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驕陽熱情的將溫暖灑落在勞作的人們身上,疲憊的馬兒停歇在清澈的小溪邊啜飲著甘美的溪水,是如此迫切地填飽饑渴。遙遙望去是一片碧綠的海,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場景如同夢境般出現在眼前,讓離開家鄉許久的遊子目中充滿了熱淚。


    這裏是北疆的大草原,這裏是大梁邊戍,似乎隻需要跨出一步的距離,就可以觸及那一片壯闊的草原風光,肥美的牛羊牧馬,放聲歌唱的健碩族人。


    “你的家就在這裏嗎,美麗的銀鈴兒?”油嘴滑舌的話語從這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商販口中說出來時,卻不那麽讓人覺得討厭,反而會對他報以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波穀銀鈴按耐著心中的雀躍與激動,點了點頭,高興地道:“是啊,這裏就是我的家……”


    這裏是我的家,我從未想過離開,而離開之後,也從未想過,竟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迴來。


    心底盤旋著感慨,偷偷一人逃離大梁時的忐忑不安在此刻慢慢散去,佛堂的清冷與寂寞不適合天性開朗熱情的蒙族女子,隻有這美麗遼闊的草原,才是她的歸宿!


    “我想跟你迴家去看看……”年輕商販眨眨眼,戀慕的眸光落在銀鈴兒身上:“或許順便還能向你爹提親,讓他把銀鈴兒嫁給我,然後,你就跟我迴家?”


    與他們一路結伴的另一個商人冷冷的開口:“商小末,你爹不會同意讓你娶這個蒙族女人。”


    商小末懊惱的撓了撓頭,推了同伴一把:“王二貴,你不說話會死啊?”


    盡管銀鈴兒不是很喜歡那個總是顯得很冷漠的王二貴,卻還是被他們的談話逗笑。


    商小末還真是可愛啊!


    歡喜愉悅的笑聲蕩漾在草原上,像百靈鳥一樣讓人側耳親聽。


    “休息夠了的話,我們該動身了。”王二貴冷眼看著戀戀不舍的商小末,和滿心隻想迴家的銀鈴,“貨物不能拖遝的太久,我們已經為這個蒙族女人耽擱了三天的時間了。”


    商小末滿臉無奈:“你不要老是蒙族女人蒙族女人的好不好,人家有名字的啊!”


    王二貴不屑的白了他一眼,用鼻腔“哼”了聲,沒有搭腔,骨子裏透露著一種排斥。


    “美麗的銀鈴兒,既然已經到了你家,我們就該分別了。”商小末沮喪的望向笑容甜美的波穀銀鈴,遺憾的道:“二貴哥說的對,我爹不會允許我娶你,雖然我很真的很喜歡你。”


    銀鈴焦急的道:“你們跟我到我家去啊,我讓我父……親送謝禮給你們,肯定比你們的貨物值錢多了!”


    “不稀罕。”王二貴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就要走開,波穀銀鈴就叫道:“王大哥,你去哪裏?”


    “小解!”如果她不是個女人,也許早就被他趕下貨車了,沒心情給她好臉色看,他邊解著褲腰帶邊跑去一邊高聳的草叢裏。


    銀鈴兒的臉刹那間羞紅了。


    “哎哎,我們二貴哥真是個粗人,美麗的銀鈴兒,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啊!”瞪了眼偷笑的夥計和保鏢們,商小末趕緊安慰美人:“他其實人不壞,就是嘴巴愛犯賤……”


    這不是什麽好話?銀鈴兒眨眨眼,憋著笑點點頭。


    “等一會,我們送你到那邊的草原,應該有你的族人在,然後我們就要往西邊走了。”


    “為什麽要去西邊?”銀鈴好奇的問道。


    “聽說最西邊那有一群人,手裏大把的金子銀子,卻視如糞土,我們看不上的布料茶磚,隨便拉一車便宜貨去,就能換好多好多金銀。這一次走商,我們帶了這麽多東西,換來的錢足夠我娶好幾個娘子了!”商小末滿臉幸福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幻想一些什麽。


    銀鈴聽的大笑,這個年輕的商販仿佛就是鑽進銅錢眼裏就轉不出來了,成天不是金子就是娘子,他的人生就圍繞著這兩樣東西打轉。


    可是這麽直白的態度,卻讓人一點也討厭不起來呢!


    “你小子別白日做夢了!”王二貴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的,聽見商小末的話就是一聲冷嗤:“還好幾個娘子,我看你迴頭都會倒貼春滿樓裏那個風流嬌俏的小娘子?”


    粗俗的話引的大夥直樂嗬。


    銀鈴兒報以一笑,商小末不以為然的道:“有了銀子,我要娶個小姐做老婆,然後再買兩個水蔥似的小娘們暖床!誰稀罕鳳姐那啊!”


    “不稀罕你還三天兩頭的去!”眾人起哄:“有膽子你發誓再也不去春滿樓啊!”


    商小末話音一滯,怒視眾人:“叫啥叫,老子的事情你們管不著!”


    “等走完了這迴,爺們給大夥加幾貫錢,咱們都去春滿樓逛逛!”王二貴伸手止住了大夥吵鬧的聲音,斜睨了一眼商小末:“就不帶商小爺!”


    商小末清秀的臉上泛起深深的紅暈,不知道是惱是羞。


    銀鈴笑著,忽然想起了被自己留在了大梁京畿的侍女們,不知道她們好不好,藍家的人會不會為難她們?她選的那個替身,不知道藍正齊會不會護著她?中原人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應該會好好待她?


    “美麗的銀鈴兒,我們該走了。”商小末傷心的說。“以後見不到你,聽不到你的聲音,我會想念你的。”


    這麽油嘴滑舌的大梁男人,卻可愛的讓她想微笑。她說:“我會永遠感謝你們。”


    她朝著他們用力揮手,看著他們的馬車消失。


    蒙族的大帳就在眼前了,她迴到了魏國,迴到了家。可是心中卻充滿了忐忑,充滿了緊張。


    近鄉情卻,誰發明了這個詞匯,竟然這麽貼切,讓人心酸。


    族人發現了她,認出了她,向她俯身行禮,眸中充斥著疑惑和驚訝。


    見到了蒙族可汗,也就是她的父親,她快樂的向他行禮,抬起臉卻隻見到父親一臉的陰霾。他容顏冰冷,語氣淩厲,讓她的雀躍的心被凍僵:“聽說你是一個人迴來的?你迴來做什麽?”


    做什麽,她隻是想迴家啊!她隻想做她的銀鈴兒,哪怕是個不被重視的公主,哪怕……隻能挑選姐姐妹妹們挑剩的勇士……


    父親的口氣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他不高興,不高興見到她,不高興她迴家。


    手腳驟然冰冷,銀鈴臉色蒼白的望著高高在上的蒙族可汗,不,不是這樣的:“我迴來了,父可汗,您不高興麽?”


    波穀可汗盯著她,眸光似箭,刺入她的內心:“那麽你的夫婿、我的女婿呢,沒有一起來麽?”


    銀鈴正滿頭大汗的不知如何解釋,一個悅耳的聲音響起:“父可汗,銀翹兒迴來看你了!”


    銀翹兒,她最要好的妹妹,同父異母的親妹妹。銀鈴兒迴過頭,看著她歡喜的蹦進了大帳,見到自己時似乎愣了一愣,然後衝她甜甜的笑了起來。她身後跟著一個高大健碩的青年,那是亞克,她的心上人。


    可是亞克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卻依舊跟在了銀翹兒的身後。


    “姐姐迴來了啊!你也來看父可汗嗎?姐姐,姐夫呢?”銀翹兒還是那麽天真活潑,拉著她的手高興的追問。可是銀鈴兒一句也沒聽進去,她隻是死死的看著亞克。


    “姐姐?”銀翹兒搖著她的手臂:“你看著我的達蒙幹嘛?”達蒙,是丈夫的意思。


    銀鈴兒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一直強壯的手臂托住了她的腰身,柔軟的纖細的腰身。去了大梁的銀鈴兒,比從前似乎嬌弱了些。她要逃避藍正齊,費盡心思的隱瞞,沒有時間像以前一樣在馬背上策馬狂奔,她不像從前那麽矯健了。


    是誰保護了她?銀鈴兒的心不安的跳動著,那麽熟悉那麽溫暖。從前她和姐妹們爭吵時,隻有他,會站在她的身邊,誓言要保護她。


    是你麽,我的亞克。


    你說過隻做我一個人的達蒙。


    她欣喜的抬頭去看,看進一雙黝黑的眸子。


    不,不是亞克,亞克的眸子是碧綠的幽譚,能給她溫暖幸福的幽譚,而不是這種黑,黑的仿佛要將她吞噬。他穿著甲胄,銀甲紅櫻,天神一般卻猶如惡魔。


    “藍正齊!”她驚詫的尖叫,他怎麽會在這裏。


    “夫人,你不打一聲招唿就迴了娘家,uu看書 .uashu.co 讓我很傷心啊!”藍正齊笑著,唇角的弧度卻是冰冷的。無視於帳內三人愕然的眼神,自顧自的瞅著驚恐的女子。


    那位嫁了他快一年,卻還是完璧之身的夫人。


    他的將士沒有阻礙的進入了蒙族的大營,此時此刻正守在營帳外邊。


    蒙族人對他比想象中的還要熱情的多呢!


    銀鈴茫然的望著藍正齊,背後甲胄冰冷的觸感提醒了她,還依偎在他的懷中,連忙掙脫了出來,可是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是逃妻,而他追妻至此,她是不是因該感動?


    可是她隻覺得害怕,覺得恐懼,覺得心像被一直無形的大手一把掐住一樣,即將窒息。


    她的父王目光冰冷,她心愛的男人已經成了妹妹的達蒙,而她……已經嫁給了這個讓她感到害怕的男人……


    “藍將軍,別來無恙。”波穀可汗忘不了是這個男人斬殺了他手下的一員大將——大公主的夫婿,他們蒙族的第一勇士。


    此刻他就在他麵前,他們蒙族的土地上,可是他卻不能將他如何。


    元氣尚未恢複的蒙族已經經不起再一次的戰爭。


    藍正齊抱拳而笑:“小婿見過嶽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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