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功夫,正好他們想著該到何地去找這乞丐,沒想到就送上門來了。


    不過為了確定他是不是,溫閑還是先給他診了個脈:“嗯,身子虛,年紀大,沒錯,不是年輕人假冒的。”


    聽到這話,蒼啼也鬆了口氣,便把手上捧著的溫閑做的點心分了些給他。


    隻見他接過以後連忙狼吞虎咽地吃起來,怕他噎到,溫閑還好心地給他倒了杯水,並像個老媽子一樣不斷勸慰:“您慢點吃,沒人跟您搶,您要覺得不夠的話我們那還有。”


    等老乞丐吃飽喝足,也到了詢問的時間,隻是他不會講話,倒叫人犯了難。


    蒼啼給他把紙鋪好,溫閑在一旁替他研墨。


    無論這老爺子會不會寫字,此刻總得試一試,哪怕畫也得從他這問出些消息來。


    好在老頭是會寫字的,還不需要蒼啼他們問,他便在紙上如寫自傳一般寫下了自己所知曉的事物。


    從白天寫到天黑,想讓他到瓶子裏休息,他也不肯,無論他們說什麽,老乞丐都在不停地書寫,倒還真是心無旁騖,就像隻知道寫東西的木偶一般。


    蒼啼和溫閑無奈,隻能輪流守夜,順便保護著老乞丐和瓶子。


    等第二日,景堯和南宮琰從瓶子裏出來時,看到的便是那二位像兩個左右護法一般家夥守在老乞丐兩側,溫閑將頭埋在膝蓋處睡覺,蒼啼則用一隻手撐著頭打盹。


    而那老乞丐竟然還在寫,倒真是有著非凡的毅力,反正景堯認為自己是做不到。


    望著那疲憊的二人,想來也是陪了一夜,景堯不忍心把他們喚醒便由自己來守著那位老乞丐。


    這時,蒼啼的紙鳥從遠處飛來,怕將那二人吵醒,他立即施法接住。


    展開以後隻見這信並非來自池澤,而是來自青雲城,華羅帝君之手。


    晦氣…


    這是景堯心中的第一想法。


    可又萌生了想打開看一眼的衝動。


    畢竟青雲來信就算他不看,蒼啼和溫閑也會講給他聽。


    可到底不是寫給自己的信,自己來拆似乎也不大合適。


    但轉念一想,自己什麽時候守過規矩了?


    於是,景堯捏著信在那來迴踱步,腦海裏似乎有兩個人在打架,一個叫囂著讓他把信拆開,一個告訴他不行,這不合乎禮儀。


    “好了,你要看就看吧,看完以後總結給我聽一聽,我還想睡一會兒呢。”蒼啼的聲音幽幽地響起。


    景堯瞬間感覺到窘迫,尷尬地說了句“抱歉”後便找了個塊石頭坐下。


    猶豫再三,他還是把信拆開。


    青雲一切安好,祁墨所說也都是各地奏報的有趣之事。


    確實還都挺有意思的,如果他不要順嘴提一句自己,景堯會更加覺得這信有意思。


    比如他說某地官員到青雲城來參拜,帶來了一隻貓,而那貓極兇,隻是靠近便作出攻擊姿態,但安靜下來時又不失可愛,挺有趣的。


    看到這,景堯還好奇是什麽樣的貓。


    但看到下一句,他隻想飛迴青雲拔劍把祁墨的脖子抹了。


    隻見他說這貓的脾性倒真是像極了千玄帝君,還反問蒼啼是否有同感。


    憤怒將景堯又想把信紙攥成一團,但想到是給臨淵的信,而對方又有收集信的習慣,他便忍了下來,繼續往下看。


    後來所寫的還是一些有趣之事,不過最後一段卻是對自己的問候。


    話和之前溫閑,還有蒼啼念給自己的都差不多,都是問身體情況以及打聽心情如何。


    最後又補充一句,說景堯心情不好之時除了喝酒便是吃一些甜食,如果他實在是情緒低落,也可以適當的吃一些,自己派人送來的東西裏麵就有他喜好的小吃。


    並且又提醒了一遍蒼啼,讓他千萬別告訴景堯,否則那些小吃一定會被扔了的。


    想到這,景堯看著自己正咬得津津有味的食物陷入了沉思。


    他醒來之時看到了這些東西,原以為是溫閑在青雲買了留給蒼啼解饞的,卻沒想到來自於這。


    一時間,他感覺自己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最終,他敗給了饑餓,把信收起來後繼續吃著,等待著老乞丐洋洋灑灑地寫完他的人生傳記。


    等到日上三竿,蒼啼和溫閑也都先後清醒,而那老乞丐還在認真寫著。


    終於,在將近黃昏時分,他把所有東西都寫完,將手上的筆隨意一拋,便向溫閑討要起酒來。


    溫閑立馬給了他一壺,接著這老乞丐站起身,一邊喝著,一邊在這峽穀中踱步。


    見狀,溫閑囑咐了他一聲別跑遠了,便來和蒼啼一同看他寫了一夜的東西。


    這不看不知道,看完了才曉得這村子的曆史比他們想的要悠久。


    如他所說,奇穀村,實際上又稱奇蠱村,村中曆史久遠,若要追溯,大概可以追溯至三千年前,逐雲之戰初期。


    那時候六界大亂,尤其是神界,正進行著那一場聲勢浩大的逐雲之戰。


    也因此,有很多受傷的神落到了凡界,他們在這裏聚集,建立了這一座村子。


    大多數神因為傷勢過重,最終慘死,就算有活下來的,在痊愈後也迴到了神界。


    留在此地的,也隻剩下了一位。


    那位神將周圍的凡人聚集起來,帶著大家開墾荒田,指引著人們過著安居樂業的生活。


    不止如此,他還教導大家修煉蠱術,據說有些蠱連神都可以控製,當然,隻有神在在釋放靈力,而非在體內醞釀時才可以被控製。


    而且那位神也囑咐人們修煉蠱術隻為自保,斷不可傷人。


    後來,在那位神的教導下,人們也算是安居樂業,直到幾年後,神離開了村子,開始遊曆凡界,便再也沒了他的消息。


    蠱術是村子裏的秘法,一般不傳授給外人。


    不過十一年前,有個老婆婆撿了一個少年迴來,那少年便是王路,見王路無父無母可憐至極,便將其視做親孫子。


    誰知王路學會了蠱術後,竟然在五年前擅自離開了村子,將蠱術帶了出去。


    人們四處尋找他沒找到,最終,那老婆婆以死謝罪。


    本以為這事也不會掀起什麽軒然大波,結果一年後,忽然有無數蠱蟲席卷整個村子。


    那些蠱蟲已經不是村民們可以對付的,人們除了逃以外別無他法,然而蠱蟲鋪天蓋地,他們就算是逃也逃不掉,最後整個村子的人都中了蠱。


    至於這位老乞丐,他曾經是村子中修為最高的人,村民裏很多都是他的徒弟。


    但他同樣中了蠱,等醒來時,他發現自己已經說不了話,並且身處一個地底的城裏。


    那地方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還第一次見到一個地方可以將威嚴肅穆和詭異一詞聯係在一起,就如同到了陰曹地府,所見仿佛是酆都鬼城。


    不止如此,在裏麵還有很多人,而那些人似乎都沒有意識,隻是麻木的生活,像極了木偶。


    老乞丐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恢複的神智,但當時害怕至極,所以想盡一切辦法逃了出來。


    這時候他才發現整個村子都沒了人,他不知道大家是活著還是死了,但猜測一定和那個跟那個酆都鬼城似的地方有關。


    於是,他留在這裏風餐露宿,一是希望還能看到和自己一樣逃出來的人,二是想攔住要進去的人,三是想陪著自己的那些不知死活的徒弟。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終生未娶妻,將他的徒弟們視作自己的孩子,自然是放心不下的。


    至於蒼啼他們,他看出了這幾人氣度不凡,身負偉力,想必不是仙就是神,於是便將自己所知之事全數告知,隻求落得鬆快。


    原本還希望能再見同村之人一麵,但如今全部說完,心願已了,便不想再久留人世。


    苟延殘喘這麽些年,孤苦伶仃守在這裏這麽久,想來也該結束了。


    看到這,蒼啼和溫閑一同抬起頭望向那老乞丐,隻見他抬著酒壺,對著那夕陽,仿佛在告別著什麽,忽然就直挺挺地往後倒去。


    見狀,溫閑立即撲過去接住了老乞丐。


    他最後臉上是笑著的,或許對他來說這也算是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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