苦不堪。


    這讓她感覺丟臉透頂。


    她曾經也是一個風光無限的嬪妃,而現在卻被貶到了這樣的境地,實在是讓人難以忍受。


    她感到無比的憤怒和不甘心,卻也隻能暗自咽下這份屈辱。


    母子兩人心頭滿是怒氣,但林知鳶不在乎這些,對東宮太後說道:“娘娘身體不太好,表哥咱們送娘娘迴去吧?”


    她語氣平靜而從容,沒有半點不敬之意。


    淩熠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他深知在這種場合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況他對母親現在的處境也感到無奈。


    東宮太後也沒有打算久留,她本來就不喜歡柔妃,也就是現在的西宮太後。


    每次見到這個昔日的柔妃,東宮太後都會感到一陣惡心。


    看著她那張帶著得意又不滿的臉,她實在不想再多做停留。


    因此,東宮太後立刻起身,帶著一眾嬪妃離開了,留下一片沉默和冷清。


    留下淩遠川和西宮太後在後麵幹瞪眼。


    兩人站在原地,心中充滿了壓抑和無奈。


    母子倆彼此都不滿意對方的表現。


    西宮太後覺得兒子過於軟弱,淩熠辰則覺得母親總是沉不住氣,容易被他人利用。


    林知鳶看出來了,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


    她的笑容中有幾分理解也有幾分無奈,但更多的是冷靜的洞察。


    兩人跟在東宮太後的儀仗後方,走到禦花園的時候。


    陽光透過樹木的縫隙灑在地上,斑駁的影子隨風搖曳。


    周圍的一切顯得格外寧靜,隻有輕微的腳步聲迴蕩。


    林知鳶突然說:“原來你說到太後能幫我們真是沒錯,按目前的情況,也許用不了三年我們就能報仇。”


    她的話語堅定而充滿信心。


    她笑著說,“你要不要跟我打個賭?”


    她的眼睛裏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似乎已經胸有成竹。


    淩熠辰微微皺眉:“好,那你輸了贏了怎麽辦?”


    他的眉頭微微擰起,顯然是沒想到林知鳶會這麽直白地提出這樣一個挑戰。


    沒想到淩熠辰直接答應了,林知鳶沒準備好,隻好現編條件。


    “如果我贏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如果我輸了,我也答應你一件事,怎麽樣?”


    她的話語流暢而自信,仿佛已經想好了如何應對一切可能性。


    她抬臉直視淩熠辰,小小的眼睛充滿自信,“敢不敢賭?”


    她的語氣雖然柔和,卻透露出一股不容拒絕的力量。


    如今東宮太後站在她這邊,淩熠辰也沒理由不同意。


    他明白當前局勢對林知鳶有利,知道此時不應違背她的意願。


    他知道林知鳶想盡快報複,並沒反對,隻是笑著說:“那咱們就這麽定了。”


    這句話說得雖然輕鬆,但語氣裏帶著堅定,顯示出他對林知鳶的支持與信任。


    說完牽起林知鳶的小手,肩並肩慢慢地往慈安宮走去。


    兩人步伐一致,默契得仿佛心有靈犀一點通,這是一次難得的親密時光,令林知鳶心中生出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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