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男性氣息,縈繞在鬱晚璃的鼻尖。


    她有些抵觸。


    不適應。


    她已經漸漸習慣年彥臣的味道和溫度。


    “謝總,我結婚了,是有夫之婦,”鬱晚璃提醒道,“請你鬆開。”


    謝景風忍住心頭的悸動,慢慢收迴雙臂,垂在身側。


    他看著鬱晚璃,目光柔情似水,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他才離開江城半年,沒料到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個靈動活潑的鬱家大小姐,變成此刻這拘謹又小心的模樣,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這不是謝景風想看到的。


    鬱晚璃應該永遠明媚,永遠笑靨如花。


    “鬱家的事情,我都聽說了,”謝景風歎了口氣,“我當時在國外,沒有任何人告訴我,我毫不知情。如果當時我趕迴來的話,也許能夠幫上忙。”


    鬱晚璃卻搖搖頭:“不,你置身事外是最好的,否則牽扯到你,會毀了你的。”


    “鬱伯父是我的恩人,扶持過我。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謝景風。他出了事, 我怎麽能夠做到袖手旁觀?”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何況鬱家對謝景風,恩重如山。


    他需要資金,鬱父二話不說給他轉了五千萬。


    他缺乏人脈,鬱父將他帶在身邊,認識江城的各路權貴名人。


    他不懂得運營,鬱父手把手的教他,毫無保留。


    甚至,謝景風之所以離開江城,在國外待了半年時間,是因為在進修學習。


    學校都是鬱父幫他聯係引薦的。


    因為謝家的公司經營不善,謝景風接管的時候,已經虧空,賬麵上沒剩多少錢了。


    父親領著他去鬱家拜訪,鬱父見他聰明,品行端正,是個好苗子,於是開始無條件的幫扶。


    結果,世事無常。


    如今謝景風的公司蒸蒸日上,在江城嶄露頭角,而鬱家……


    卻已經破敗。


    鬱晚璃垂著眼:“爸爸在最危難的時候都沒有聯係你,就是希望你和我們家撇清關係。謝總,現在一切塵埃落定,你更應該躲得遠遠的,明哲保身才對。”


    “那樣的話,我成什麽人了?忘恩負義,過河拆橋?”


    “爸爸不會怪你的,我也不會。”


    謝景風迴答:“鬱伯父的為人,我最是清楚。晚晚,我相信他不是害死年老爺的兇手,這裏麵一定有隱情。”


    鬱晚璃一怔,緩緩的抬起頭來,對上謝景風的眼睛。


    從出事到現在,牆倒眾人推,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生怕和鬱家人走得近了,會惹年彥臣不快,引禍上身。


    但是,聽到謝景風這句話,她鼻子發酸。


    還是有人和她一樣,堅信爸爸不是殺人犯,不是兇手。


    “晚晚,這次迴來,我就留在江城了。”謝景風說,“我會想辦法查清楚真相,找到證據,洗脫鬱伯父的冤屈。而你……你是怎樣的想法?”


    “我……”


    一開口,眼淚不自覺的滑落。


    鬱晚璃又高興,又心酸。


    她不再是孤軍奮戰了,在查真相這條艱辛的道路上,有人和她一起前行了。


    連母親都叮囑她,不要查,不許查,可是,謝景風卻站在她這邊。


    “怎麽哭了,”謝景風溫柔開口,指腹擦去她的淚水,“晚晚,你受苦了。”


    鬱晚璃飛快的眨眨眼,收住淚意:“我,我這是高興的哭了。”


    盡管她揚起唇角,擠出一絲笑容,謝景風還是看出她眼底的落寞和無助。


    “陸以恆是個混蛋,”謝景風擰著眉,“他是你的未婚夫,卻什麽都沒做,眼睜睜的看著你落得今天的下場!如果是我的話……”


    如果他是鬱晚璃的未婚夫,他拚盡全力,不惜一切代價,都要保護好她。


    怎麽舍得讓她嫁給年彥臣。


    可惜的是,謝景風認識鬱晚璃的時候,她就已經定下婚約了。


    他沒有機會,隻能默默的將情意藏在心底。


    若是他和鬱晚璃在一起的話,他定會珍惜她,疼愛她,讓她繼續無憂無慮的生活。


    “不說他,不說這些了,”鬱晚璃吸了吸鼻子,“能有你剛才的那句話,我很知足了。”


    “晚晚,不管發生什麽事,我永遠在你身後。”


    她點點頭。


    謝景風迴國了,他的迴歸,像是她灰暗人生裏的一束光,就這麽照了進來。


    不過……


    鬱晚璃想到什麽:“你國外的學業,要年底才能完成,你怎麽會這個時候迴來?”


    “我提前修滿學分,畢業了。下了飛機後,我徑直就準備去鬱家別墅,但是在路上就聽說了那些事情,於是改道來了年家別墅,正好遇見了你。”


    頓了頓,謝景風輕聲道:“晚晚,很快就是你的生日了。”


    他日以繼夜的學習,提前畢業迴國,就是想趕上她的生日。


    他要當麵親口跟她說一句,生日快樂。


    鬱晚璃恍惚了幾秒。


    生日?


    這種開心快樂的日子,離她很遠很遠了。


    爸爸去世了,媽媽重度抑鬱又精神失常,哪裏還會記得她的生日。


    可謝景風記得。


    這種被惦記被牽掛的感覺,對從前的鬱晚璃來說,就是日常。


    她活得像個小公主,被滿滿的愛包圍。


    對現在的鬱晚璃而言,卻恍如隔世。


    “我……不過生日了。”鬱晚璃迴答,“謝謝你記得。”


    她眼睫上還掛著淚珠,但她抬起頭,衝謝景風感激一笑。


    發自內心的笑容,如此真誠燦爛。


    謝景風仿佛又看見了曾經的鬱晚璃。


    那個明媚如春光,熱情洋溢,美麗又靈動的鬱晚璃。


    謝景風不自覺的抬手,想要輕撫她的臉頰。


    就在他的手快要觸碰到她臉頰的時候,兩束白熾的車燈猛地開啟,直直的射過來,明晃晃的照在兩個人的身上。


    已經天黑了,光線昏暗,這突如其來的光亮,刺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鬱晚璃閉上眼,微低著頭,遮住強烈的燈光。


    “滴——”


    轎車的鳴笛聲響起, 劃破靜寂的夜色。


    鬱晚璃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稍微適應了光線之後,朝轎車的方向看去。


    隻見一個模糊的人影下了車,筆直的站在那裏,高大挺拔,看不清臉。


    緊接著,年彥臣冷冽到極致的陰沉聲音響起:“鬱晚璃,滾到我身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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