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鳶感受到那一抹探尋的目光,不著痕跡地調整了一下衣領,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而又意味深長的微笑,“不過是昨晚貪嘴多吃了幾粒花生,不小心引發了輕微的過敏,起了點小疹子,無妨,已塗抹了藥膏。”


    “原來如此。”


    柳月嬈雖得到了迴答,心頭卻愈發沉重,如同被烏雲籠罩,難以釋懷。


    她雖初涉世事,但也非全然無知,對於後院裏那些暗流湧動、姨娘們為爭寵使出的各種手段,多少有所耳聞。


    此時,一個念頭在心中悄然生根,林知鳶的行為是否也在昭示著某種不可言說的秘密?


    柳月嬈內心的掙紮與不滿幾乎溢於言表,與林知鳶虛與委蛇已讓她感到厭倦。


    一想到繼續留在這裏可能會讓自己失控,當眾撕破彼此的假麵,她便心生退意。


    於是,她輕垂眼簾,隨後毅然起身,找了個借口,匆匆告別。


    那離去的背影,步伐急促而淩亂,仿佛在逃離一種無形的壓抑,透出絲絲焦躁與不安。


    林知鳶靜觀其變,唇邊不自覺地浮現出一抹微妙的笑意,其中含義頗值得玩味。


    而流星則以一副看戲的姿態,目光中滿是探究,忍不住開口問道:“表小姐,您明明對柳小姐不甚喜歡,為何還要與她保持往來呢?”


    林知鳶心知肚明,坦然以對:“我正疑惑呢,柳小姐對我似乎也並無好感,怎會屢次三番找上門來。”


    “或許,我們可以猜猜,她此行究竟所圖何物?”


    林知鳶輕啟朱唇,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流星聞言,眸光閃爍,似有不解之色,“您的意思是,她所圖的,並非您本人……”


    柳月嬈的目的,在兩人的心照不宣中,已無需多言。


    接下來的日子,流星在一次次領著柳月嬈入府時,總是心事重重。


    她一邊聽著柳月嬈或明或暗地探詢淩熠辰的行蹤,一邊佩服林知鳶每次都能機智化解,不讓對方得逞。


    心中隱隱擔憂,害怕表小姐陷入不必要的紛爭,萬一有個差池,恐難向王爺交代。


    早餐後,流星提議外出散心,以緩解近日來的沉悶氣氛:“表小姐,日日困於府中,必感枯燥,不如我們去街市逛逛,隨意選購些物品如何?”


    她笑得溫婉,又添上一句:“王爺特許,您可以隨心所欲,無需顧慮。”


    林知鳶聞言,眉頭微挑,明白流星是擔憂自己在柳月嬈那裏的處境,遂以一抹溫婉笑容迴應,表示讚同。


    首次踏出府門,孫壽自然不敢怠慢,立刻籌備馬車,又派了數名侍衛暗中護衛,確保萬無一失。


    一行人目的地乃京城著名的珍寶閣,那裏珍奇薈萃,是權貴們流連忘返之地。


    步入珍寶閣,林知鳶察覺隨行隊伍略顯招搖,便隻攜流星同行。


    掌櫃的敏銳地認出了流星,立即滿臉堆笑迎上前來。


    林知鳶則保持著隨和的態度,提出先瀏覽一番,不料在此偶遇宿敵趙婉若,一場風波似乎在所難免。


    趙婉若的出現,帶著幾分高傲與挑釁,一開口便是冷言冷語,指責林知鳶告狀導致其受罰。


    緊接著,他更是囂張地命令手下捉拿身旁僅有的一名侍女,企圖以此向林知鳶示威。


    這一舉動,讓人不由猜測,趙婉若竟真的因某事受到了父親的嚴厲訓斥?


    而這一切,是否與林知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林知鳶聞聲,那因遇見此人而不悅的心情,恍若被春風吹散的薄霧,瞬時淡去了許多。


    她心下暗忖,此事八成是淩熠辰暗中相助的結果,一股暖流不經意間在胸膛裏漾開,嘴角不禁微微勾勒起一抹溫柔的弧度。


    趙婉若目睹她即便身處險境也能笑靨如花,心中的憤怒仿若被烈火點燃的江河,澎湃洶湧,理智在這一刻被憤怒的浪潮徹底吞噬。


    她猛地轉身,瞪向那些接令後竟呆立不動的仆傭丫鬟,眼中的怒意幾近實質。


    “你們聾了不成!還不快把這奸猾之徒給我捆綁起來,今日非要給她點顏色看看不可!”


    她氣急敗壞地咆哮著,音量之大,震得周遭空氣都似乎為之一顫。


    站在趙婉若身旁的侍女巧歡,察覺到主子情緒即將失控的邊緣,心中生出幾分怯意,小心翼翼地開口嚐試著勸解:“小姐,國公爺今晨特意叮囑,切莫去招惹秦王府的任何人,否則又會被禁足在院內,不得外出啊。”


    話音剛落,一聲清脆的掌摑聲驟然響起,如同炸雷般震耳欲聾。


    巧歡的臉上霎時浮現出一片刺痛的紅印,她捂著火辣辣的臉頰,惶恐不已地跪倒在地,聲音顫抖著祈求原諒:“求小姐寬宏大量,饒恕奴婢這一次吧。”


    趙婉若沒有理會巧歡的懇求,內心深處對那位國公父親總存有一絲畏懼,這份畏懼讓她的理智逐漸迴籠。


    她轉頭再次將目光投向林知鳶,唇邊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我們彼此心知肚明,你過去的身世何等低微。”


    “這珍寶閣背倚皇室,尊貴無比,你又有何資格踏入此地半步呢?”


    說著,她雙手環胸,眼角餘光輕蔑地掃過掌櫃,語氣傲慢,“本小姐今日心情還算不錯,幫你認清此人的真麵目,還不趕緊把她趕出這店鋪之外。”


    掌櫃左右為難,得罪鎮國公的後果他不敢想象,但秦王身邊的首席宮女引薦之人同樣不容小覷,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隻覺手足無措。


    林知鳶挺直腰杆,嘴角掛著一抹不溫不火的微笑:“既然這裏是皇家的珍寶閣,按理應是四海賓朋鹹集之所,不分貴賤。”


    “如果你認為平民不應涉足,那麽是否意味著隻有皇親貴族才有這等特權?你雖姓趙,卻非龍鳳血脈,按照你的邏輯,你自己也不應該在這裏立足吧?”


    趙婉若未曾料到林知鳶反駁得如此伶牙俐齒,一時之間氣得臉色鐵青,七竅生煙。


    她舉手欲教訓林知鳶,豈料對方身形靈動一閃,輕鬆避開了這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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