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很長,足以將一個人刺穿。


    這一刀下去……


    年彥臣會死的!


    因為年彥臣的整個後背,都是暴露的,沒有任何遮擋防範。


    如果他轉過身來,那麽將更加危險。一旦正麵刺進心髒,必死無疑,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啊。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就在這麽短短的幾秒之內。


    根本不給思考的時間。


    年彥臣微微側頭,往身後看去。


    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柔軟嬌小的身軀撲了過來,緊緊的貼著他的後背。


    鼻尖有她身上淡淡的芬芳香氣。


    下一秒,這香味被濃烈的血腥味掩蓋。


    在危急時刻,千鈞一發之際,鬱晚璃毫不猶豫的衝了過來,擋在了年彥臣前麵。


    “噗——”


    刀刃穿透皮肉的鈍感聲音傳來,在臥室裏如此的清晰。


    鬱晚璃的嘴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


    痛。


    好痛。


    血肉被生生的剖開,骨頭縫裏都透著疼。


    鬱晚璃覺得自己活不了了,瀕臨死亡的感覺太過真實,生命正在一點一點的消逝,血大量的從她身體裏湧出。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


    她可以站著不動,甚至躲得遠遠的,以免傷到自己。


    可是她沒有,她衝了過去,保護了年彥臣。


    為什麽呢?


    鬱晚璃也想不明白。


    仿佛是一種本能。


    她不想看見年彥臣就這樣受傷,更不想他……死。


    他不能死。


    哪怕她恨他至極,恨之入骨,但她希望,她能夠親手殺了他,而不是讓他死於別人之手。


    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沒有為什麽也沒有答案。


    鬱晚璃的雙手穿過年彥臣的腰身,抱著他,以便自己的身體能夠更好的覆蓋住他,擋去傷害。


    可現在,她沒有力氣了。


    年彥臣轉過身來,看見眼前的這一幕時,瞳孔猛烈收縮,渾身劇烈的顫抖,發抖。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


    鬱晚璃渾身是血的倒在他的懷裏。


    他完全是憑著本能的伸手去抱住她。


    “晚……晚晚……”


    鬱晚璃死死的蹙著眉尖,一張嘴,血就從嘴裏湧了出來。


    她在說著什麽,紅唇微動,但是聲音太小太小了,根本聽不清楚。


    但是年彥臣通過她的唇形,看懂了她要說的話——


    小心。


    她在提醒他,小心。


    年彥臣抱著她,抬頭看向刺殺的兇手。


    兇手顯然也沒有料到,鬱晚璃會替年彥臣擋下這一刀!


    不然的話,年彥臣必死無疑,這次行動就成功了!


    在這個時刻,一秒鍾都顯得彌足珍貴,考驗反應和靈活度。


    兇手毫不猶豫的拔刀,就這樣硬生生的將刀子從鬱晚璃的身體裏抽出來。


    血流如注。


    與此同時,兇手的另外一隻手伸進口袋裏,要掏出什麽東西。


    年彥臣看見了黑色的槍支。


    年彥臣勾唇冷笑。


    嗬,還想殺他,做夢!


    下一秒,好幾個黑衣保鏢衝了進來,直接飛奔撲過去,用身體將兇手壓製在地上。


    “砰砰砰!”


    槍聲響起,胡亂的四處掃射著。


    但是很快,保鏢們占了人多的優勢和上風,齊心協力的將兇手鉗製住,收繳了刀和槍支,壓製在地上動彈不得。


    “年先生!”為首的保鏢驚慌失措,“我們來晚了,是我們的失職!”


    年彥臣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低頭看著懷裏的女人。


    鬱晚璃快要昏死過去。


    她的視線模糊,看不太清楚,疼痛一波接著一波襲來,快要將她的所有意識都吞噬。


    她想,她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其實……也好,也好。


    活著並沒有什麽意思。


    隻是遺憾的是,母親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生活著,白發人送黑發人,該怎麽辦。


    還有,還有父親的冤屈……


    “年……年彥臣……”


    “在,我在!”年彥臣立刻應道,握住她的手,“晚晚,你撐一下,撐住,救護車馬上就來了,你不會有事的……不會!”


    她想笑一笑,可實在是沒有這個力氣了。


    “我爸……爸爸他……”每說一個字,她的嘴角就會流下鮮血,染紅了她的衣服脖頸,“他是好人……他,他一生善良溫厚,不會……不會做出……害死年伯父的事……”


    此時此刻,鬱晚璃想的,不是如何自救。


    而是想替父親正名。


    她的眼皮很沉很沉,隻想睡覺。


    她知道,她這一睡,隻怕是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那麽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刻,她想完成她的心願。


    年彥臣低頭,貼著她的臉頰,聲音努力的想要保持著平穩,卻還是充滿顫音:“晚晚,別睡,睜開眼睛看我,聽到沒有……不許死!你不能死!”


    她怎麽可以就這樣的死在他麵前。


    她怎麽會那麽的勇敢無畏,麵對兇手的行刺,就這麽擋在他麵前。


    不害怕嗎?鬱晚璃。


    鮮血染紅了地毯,也染紅了年彥臣的全身。


    他的手用力的摁住她的傷口,阻止血繼續流出來。


    但很快,他的雙手被血浸透。


    “救護車!救護車怎麽還沒來!”年彥臣抬頭,怒音嘶吼,“她不能有事,絕對不能!”


    內心深處,他從未這樣的害怕過。


    他更是從未設想過,未來人生沒有鬱晚璃的日子。


    他娶了她,她是他的妻子。


    從領證那天開始,年彥臣就沒有動過任何離婚的念頭。


    他默認在他的生命裏,永遠有鬱晚璃的存在。


    可意外就這樣發生了。


    年彥臣惶恐,發抖,無助又擔憂。


    他一把將鬱晚璃打橫抱起,快步的往外走去,臉上,身上,都是她的血。


    他的臉色堅毅冷峻。


    “晚晚,我帶你去醫院,”他腳步飛快,“不惜一切代價我都會治好你,不怕,我在,我在……”


    可是,究竟在怕的人,是誰呢?


    是他年彥臣。


    鬱晚璃閉上了眼睛,唿吸都漸漸的孱弱,氣若遊絲。


    “不要睡覺,晚晚!看著我!睜開眼睛!”


    “我知道你很痛,撐一撐好不好……”


    “算我求你了,鬱晚璃!”


    耳邊,年彥臣的聲音不停的傳來。


    鬱晚璃想要迴應他,可是實在是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黑暗將她包裹,她隻想永遠的睡下去。


    就這樣吧。


    “晚晚!”年彥臣撕心裂肺,薄唇貼著她的耳朵,“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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