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天子發怒,李侍郎不敢再造次。


    正位之上的皇帝端起手邊的酒盞:“罷了,接著奏樂接著舞,別讓這些破事兒影響好心情。”


    說罷,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趙旭輕輕一招手,旁邊候著的太監立刻弓著腰小步跑入殿中,將那瓷碗和桌子全部搬走。


    侍衛將秋菊和孫吉押了下去。


    李侍郎也堪堪迴到自己的位置上。


    緊接著,絲竹之樂響起,歌姬舞女依次獻藝。


    宮女太監將一道道精致的菜肴端了上來。


    宴會繼續進行,殿中眾人謹小慎微,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得皇帝不悅。


    事實上皇帝心情極好,胃口大增。


    宴會結束,皇帝已經喝得臉頰微紅,走路也有點兒飄。


    “皇上您小心腳下……”趙旭擔憂不已,想要上前攙扶。


    皇帝不滿地看著趙旭:“朕那麽大個人,難道還會摔了不成?”


    趙旭苦笑道:“……小心點總歸是沒錯的。”


    “朕又不怕摔!”


    “……”


    您倒是不怕摔,可咱們害怕掉腦袋啊!


    趙旭欲哭無淚。


    “父皇,您慢著些。”陸鴻軒一臉擔憂。


    正想上前攙扶,卻被沈明月擋住。


    “我來吧。”


    沈明月將熟睡的蘇七七交給秋禾,然後上前去攙扶皇帝。


    皇帝笑得十分乖巧,就像個討糖果


    吃的小孩:“明月,嘿嘿嘿,我有些話要對你說。迴永樂宮再說。”


    “好,咱們迴宮。”


    沈明月扶著皇帝往永樂宮的方向走。


    皇帝不躲也不鬧,無比享受地靠在沈明月的肩膀上。


    看著沈明月和皇帝離去的背影,太後眼睛微眯,沉默不語。


    賢妃低聲一笑:“皇上跟貴妃姐姐還真是不拘小節呢。隻是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親密,恐怕會遭人議論。”


    這話擺明了是在說沈明月做事不妥。


    青鳶瞥了賢妃一眼:“皇兄和皇嫂鶼鰈情深,自然是羨煞旁人。賢妃娘娘,你也羨慕吧?”


    “我……”


    賢妃如鯁在喉。


    她不止羨慕,她還嫉妒,還恨!


    若陪在皇帝身邊的人是她,那她何須討好太後?何須忍氣吞聲?何須被長公主出言諷刺?


    看著賢妃那強忍難受還硬裝淡定的樣子,陸青鳶繼續說道:“賢妃娘娘還不知道吧?皇兄最討厭表裏不一的假麵人和挑撥離間的長舌婦。”


    哼,敢在她麵前說嫂嫂的壞話,她不迴懟幾句都對不起嫂嫂對她的疼愛!


    “公主說話……真有意思。”賢妃敢怒不敢言,隻能賠笑。


    陸青鳶高傲地抬起下巴,“忠言逆耳,賢妃娘娘,好自為之。”


    “罷了,賢妃你迴去休息吧。”太後一臉倦容。


    賢妃如釋重負:“那臣妾先行告退。”


    太後點點頭:“嗯,明日記得來壽寧宮給哀家繡百壽圖。”


    “……是。”


    一個字裏,包含了賢妃數不盡的怨氣。


    百壽圖,那簡直是要她的命啊!


    雖然她針線活不錯,但是……


    那麽複雜的圖案加上一百個壽字,十多個繡娘都要繡幾個月。


    如今讓她一個人來完成,眼睛都得給她熬瞎!


    不想,不能再這麽處於被動了,必須要想辦法讓太後沒心思再折騰她!


    “母後,兒臣送您迴壽寧宮吧。”


    青鳶上前,扶著太後往壽寧宮的方向走。


    太後語重心長道:“青鳶啊,無需羨慕。你成婚以後也會與駙馬琴瑟和鳴恩愛不疑的。”


    “兒臣不嫁。”陸青鳶壓著聲音:“兒臣就陪在母後身邊。”


    太後笑著拍拍陸青鳶的手:“傻孩子,再不嫁你就真的成老姑娘了。探花郎出口成章才華橫溢,他還認了恆親王作義父。你……”


    “兒臣早就心有所屬,母後何必亂點鴛鴦譜?若是嫁給探花郎,兒臣一輩子都不會幸福的。”


    陸青鳶氣得聲音都帶了哭腔。


    太後嗬斥道:“哀家已經安排好了,過兩日你便與他相見!”


    “兒臣永遠都不會喜歡那個勞什子探花郎!”


    陸青鳶丟下一句話便哭著跑了。


    陸青鳶的侍女匆匆給太後行了個禮,便朝她追了上去。


    太後站在原地,久久迴不過神來:“這孩子,怎麽就不懂得哀家的良苦用心呢?”


    “長公主心性固執,若是逼得太急,反而會出事兒。”晚霜勸道。


    “唉!”太後心煩地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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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樂宮內,皇帝坐在桌前,慢慢悠悠吃著碗裏的長壽麵。


    此時,他臉上醉意全無。


    沈明月笑道:“堂堂一國之君居然裝醉,旁人若是知道的肯定會笑掉大牙。”


    皇帝無奈道:“母後知道今晚那出戲是朕安排的,朕若是不裝醉恐怕就要被母後喊去問話了。”


    沈明月提醒:“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反正今晚朕要睡在你這兒,其他的都無所謂。”


    皇帝說罷,又嗦了口麵。


    吃得太急,燙得他齜牙咧嘴。那樣子著實有些滑稽。


    “你慢點兒吃,又沒人跟你搶。”


    沈明月語氣之中滿是嫌棄,卻又倒了杯溫茶放在皇帝的手邊。


    皇帝感慨道:“世上美食千千萬,唯有你煮的長壽麵讓我魂牽夢繞。”


    自他與沈明月相識之後,每年生辰都能吃到沈明月親手煮的長壽麵。


    這一吃就是二十多年,如今吃的不是那個味道,而是情懷與執念。


    將碗裏的湯喝了個幹淨,皇帝終於放下空碗,抬起頭:“每年生辰都是這般無聊,朕就盼著吃這碗麵。”


    沈明月不與他瞎扯,直接攆人:“嗯,麵吃完了,你可以迴去休息了。”


    皇帝撇撇嘴:“真是無情。”


    沈明月起身:“臣妾去看看七七……”


    皇帝伸手攔住她:“鴻軒跟七七都睡覺了,你現在去豈不是將他們吵醒?”


    “什麽睡覺,鴻軒每晚不到亥時是不會休息的。他剛才不過是隨口找了個理由開溜。”


    “真有眼力見兒,父子連心啊,看來鴻軒也知道我今晚會跟你一起睡。”


    皇帝說著,一把將沈明月抱了起來。


    沈明月掙紮道:“我今日身體不適!”


    聞言,皇帝哈哈大笑:“我又沒說要對你做什麽。”


    “……”


    沈明月給了他一個白眼。


    他笑著將沈明月抱到軟榻上:“好好坐著吧,朕給你一個禮物。”


    “嗯?”


    禮物?這又是在搞什麽鬼?


    皇帝朝門外喊道:“趙旭,把人帶進來。”


    “是。”


    門外的趙旭應了一聲。


    緊接著,房門被推開。


    孫吉和秋菊被侍衛押了進來。


    “這是?”


    沈明月疑惑地看著皇帝。


    皇帝笑道:“害你之人,自然要交給你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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