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饒有興趣地看著夏柄元:“你知道那聖旨裏寫的是什麽嗎?”


    夏柄元高興過頭,似乎並沒有發現皇帝的異常。


    他一副忠心無二的模樣,鏗鏘有力道:“不管聖旨裏寫了什麽,為人臣子都應笑著接受心懷感恩。萬不可忤逆聖意,違抗聖旨。這才是純臣所為。”


    話說到這個地步,沈嘉睿若是敢抗旨,皇上定會大怒!


    哈哈哈哈,穩了穩了!這潑天的富貴,這無量的前途啊!


    夏柄元的嘴角壓都壓不住,即便極力克製,臉上還是露出欣喜的笑容。


    皇帝淡淡搖了搖頭,起身,將搖籃裏的蘇七七抱了起來。


    “趙旭,你來告訴夏柄元,朕的聖旨裏麵都寫了些什麽。”


    丟下一句話,皇帝抱著蘇七七,往外走去。


    趙旭看著夏柄元,冷聲道:“夏柄元通敵叛國,誣陷朝廷命官,其罪當誅在。判三族內所有人斬立決,九族內男子發配邊疆,女子發配奴籍,永世不得入京。家中所有財產歸於國庫。”


    “什、什麽?!”


    夏柄元隻覺得眼前一黑,直接無力地跌在地上。牙齒硬是將嘴唇磕出血來。


    他顧不得那麽多,連忙哭著去追皇帝:“皇上!微臣忠心耿耿絕無叛國之意,微臣冤枉啊皇上!”


    兩個侍衛上前,把夏柄元拽了起來,三兩下就將他的手腳捆了起來。


    夏柄元根本無法掙紮,他朝那兩個侍衛怒罵:“放肆!我乃朝廷命官,你們膽敢傷我?小心你們的狗命!”


    “別叫了。”


    趙旭佯裝煩躁地掏了掏耳朵,慢步走了過來。


    他掃了夏柄元一眼,好心道:“夏大人呐,人心不足蛇吞象。不該您得的,就別強求。好好跟你妻女一起上路吧,下輩子學聰明點兒。”


    夏柄元氣得麵色漲紅:“你、你個沒根兒的東西說什麽胡話!皇上呢?我要見皇上!我沒有通敵叛國,我是被冤枉的!”


    趙旭不怒反笑:“我是沒根兒,但我有自知之明啊。倒不像某些人,用盡手段想攀上驍騎將軍,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啊。”


    “驍、驍騎將軍?”


    夏柄元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


    原來,禍端居然是這個。


    不、不對啊。


    不應該是這樣的。這跟他預想的截然不同。


    先前長公主和沈嘉彥大婚,皇上都沒在沈家久留,喝了酒就匆匆迴宮了。


    按理說皇上是心中不悅了。皇上應該隻是表麵看重沈家啊,皇帝應該是不喜歡沈家的啊!


    沈家功高蓋主權勢過大,皇上應該施壓的。讓沈嘉睿娶吟風正好啊,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的結果?


    難道是他猜錯了?


    夏柄元不甘,又恐懼。


    誅三族,抄家,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啊。


    “公公!求求您讓我再見皇上一麵,我知錯了,我今後一定管束好小女,不會再讓她纏著驍騎將軍了。趙公公,求求你了!我家若是逃過這劫定不忘您的大恩……”


    夏柄元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於趙旭。


    趙旭低聲一笑:“我,就是個沒根兒的東西。不想幫你呢。”


    這話,著實夠氣人的。


    夏柄元卻不敢再罵,隻能低聲下氣說著好話。


    趙旭抬眼,看著夏柄元身後的兩個侍衛:“愣著做什麽,快點兒把人送出去行刑。看著就心煩!”


    那侍衛笑著說:“等您罵完了咱再把他帶走,總不能讓您吃虧受氣兒啊。”


    趙旭是從小就跟在皇帝身邊的,皇帝的貼身太監,總歸有幾分麵子。


    對此,趙旭心情極好。


    夏柄元見求助無效,心中怨恨,又瞪著趙旭,似乎要罵他。


    然而話沒說出口,侍衛就用一條破布堵住了他的嘴,直接將他拖了出去。


    \/\/


    夏柄元被送到刑場時,夏家的那些人已經被抓了過來。


    夏吟風看向人群,大聲吼道:“沈嘉睿!你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對付我,算什麽好漢!你以為本小姐真喜歡你這種粗鄙愚蠢的武夫嗎?哈哈哈哈哈,我為自己的前途而拚搏爭鬥,我有什麽錯!”


    她又哭又笑,瘋瘋癲癲的。


    她旁邊的男子哭著怒罵:“蠢貨!不知羞恥水性楊花,人家驍騎將軍自然是看不上你!如今還牽累了我們,你不得好死!嗚嗚嗚我大好的前程啊……”


    “大哥你裝什麽無辜!不是你讓我去勾引沈嘉睿的嗎?不是你想借沈家的勢嗎?自己無用就想讓我高嫁,想踩著我的骨血平步青雲,你算什麽男人!”


    “你閉嘴!不知羞恥的賤人!都是你用的蠢計謀害了我們全家!”


    “嗚嗚嗚我不想死啊……”


    “我沒有通敵叛國,我們沒有通敵叛國……”


    原本是一家人,如今又哭又吵,都在責怪彼此。


    不知是誰拿來了雞蛋,直接朝夏吟風砸了過去。


    “打死你這個不要臉賤人!邊境戰亂你卻在此侮辱驍騎將軍,你通敵叛國死有餘辜!”


    “對!她爹是幕後黑手,汙蔑驍騎將軍其心可誅!禽獸不如,砸他!”


    “打死他們!”


    “打死他們!”


    百姓們拿來爛菜葉子,一個勁兒地往夏家幾位的身上砸。


    夏家幾位隻覺得屈辱不已。


    可惜,他們的咒罵求饒聲都被百姓的聲音蓋過。


    他們狼狽不已,卻無法閃躲。


    跪在另一邊的那些說書人、賣話本子的人、跟著議論造謠的人也瑟瑟發抖。


    他們罪不至死,隻是被拉來審問一番,再訓幾句而已。


    如今夏家被揪出來了,他們這些拿錢辦事兒且沒釀成大錯的普通百姓,也就暫時被忽略了。


    但地下的百姓氣不過,還是把雞蛋菜葉子都往他們身上砸。


    齊衡沒有出手阻攔。


    任由百姓發泄了一通,他才用力拍打驚堂木。


    待百姓安靜下來,他向百姓們展示手中的聖旨。


    “奉皇上旨意,夏柄元通敵叛國,三族內所有人,斬立決。現在,行刑——”


    侍衛連拖帶拽,將夏吟風夏柄元和錢氏拖行刑台上。


    三人哭著叫著,卻掙不脫逃不掉。


    劊子手高舉大刀。


    白刀起,紅刀收。人頭落地,百姓歡唿叫好。


    遠處,沈嘉睿卻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高興。他默默轉身,快步離去。


    沈嘉彥快步追了上來:“怎麽了?”


    沈嘉睿悶聲道:“若我不去蕭家赴宴,不與夏吟風說話的,或許夏吟風就不會賴上我。今天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沈嘉彥輕聲一笑:“這事錯不在你。”


    沈嘉睿依舊心情低落:“可是死了那麽多人。”


    沈嘉彥溫聲開解道:“夏家即便不賴著你,也會去賴著小侯爺。最終的結局沒多大區別。”


    “況且,若不是皇上出手果斷,你恐怕就真的百口莫辯名聲盡毀。屆時夏家一直糾纏,你還能迎娶心上人嗎?”


    沈嘉睿一聽這話,認真地點了點頭:“大哥說得對!他們自作自受,他們害人終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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