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蒼啼的話,南宮琰笑出了聲,他看了一眼那位緊跟著蒼啼的溫閑,向蒼啼打趣道:“先生心智堅定,不易受幹擾,我故事都講完了,您竟然還記得我進來前所說的話。


    恐怕這世上能讓先生心亂的,也就隻有這位溫先生了吧。”


    聞言,溫閑表麵上因同情南宮府的遭遇而保持著友善且平靜的神情,實際上內心早已經心花怒放,喜悅像是除夕夜的煙花一般在他的心中炸個不停。


    要不是為了接下來的幾日還能抱著美人入睡,他真想順著杆子往上爬,趁機好好調戲蒼啼一番。


    而蒼啼隻是愣了一下,但還是保持冷靜,克製住了想瞥溫閑一眼的欲望。


    況且,他不用瞥也知道溫閑的尾巴肯定翹到天上去了。


    於是,他繼續道:“算命之人窺探天機本就容易遭報應,若能解決了這災疫,也算是積了德,或許還能抵消一些報應呢?這事關蒼某的性命,自然要記得清楚些。”


    這張口就來的本事還是那樣的惹人注目,溫閑確實佩服,不過卻怎麽也學不來。


    “哦?這麽說蒼先生還是個心善之人了啊。”南宮琰道。


    這句話沒有給蒼啼半分被誇獎的感覺,相反,戲謔的意味甚至明顯至極。


    不過蒼啼並不在乎,眼下他隻好奇這位郎中的動作。


    隻見南宮琰走上前,站在距離棺槨大約三步之遠的位置上,忽然點燃了香,並跪下磕了幾個頭。


    之後又點燃了剛才被他滅了的火把,繞過棺槨,繼續往裏走去。


    溫閑和蒼啼也立即跟上。


    這棺槨後麵果然還有一道門,門後麵又是長長的甬道。


    看來還真讓溫少俠說對了,這位南宮遺孤確實把他們的帶到了他家祖墳。


    甬道像是迷宮,彎彎繞繞的特別多,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又拐了多少個彎,三人才來到了下一個墓室。


    這個墓室與尋常那些隻放了一個棺材的墓室不同,裏麵的棺材多的像是在開會,排布整齊,將這一整個墓室給占滿。


    不止如此,東西耳房內放的也是棺材,就連後麵甬道連接的下一個墓室裏也同樣放了很多的棺材。


    若說前麵是墓室,那這裏,蒼啼更想用倉庫來形容。


    “這是?”蒼啼問道。


    “這些是滅門案中,我死去的親人,”南宮琰輕輕地擦拭著棺材上的灰塵說道,“當時官府查完以後,便將他們匆匆下葬,等我重新拿迴義莊後,又把他們給挪了迴來。


    這裏本隻有族長會葬在這,其餘人是要葬到祖墳去的,但老家路途遙遠,一直都沒有時間,隻能先讓他們在這了。”


    “莫非,閣下家的滅門案與這災疫有關?”蒼啼問道。


    南宮琰搖了搖頭:“當然不是。”


    說完,南宮琰帶著他們繼續往裏走,穿越過這一群棺材後來到了一個空曠的墓室裏,裏麵隻放著兩座棺槨。


    南宮琰過去將兩座棺槨打開,隻見裏麵分別放著一具屍體,這屍體的死法與外麵義莊裏的那些染疫之人的死法接近,全身生滿了瘡。


    不過這服飾…


    “前朝的人?”蒼啼詫異地看向南宮琰。


    “先生沒看錯,這確實是前朝之人,大約死在一百二十年前。


    我族中之人施法令他們屍身不腐,便是為了查清楚他們所染之疾病。


    不過族中人查了許久也沒查出個始末來,隻知道他們的症狀類似,白日精神渙散,夜晚發狂傷人,在死時會全身潰爛。”南宮琰介紹著。


    看來這也是他為什麽會對這病感興趣的原因,除了是個郎中,還因為這在他們家族中就曾經調查過。


    “意思是這病一百二十年前就已經出現了?”溫閑走過來雙手搭在石棺上,望著棺內的屍首。


    “甚至可能還要早…”蒼啼轉過頭看著溫閑。


    這病的症狀與那蠱的症狀類似。


    若這兩者之間有聯係,還說不清到底是疾病先出現,還是蠱蟲先出現。


    蠱蟲的控製需要一種特定的香,而那香蒼啼最早是在三千年前,沉景的屍首上聞到。


    若沉景突然發狂向天尊發起了攻擊是因為蠱蟲所致,那這病的曆史很可能也有三千年那麽久遠,甚至可能更早。


    但這一切都是猜測。


    沉景乃罪臣,屍首去哪了也不知道,況且也過去了三千年,還真的沒那麽好去查證。


    至於這病,既然都不清楚是否有聯係,那就更難尋找根源了。


    “所以你帶我們來這裏,是想讓我們幫你找到治愈這病的辦法,或者根源?”溫閑仰起頭望著站在一旁的南宮琰問道。


    南宮琰垂眸淺笑,看向了蒼啼:“二位不是對這病感興趣嗎?”


    “感興趣和有辦法是兩迴事,我們二人非郎中,哪怕看了他們的屍首,我們也無能為力。”蒼啼說道。


    況且就算有法子有方向,也不能輕易地與他說,畢竟他也是蠍屍殿的一份子。


    不過蒼啼雖然這樣說了,南宮琰仍然是不依不饒:“先生,您先前不是透露過一些東西嗎?”


    蒼啼不由地笑出了聲兒,內心深處卻在不滿地低喃:“那明明是為了讓你產生懷疑才說的,這感情好啊,不去查蠍屍殿,竟查到了本君頭上,還如此明目張膽。”


    不過仔細想來,今日也是自己和溫閑撞上來的,倒是真真切切的巧合了。


    蒼啼也隻能無奈地解釋:“我知道的我都與您說了,其它的事情我真的是愛莫能助。”


    聽著這迴答,南宮琰沒再像先前那般生氣,看起來他像是料到了這個答案,甚至還平靜地說道:“罷了,我要給二位看的也看完了,接下來就暫別吧。”


    說完,他便往迴走去。


    這時,蒼啼忽然又叫住他:“對了,南宮家當年研究這兩具屍體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一般來說,隻有家主,及其親隨知曉,怎麽了?”


    “那您是…”


    南宮琰轉過身解釋:“前一任家主是我的父親。”


    “您確認是顧家製造的滅門案?”


    “確認,此事得到了顧家上下親口承認,說是目的是為了鏟除異己,那時南宮府是顧家晉升路上最大的絆腳石,他們為了那一場滅門案籌謀了許久,我也曾查到證據證實他們的籌謀過此事。”


    蒼啼沒再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與溫閑一起朝著南宮琰走去,準備一起出了這地宮。


    誰知南宮琰剛進到甬道,忽然停住腳步,轉過頭看著眼前的兩個人,臉上露出了一個怪異的笑容:“看時間,外麵應該已經黎明,恐怕你我三人一同從這裏出去會很麻煩。”


    “所以呢?”溫警惕地握緊了劍,側身站在蒼啼前方,望著眼前這位郎中隨時準備好利劍出鞘。


    “所以,二位受累,繞繞遠路吧。”


    隨著南宮琰的話音落下,蒼啼和溫閑腳下忽然一空,二人立即往下墜去,他們頭上的石板又立馬合了起來。


    溫閑瞬間怒氣上湧,但還是不忘施法將蒼啼拉到懷裏來護住他。


    倒是強大的淮蒼帝君並無任何的動作,似乎認定了溫閑會來保護他一樣。


    接著,溫閑施展靈力,讓神澤湧出,托著他們緩慢地落到地上。


    等站穩,蒼啼抬頭看了看這不見天日的地方:“多謝溫少俠。”


    “那家夥真不愧是蠍屍殿的,還真的一點人事都不幹。”溫閑收迴靈力說道。


    “有機會勞煩溫少俠打他一頓,記得打到出不了門。”蒼啼也附和著溫閑。


    從迴音來看,他們是在一個空曠的洞穴之中,眼下周圍一點光都沒有,他們隻能緊緊地拉著彼此,以防止走散。


    就在這時,蒼啼身子一僵,站在原地不再有任何的動作。


    “怎麽了?”溫閑問道。


    蒼啼立即“噓”了一聲。


    洞穴內陷入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結束的的安靜。


    也不知這安靜的時間過去了多久,蒼啼才用那清冷的聲音和平靜的語氣說出了句讓人毛骨悚然的話:“我感覺好像有什麽未知的東西在靠近我們,而且還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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