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愛得如此卑微嗎!


    年彥臣盯著緊閉的門,半步都沒有挪開。


    什麽時候出結果?越快越好。


    醫生辦公室內。


    醫生和護士已經等候多時了。


    “年太太,”護士說道,“您……”


    鬱晚璃說道:“不用檢查了。”


    “啊?”


    醫生和護士同時出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露難色。


    年先生特意交代過的,必須要檢查年太太是否懷孕,懷孕多久。


    現在年太太不肯配合的話,她們要強迫嗎?


    還是通知年先生?


    正在她們猶豫不決的時候,鬱晚璃又說:“我……確實懷孕了。”


    她的聲音很輕很平靜。


    都到這個地步了,麵對現實,保護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慌亂和遮掩,都失去了意義。


    “直接做孕檢吧,”鬱晚璃客氣的笑笑,“正好,我也很想知道我的寶寶現在是什麽情況。辛苦了。”


    她沒有為難沒有反抗,非常的配合。


    檢查流程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而且,格外的安靜。


    沒有人說話。


    隻有儀器發出的聲響。


    躺在病床上的時候,鬱晚璃在想,接下來她該怎麽辦。


    如果她不告訴年彥臣,孩子是他的,那麽他肯定會要她打掉的。


    沒有哪個男人願意“喜當爹”。


    可是告訴他真相的話……


    孩子,就成了他和年家的了吧。


    鬱晚璃變成了一個生育工具。


    也有可能,年彥臣壓根不相信孩子是他的,又或者,就算他相信了,他也不要這個孩子。


    他之前雖然口口聲聲的說,隻要他和她的孩子,但怎麽確定他說的是真心話呢。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儀器冰冷的探頭在她的小腹上來迴滾動。


    直直的涼到心尖上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鬱晚璃聽見醫生說:“好了,年太太。”


    她起身。


    鬱晚璃有一種超脫的平靜,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怎麽會如此的波瀾不驚。


    打開門,她一眼就看見了年彥臣。


    他也朝她看來。


    這一次,鬱晚璃率先開了口:“在我進去之前,為什麽問了我,又不聽我的迴答?”


    年彥臣的目光深不可測:“我相信結果,不相信你。”


    “你從來沒有相信過我。”


    “我很想相信你,鬱、晚、璃,”年彥臣一字一句,“可是,你不配。”


    她真的不配。


    他的真誠真心,滿腔愛意,換來的是什麽呢?


    是她一次又一次的丟棄、踐踏。


    對年彥臣來說,鬱晚璃是什麽樣的存在?


    是他殺父仇人的女人,是有著血海深仇的敵人,永遠不可能原諒。


    母親一直都活在失去父親的痛苦當中,他們曾經是那麽的恩愛。


    自從父親去世之後,母親葉芸確實有些性情大變,不再像以前那麽溫柔賢惠,有點尖酸刻薄,尤其是在麵對鬱晚璃時,更是憎惡不已。


    可是年彥臣理解葉芸。


    因為,按理說,他也該那樣對鬱晚璃的。


    不過他沒有。


    盡管在人前,在鬱晚璃麵前,他都刻意的冷漠冷血,但在人後……


    他對她,嗬護備至。


    年彥臣從不舍得鬱晚璃受太多苦。


    總覺得,給她一點教訓,長長記性就夠了。


    葉芸也因此對他有許多怨言,他都一一忍受著,並不解釋。


    如今再迴頭看看,年彥臣覺得自己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為她所做的種種,她根本不領情!


    她紅杏出牆,將清白了別的男人,他也能試圖原諒!


    他還要做到什麽份上,還要怎麽做才夠!


    麵對年彥臣的怒意,鬱晚璃顯得雲淡風輕。


    她總是這麽不在乎。


    看吧,愛的更多的那個人,才會情緒起伏,才會在乎會發怒!


    不愛的人,心如止水!


    鬱晚璃望著他:“年彥臣,這一次我的迴答是非常明確的。當你問我時,我想告訴你的是,沒錯,我懷孕了。”


    他的身形狠狠晃了晃。


    “可惜你不敢聽,”鬱晚璃揚唇,“你比我想象中的……更膽小。”


    反正事已至此,鬱晚璃隻有承認這一條路了。


    豁出去了。


    藏不住,那就直接坦白。


    “我在裏麵做了全套的孕檢,檢查結果待會兒就會出來。”鬱晚璃說,“醫生告訴我,我的寶寶目前很健康,正在我的肚子裏乖乖發育成長。”


    “醫生還說,我的身體有些虛,氣虛血虛還有點貧血,需要加強孕期營養,好好的養胎,這樣才能夠讓寶寶……”


    年彥臣閉了閉眼,冷聲打斷:“別說了。”


    他的聲音沙啞無力。


    此刻的他,連生氣都沒有精氣神了。


    周圍異常的安靜,靜到他都能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這顆心髒,曾經為鬱晚璃熱烈的跳動過。


    年彥臣還記得婚禮上,她穿著婚紗站在台上,拿著他選的捧花,戴著他選的戒指,她身上的所有東西,以及整個場地的所有布置,都是出自他的眼光。


    他精挑細選,從不馬虎。


    他打造了一個盛大的婚禮,娶她為妻。


    隻是……他不能上台去牽起她的手。


    他參與這場婚禮的話,又如何對得起父親的在天之靈。


    可他在台下,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


    年彥臣真的想要羞辱鬱晚璃的話,完全可以取消婚禮,直接將她帶迴年家就行,何必費錢費力費心思。


    然而當時,鬱晚璃在想什麽呢?


    她在想著和陸以恆私奔!


    哦,原來連那一刻,鬱晚璃心裏想的都是別的男人。


    她真的……對不起他!


    “孩子是誰的,”年彥臣問,“嗯?”


    鬱晚璃迴答:“你知道的。”


    “那個男人?那個要走你第一次的男人?”


    “對。”


    “鬱晚璃,他到底有什麽好,”年彥臣啞著嗓子問,“值得你為他做到這個地步……交付身體和真心,還願意為他冒著這樣巨大的風險,懷孕生子!”


    一旦被發現,她清楚後果嗎?


    年彥臣會怎樣的震怒啊!


    又是那個男人,那個年彥臣沒見過不清楚身份的奸夫!


    “我認為他值得,他就值得。”鬱晚璃說,“我心甘情願。”


    話音剛落,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啪!”


    聲音傳得很遠很遠,在走廊裏反複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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