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百餘人的隊伍行在鄉道之間,隊伍由一輛駟馬戰車領頭,十餘輛輕車緊隨其後,近百甲士徒卒翼護左右,最後方兩輛輜重車已裝滿了野獸。


    很明顯這是一支大家族的獵隊。


    “國中將於十月與齊國盟於汶陽,待齊侯親至,你的婚姻之事……鮑氏總攬司行諸務,說不得那日能見鮑兄一麵。”


    聽到子路言有未盡,夏諭停放下手中長弓,看了一眼正在駕車的子路,想到昔日臨淄之行與雅姐姐的某些細節,不禁老臉一紅,連忙扯開話題:“見他作甚?我這汶上之地可沒有女閭供他消遣。”


    子路迴道:“敘敘舊也好,駕!”


    “敘舊?子路兄,與我賭上一迴如何?”


    “賭什麽?”


    夏諭嘴角一勾:“就賭鮑牧與我等相見之時,說的第一句是不是:不枉汶陽走一遭。至於賭注嗎?到時候再說吧。”


    想到鮑某人的德行,子路挑了挑眉,不由得失笑:“啊?哈哈哈!”


    二人一路說說笑笑,待臨近夏邑,遠遠望見有人徒木繞台而走,圍觀群眾喝彩聲不斷。夏諭立即驅車近前,下了車,披著一身皮製獵裝就往前跑。見主君如此急切,兩隊甲士趕忙緊跟其後高聲開路。


    圍觀群眾見大隊甲士前來,大都驚慌的讓開道路,也有幾個膽大的打量著領頭的英氣少年,細看之下隻覺驚為天人。


    至台下,見真有“超人”抱起了四五米的巨木還能繞台一周,夏諭差點沒忍不住:


    “臥……真壯士!”


    打量著台上壯漢,見其身高接近一米九,身材魁梧,肌肉健碩,奇貨可居,夏諭立即拋出橄欖枝:“壯士,可願入吾麾下為武士?”


    野人“猛”剛搬完幾百斤的巨木,此刻正劇烈的喘息著,聞言俯首看向台下的“矮”子,有些疑惑的問道:“君子是?”


    夏諭嘴角一勾,自信一笑:“吾名孟閱,現為汶陽長大夫。”


    得知來人是孟子,野人“猛”當即正色起來,抱拳悶哼一聲,似乎是在自我介紹:“猛。”


    “猛?”夏諭輕吟一聲,眉頭微皺。


    疑惑之下,他選擇直接上外掛。


    姓名:猛


    年齡:19


    顏值:67


    好感度:72


    看完信息,夏諭心中了然。


    單名猛,無名無氏?那就是野人了。


    野人好啊。


    草根出身,能力強的離譜,拉好感度還這麽容易,估計是個單純boy。除了19歲長的有些著急之外,全是優點。作為領導者,如此人才不收到麾下簡直天打雷劈!


    一念至此,夏諭立馬將自己伸出的橄欖枝渡上金,誠意拉滿:


    “狀士既無氏,便從吾氏孟。”


    “昔日武王率三千虎賁於牧野破殷師十餘萬,數年間縱橫天下未逢敵手,虎賁猛士之名天下傳頌。猛身修九尺,力能徒巨木,他日必以虎賁力士名傳諸夏。吾今日為你取名孟賁如何?”


    一言出,四下俱靜。


    這待遇圍觀群眾已經聽蒙13了,十餘位孟氏家臣臉上亦多有羨豔之色,就連子路也不由得在心中感歎這野人當真撞了大運,如此境遇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為過。


    從“野人”一步跨越到有姓有氏的士,這一跨度有多大?就好比一個荷蘭地區的三無黑戶突然遇到大貴人提攜,不僅得到了直轄市戶口還空降成為當地軍區“上頭有人,有功就升”的中下級幹部。


    幸福來的太突然,野人“猛”一下子愣在了那裏。


    他不知道虎賁的來曆,也許和別的野人稱唿他“猛”的意思差不多?但他清楚,孟子讓自己氏孟,還親自為自己取名是天大的恩情。自今日起,他就再也不是那個野地求活、居無定所的野人“猛”了,而是受孟子看重的武士孟賁。


    迴想起自己不堪衛地大夫苛政盤剝,不得已躲入大澤、朝不保夕的野人境遇,再到如今的孟氏家臣,孟賁一時百感交集,微黑的臉頰漲的通紅,眼角一熱拜服在地:“猛……孟賁效死而已。”


    夏諭又一個探查之眼上去得到83的好感度,心中大定,隨即散發“氣勢”上前,親自將其扶起,又解下腰間吳越之地新到的青銅劍遞到孟賁手中,朗聲道:“利器自當贈猛士,勿要推辭。”


    看著眼前宛若神明的主君,孟賁隻覺得渾身熱血沸騰,激動之下九尺猛男落淚,接過青銅劍就長膝跪地,無聲叩首。


    夏諭再次將其扶起,好生寬慰了幾句,任其侍衛在側。又見孟賁腰間沒有懸劍之物,隻能抱劍胸前。夏諭索幸送佛送到西,解下自己腰間佩劍用的錦帶、玉璏為其係上,最後配上利劍。待穿戴整齊,再看眼前大變樣的猛漢,夏諭不由得讚歎道:“英武不俗,古之惡來”。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曹老板、劉皇叔、關二爺和典韋看了都說好。孟賁一個野人粗漢子哪裏見過這般陣仗,心中激蕩的同時,暗暗立誓要為孟子效死。


    收下一員猛將,夏諭心情大好,他借鑒商鞅舉辦徒木活動主要是在基層為政府立威立信,同時幫自己加個“重信”的人設,方便日後施政、招攬人才。這些都屬於鋪墊工作,短期收益並不高。


    如今實際招攬了可用的人才,這屬於意外之喜。畢竟一開始,他就不指望著有“超人”能徒五六百斤的重物還能繞台一周。兩丈之木與一丈之木,那可不是一點點差距。


    之後的時日,矮台附近的野民越聚越多。夏諭當著眾人的麵恩遇孟賁,頗有千金市千裏馬的意味,報名徒木之人與日俱增。挑戰者多是魯國其他地區、乃至大澤周邊自恃勇力又渴求賞識的丁壯。至於夏諭麾下的兵徒,幾乎都已經試過了,成功者千中無一。


    基數大了,來源多了,竟有八人能徒起一丈之木,拿到了豐厚獎勵。到嘴邊的人才怎麽能放跑,夏諭細細查探甄別之後召攬翠、鱸、崢、汪四位野人至麾下。


    多方了解之下,夏諭竟發現這些人全都來自大野澤,這讓人不得不感歎梁山伯這地方確實挺邪性,猛男壯漢不少。


    同時這也堅定了他收納大野澤鄉野之民充實領地人口的想法。


    徒木活動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期間汶北八鄉豆麥成熟,夏諭親往西部各鄉助農,又抽調近千徒兵,分為四支助各鄉收夏糧。


    一般情況下,領主派兵下鄉“助農”,多半是去武裝“借糧”的,鄉民皆畏之如虎。但夏諭宣傳炒作了近一個月,汶北八鄉國野誰不知道孟子最重信義,再說他本就是齊魯近幾年的流量頂流,有名聲作保,民眾壯了膽子決定信孟子一次。


    夏諭也沒有辜負鄉民們的信任。


    收麥之時,他親自到場,領著數百大漢與農人們一起俯首田畝、收納夏糧,事後也是揮一揮衣袖,不“借”鄉民一針一線。


    孟氏不少家臣乃至子路都對此非常不解。在他們的認知中,君主、卿大夫、士人、國人、野民應該上下各司其職,不應該相互越權。君主、卿大夫就算是想表達自己重農桑的態度,上去做個秀就好,何必與農人一起俯首田畝,平白沾染泥汙。


    事實上,不止是家臣武士們不解,就連被幫助的鄉野之民見孟子親至也是惶恐、感激參半。究其原因,這世上哪有不收重賦還親自幫野民收糧的領主?不掠民就算是治民有術了。


    雙方身份差距如此懸殊,幫忙還不求迴報,鄉民們心中難免不安,產生“孟子的恩情還不完”之類的想法。


    而夏諭的想法很單純,除了施恩於民,更多的是為了手下人安置問題。他麾下的五千餘徒眾是要安置在夏邑周邊的。其中丁壯一部分整軍,一部分安置在各鄉授田,作為他掌控地方的基礎。


    這支近千人的“收糧隊”以後是要安置在西部四鄉的,等日後再從大野澤收納流民擴大“新農村”,他們都是基層骨幹。讓他們去幫助鄉民收夏糧,一來熟悉鄉情;二來提前拉近與鄉民土著的關係;三來體現自己對農桑的重視。他這個大領導親自帶他們下田,這些人隻要長了腦子,都應該知道以後去了鄉裏自己該幹嘛。


    七月下旬,四鄉夏糧盡收,徒木活動也已接近尾聲,夏邑建設也在一步步推進擴大,夏諭騰出手腳開始整頓軍中之事。


    春秋主流軍製,五人為一伍,五伍為一兩,四兩為一卒,五卒為一旅,五旅為一師,五師為一軍。


    夏諭新建軍製,去兩製、卒製,建十人為一什,五十人為一屯,五屯為一團,兩團為一旅。


    夏諭計劃建一個師,倒不是想打太原,實在是汶北的地理位置太顯眼,維持一支兩三千人的軍隊很有必要。


    首先是多次跟隨自己出使的近六百甲士,這些人是武士,精銳武人,是他的根本所在。將其中五百人編為一旅,由子路率領。剩下的近一百人單獨抽出,這些人去過函穀關聽過老子講道,雖然不知道什麽影響,但終究是不同的。這一百人不成軍製,作為他的侍衛隊和教導隊,由孟賁統領。


    其次是夏諭昔日在洛陽收納的兩千四百多人,其中千人是他精挑細選的丁壯。將其分為兩個旅,南宮統帥其中一個旅,至於剩下的一個“旅長”和大批的基層軍官,夏諭決定能者為之。


    能者當然是比出來的!


    射、禦、拳腳,就比武力。至於行軍打仗、整軍、兵法之類實在太遠了,而且這一批人也沒有這方麵的經驗,隻能後天培養。


    在新建郊場一番比武,第三旅的旅長由原本六百甲士中的一人摘得。其人名為李棄疾,先祖曾為魯國李官(法官),家道中落後入孟氏為武士。夏諭探查之後,好感度有73,最重要的是能力也很強,任旅長倒也合適。


    這三個旅是常備軍,主要任務宿衛夏城。至於剩下的兩個旅,夏諭將其定製為鄉兵。他計劃招納大野澤流民填充戶口,這千餘人分置各鄉會和鄉民組建鄉團,一團兩百五十人。鄉兵半農半兵更像是生產隊,少了沒意義,多了影響生產,二百五十人剛剛好。


    夏邑周圍四鄉,將設四鄉團共一千人,暫時先設下草頭班子,夏諭計劃從家臣與招納的徒木丁壯中選拔。汶南兩鄉不改其製度,至於汶陽城周圍四鄉,緩圖之。


    軍隊建製初成,練兵也提上日程。


    現代軍隊將“軍人以服從為天職”定為鐵律,春秋時期也差不多。而這個養成,是要靠平時一點一滴的磨練來造就的。


    很老套的套路,最先練習隊列,讓軍眾習慣聽從指揮。


    夏諭親自訓練,從最基本的正步、齊步、橫豎隊列開始,一百人的侍衛隊充當第一批學員。想到昔日函穀關之行,夏諭總覺得冥冥之中有天定,果然在訓練這一百人之時如有神助,短短兩個時辰就能做到橫列整齊,令行禁止。


    除了……孟賁,順拐、反應慢、左右出錯,夏諭耐著性子,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其糾正。


    待一百人初步練成,夏諭將其分為三股作為教導隊輔助三位“旅長”練兵。


    七月二十二,徒木活動的最後一天,夏邑南門矮台附近,獎池裏的財貨已盡。來自魯國、大野澤周邊的國野之民三三兩兩的正準備散去。


    “咚!咚!咚!”


    沉重的腳步聲震的人心慌,眾人循著聲音望去。一支軍隊邁著整齊的步伐、所過之處塵土飛揚,給人一種地動山搖的感覺。


    晉軍打過來了?


    圍觀群眾的第一感覺是晉軍借道魯國伐齊,因為在他們都認知中隻有被譽為好整以暇的晉軍精銳才可能有這般軍容、氣勢。


    不過他們很快就認出這是孟子麾下的軍綜,如此嚴整的軍容,不少人為之暗暗心驚。


    一些從大野澤混過來看熱鬧的寇盜強梁則是愁眉不展,有這麽一個強大的鄰居可不是什麽好事,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被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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